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停沒什麼講故事的天分，他敘述事的語調總是平穩得堪稱寡淡。但從那寥寥數語中，楊眼前卻浮現出了當年那個剽悍兇狠、一腔勇，做事完全不計後果的嚴峫。

“因爲毒販沒能功通風報信，那次圍剿最終按計劃進行，獲得了乾淨漂亮的勝利。行結束後我去指揮車外和上級通電話，突然覺到什麼，轉過一看。兩名警察扶著一個踉踉蹌蹌的年輕刑警從現場走出來，周圍糟糟的，前面還有人拿著執法記錄儀；那個年輕刑警滿沾著泥土和鮮，分不清是毒販的還是他自己的，濃重的煞氣和桀驁不馴從全上下每孔中冒出來，銳利張狂令人無法直視。但他經過指揮車時倒刻意往裡張了兩眼。”

“我掛了電話，問邊上的人他是誰，他們告訴我他嚴峫。”

天漸漸亮了起來，連綿無際的荒野隨風向後，化作灰的平原。

“後來不知怎麼的我琢磨了很多次，那天那個嚴峫的警察往指揮車裡看什麼，難道想找我？想進行年輕人魯莽高調的炫耀，還是滿心熱切地期待上級口頭表揚？”

江停懶洋洋地，有點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擅長表揚別人，如果那天沒離開指揮車的話，可能給他的也只是一片沉默吧。但不知道爲什麼，第一次見到嚴峫的場景就那麼清晰地印在我腦海裡，包括從他額角上流下的鮮，那挑釁似的表，甚至無時不刻都在躍躍試的、充滿了攻擊的眼神。也許你當年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麼覺，我第一次見到嚴峫就是什麼覺吧。”

“……江哥……”楊鼻有些發酸。

“所以你問我心不好是不是因爲嚴峫。”江停別過目，車窗中朦朧映出他傷的笑意，“不，是因爲我自己。”

白凌志車飛速駛過高速公路，前方霧霾深，“恭州 24KM”高懸在半空中，勾勒出模糊的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