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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雲》88.Chapter 88

江停的廚藝水平, 如果等量代換的話,差不多就跟韓小梅同學作爲刑警的業務水平一樣——理論知識富,實踐機會較;雖然有閃點, 但獨當一面做出滿漢全席是不可能的。

還好嚴峫的目的只是讓江停在他爹媽心裡加分, 並不是要以五星級大廚的湛技藝豔驚四座, 所以:

“昨晚那個土豆燉牛不錯, 再燉一次, 我這就讓他們把做刺用的雪花和牛送來。油大蝦好吃,我打電話問問他們新西蘭深海小龍蝦還有沒有,撿最高檔的送兩斤。啊, 西紅柿炒蛋!我跟我爸都吃!家裡那盒蛋扔了吧,我人另外送土耳其進口蛋上門, 你趕去燒水準備燙西紅柿, 快!”

江停:“……”

半小時後門鈴響起, 嚴峫如同戰士聽到了衝鋒的號角,彈跳起來衝向大門, 一趟趟來回把箱子搬進廚房,裡面全是各各樣的高檔食材。

江停著滿廚房足以供應酒店的原材料,角微微發,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嚴峫用實際行再次證明了:錢能解決的事都不事,實踐過程中的任何弱項或短板, 都能用砸錢來解決。

“不對啊江停, 你不是我把牛過水去麼, 我看教程上寫牛最好連洗都不要洗, 否則會損失風味的啊?”

江停手上翻炒大蝦, 連頭都沒擡,奪過嚴峫的手機, 把他新下的廚藝教程APP裡“碳烤牛排”那頁翻到了“燉牛”那頁,再塞回他懷裡。

“哦哦……”嚴峫茅塞頓開,熱淚盈眶,繼續力剁洋蔥。

嚴峫燒水、洗菜、切辣椒、挑蝦線,就像只嗡嗡嗡扇翅膀的勤勞工蜂,一會兒飛向水池,一會兒飛向爐竈。這輩子沒下過廚的嚴父嚴母在廚房門口探頭探腦,只見兒子“兒媳”親親的繞著鍋臺轉,場景無比和諧滿,渾然好似電視裡放的太太樂廣告,一時不由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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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高鍋那氣兒放了,待會拿碗盛燉牛出鍋。”江停邊給油大蝦淋最後一遍醬,一邊吩咐嚴峫:“西紅柿炒蛋端出去,米飯再燜幾分鐘,回來給我帶瓶水,了。”

嚴峫的眼珠子幾乎要掉在那鍋紅通通香噴噴的大蝦上,一步三回頭地把菜端去外間餐桌,回來果然帶了瓶冰鎮礦泉水,自己先喝了一大口,趁江停擡頭時眼明手快地抓住他下餵了進去。

“唔……”

江停猝不及防被襲,鍋鏟一下揚起了個大蝦仁,在空中劃出拋線,啪嘰一下砸在嚴峫上。手敏捷的嚴副支隊果然沒被嚇著,當場一把抓住那個蝦仁吞進裡,燙得直氣。

江停手忙腳捂住,太直跳:“……好吃嗎?!”

“嗯,好吃。”嚴峫往外看了眼,又湊近小聲說:“你更好吃。”

江停:“……”

嚴峫在江停空白的表中得意洋洋,親手把油大蝦剷出鍋,哼著小調端了出去。

頃,嚴峫親手盛飯擺盤,著一桌熱氣騰騰的菜,猶如一家之主般威嚴宣佈:“開飯!”

嚴父嚴母養了這廢柴兒子三十多年,今天第一次吃到兒子親手做的飯,心齊刷刷地老淚縱橫:“好吃!好吃!”“好手藝!”

嚴父著筷子間的那塊炒蛋,不勝唏噓:“翠翠啊——你看這澤,這香氣,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好的西紅柿炒蛋呢!”

曾翠翠慨萬千,心起伏,甚至都沒意識到這話裡滿溢出屏幕的無數槽點。

江停眉角不住搐,只得佯裝撐額,擡起一手擋著臉。嚴峫得意地瞅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看我爹媽多喜歡你,然後起去酒櫃提了瓶酒,親手給他爹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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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以後你就是個大人了,”的嚴父如此對嚴副支隊長說,“要努力工作,好好過日子,明白嗎?”

嚴峫舉杯鄭重道:“明白。”

嚴母拉著江停的手:“兩個人同住一屋檐下,要好好相,不要吵打架,明白嗎?”

