是山嶽，植厚壤，可承載雨，抵風暴雷霆;

氣是流水，曲折流轉，可積蘊一山靈秀，賦予萬生機。

在這裡，是基礎，是第一的，決定了質結構，便如山，總有高低起伏。元氣是機能，由基礎決定，就像水勢，隨山形而下，可見溫寒。

二者互相參照，隨著定境深化，細微之漸漸清晰，虛實分判，有所顯化。羅南眼前，真似鋪開了一幅山水圖，連綿山勢之中，清溪蜿蜒，隨勢而走，所過之，有些地方留得住、轉得，使得開，有些就截然相反。

有了差別，實質就更為清晰。

漸漸的，有一些位置，流轉蓄積，若平湖深潭，暗生渦漩。這是修神禹要他格外關注的所謂“竅”，是蓄靈溫養的福田。

羅南的意識逐步確認了方位，還與既定的概念重新對照:頭頂、口、下腹，以及手心、腳心……

這些“竅”之間似有共鳴，波暗生。震波切過，雲霧般的虛化覺漸退，的知覺重新顯化，但與之前相比，已經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就像那個古老的哲學命題:“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

聽修神禹講起這些的時候，羅南腦子是懵的，可真正遇到了，又覺得好生明白。

不過，修神禹也隻講到這一步而已，接下來如何做法，並未明言。

羅南的心念有些發散，原本是想出了定境，再向修神禹詢問下步的竅門，可當前竅之間、之上，共鳴共振的模式，倒讓他想起瑞雯“形神混化”的奇妙手段。

可再細細會，終究還是不一樣。

羅南還遠遠達不到瑞雯“混化如一”的境界，他的共鳴共振，隻發生幾竅之間。正是以各竅為端點，彼此連線，形了一個模糊結構。有些混，有些複雜，又有些似曾相識。

如果略微調整的話……

現在的覺還有點兒模糊，羅南下意識地將其視為一幅可修正的圖畫，移端點，合並連線，幾次調整，模糊混的結構就規整起來，變一個恍如金字塔的椎結構。

羅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想睜開眼睛，這時候外界傳一記喝聲:

“繼續！”

聲音發沉，把羅南波的心神住，幾番搖，最終保持在定境。而此時，山水意象已經變得模糊空無，更悉的景代之而生:

一座金字塔在虛空中轉，準確地講，是格式塔，是觀想圖形。

突然的意象變化，讓羅南頗有些困。覺也到影響，變得混起來。但這種形沒有持續太長時間，隨著定境之中觀想圖形轉，一切混信息，都收束其中，齊整規矩，似有中軸，全骨胳乃至萬億管、纖維，一則百、千、萬，自有規矩，毫不。

這份覺，羅南也不陌生，前段時間在霜河實境，完整版的霜河水道系統中，原型格式引導，他點燃虛擬的格式之火，以之為軸，多方聯，恍惚亦如是。

山水意象、格式之火是很好，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觀想圖形對於羅南的意義。五年多的時間下來，羅南已經習慣了與觀想圖形同存同在，觀想圖形所代表的“格式論”，就是他崇尚的真理。

故而觀想圖形一出，毫無疑問就佔據了最核心的位置，其他的覺，要麼圍繞觀想圖形起伏波，要麼乾脆灰飛煙滅。

還好，羅南總算還記他今天晚上是幹什麼來了。雖說到現在為止，方向有點兒走偏，可呼吸吐納的子還在，他的呼吸節奏只是了一瞬間，就又恢復。

山水意象雖然已經模糊不清，可那種元氣流轉堆積的覺還在，只不過在封閉的觀想圖形，隨勢而走的自然韻味不見了，只有一層層蒸騰的熱氣，源源不斷地積聚，向觀想圖形的中央區域的切球而去。

在羅南的觀想模式中，若隻計較自，切球便包容著部髒，氣運行。而在修神禹的教授中，元氣象征活化的機能，將元氣如此匯聚，會是怎麼個模樣，倒是沒有講。

觀想圖形轉不休，與之同時，一層層元氣湧進去，氣勢浩大，看上去總會有一些變。

然而並沒有……切圓中一片空無，就像一個黑，無論怎樣的元氣熱量積聚，都被這片空無吞噬，本不見盡頭。

此時羅南心神也隨元氣流轉，得切圓中。這可是他學習“格式論”以來的首次，且是自然而然，顯然在觀想一項上，大有進境。

原本這是好事，可視的景象，讓羅南心神僵滯，又被那不知是真是幻的烏沉充斥，難再有其他滋味。

羅南此時的心境，是絕不適合定的，偏偏外間那一聲沉喝，住了那些能夠讓他出離定境的大波，也把他牢牢按在此間，讓他看得更加分明。

嘩啦啦！嘩啦啦！

看不清底的深邃空間部，數不盡的大鎖鏈，著烏沉沉的，錯縱橫，互相盤繞，搭起了讓人頭皮發炸的複雜結構。

如同天羅地網，如同黑牢絕獄。

是了，觀想圖形的切球，也是出烏沉鎖鏈的地方，可羅南從來沒有想過，那條仿佛無窮無盡，可以穿層層虛空的鎖鏈，竟然是以這種模樣、這種形式，深藏在觀想圖形之中。

面對如此深邃的空間， 之前還覺聲勢浩大的滾滾元氣，簡直就是微不足道的輕煙，嫋嫋數縷，在龐大的之下，往深層沉降。

在鎖鏈織的深層區域，則有那麼一點兒火，從鎖鏈的隙中出來，可羅南心神所及，不到半點兒熱量，半途中，冷沉的鏈條便將應有熱量都吸去，隻余下搖曳的火，勾著一點兒心神，若即若離。

“我心如獄。”

冷不丁地，羅南想到了在十六字訣中，居首的詞句。

嘩啦啦音又起，羅南的心神終於控制不住，被送出了定境，什麼山水意象、觀想圖形都消沒不見，倒是下腹位置，微微發燙，也僅此而已。

羅南茫然眨開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修神禹。

薛雷在館主旁邊，張口結舌，半晌才問出一句話:“你，怎麼坐起來了?”

(大醉後昏昏沉沉三十個小時，剛活過來……只能向諸位說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