江停心想我又打不過嚴峫,再說哪有白吃白住還打人家屋主的,於是也點頭應了句:“明白。”

不知道是不是江停的錯覺,他分明看到曾翠翠士眼底閃爍著複雜欣又慈的目,彷彿倚在產牀上的母親看著自己剛拼死拼活生下來的二胎。

“來來來,喝酒喝酒。”嚴父拍拍兒子的肩,又站起親手給老婆“兒媳”各倒上淺淺半杯紅葡萄酒,心滿意足環視全桌:“四角俱全,和和,好!好!”

大家一齊舉杯,江停剛覺得哪裡不對,就被嚴峫攥著手強行了杯,飯桌上洋溢著和諧親熱的氣氛。

嚴父被老婆酒已久,終於找到名正言順的理由跟兒子“相對小酌”,父子倆一頓飯沒吃完就對吹了兩瓶茅臺。嚴峫這個被公安部五條令約束的警察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喝過了,酒量遠不如他爹,半瓶下去立刻上臉;意猶未盡的嚴父還想找兒媳婦對吹,被老婆穿著高跟鞋狠狠一腳,登時清醒了大半。

嚴峫雙手推著他爸:“不行不行,五十多度呢,他不好不能喝,我來我來。”說著不由分說搶過酒瓶一飲而盡。

“你也不能再喝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曾翠翠士嫌棄地拽著老公的後領子,一把拍下酒杯,又按住了作勢要起收拾的江停,打電話樓下等候的司機上來收拾殘局。嚴父還嚷嚷著要再跟“小陸同志”喝兩杯談談心,被老婆拎著耳朵往門口拖:“談個屁,你兒子都喝這樣了,你想把他倆都放倒嗎?!吃完了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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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停立刻起穿鞋,說:“我送送伯父伯母吧。”

嚴峫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灌冷茶,滿臉通紅說:“我——我也去,我沒——沒喝多!”

嚴母哭笑不得,啪地賞了兒子一掌,拉著江停的手轉出門去了,留下倆父子互相攙扶著跟在後面。

這座業昂貴、管理嚴格的小區下午路上沒什麼人,嚴家的車停在大門外面,一路就只聽嚴峫在後面喊:“哎——媽,你拉著他幹什麼,你拉我爸去!哎,你拉我爸去!”說著把酩酊大醉的老爹塞老媽手裡,一把奪回江停,強行哥倆好地勾肩搭揹著。

嚴母剛打開車門,忍不住回頭一指頭在老公通紅的腦門上,咬牙道:“我怎麼就嫁了你這麼個牲口?!”

嚴父大著舌頭,攥著老婆的手:“孩他媽,今兒我心裡高興……你嫁給我這麼多年……”

嚴母忙不迭掙,又一指頭嚴峫腦門上:“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障?!”

“走了走了,”嚴峫歪歪斜斜在馬路牙子上,一手袋裡,另一手撐在江停肩上,無所謂地看著他青筋迸的媽:“趕回家,路上別耽擱,不用常來看我,回家別罵我爸,啊。”

嚴母怒道:“養你不如養頭豬!小陸啊,讓你費心了,回頭我再來看你,咱們沒事多嘮嗑嘮嗑,以後記得來咱家玩兒啊!”

江停怕招出嚴峫更多話來,只能禮貌地點頭應承,送嚴家爹媽上了車。眼睜睜看汽車發,突然後車窗又降下一條出了嚴母言又止的臉。

“媽你想說什麼?”

嚴母猶豫再三,拿出手機迅速發了條短信,嚴峫手機叮噹一響。

“待會記得看我的消息!”嚴母諄諄叮囑,又轉向江停:“小陸啊,今天謝謝你啦!下次一定要記得來看我跟他爸!”

“……”江停眼皮再次不由自主狂跳起來,剛忍不住要再重申一遍自己跟嚴峫堅固的純友,汽車就轟然揚長而去,原地只留下了嫋嫋一陣尾煙。

“伯母到底給你發了什麼?”

嚴峫出手機打開,屏幕顯示出來自年老貌曾翠翠的最新微信:

【好好過日子,彼此扶持信任,兩個年輕人要注意節制!你媽。】

“………………”江停驀然大怒:“你本就沒跟你父母解釋對吧?!”

嚴峫手忙腳捂住他的:“噓,噓,我頭暈,我喝多了……”

嚴峫醉醺醺地靠在江停上,順著長長的小區林蔭路往回走。他就像個散發著酒氣的人形沙袋,每走一步都拖著腳,不要臉地把大部分重量都在江停肩頭上,裡還不清不楚地嘟囔:“我跟你說,咱爸媽都做好認你當兒媳婦的心理準備了。你沒看他倆多喜歡你嗎,都是我出的主意在家做飯表現,還不趕謝謝我?……”

江停冷冷道:“你從最開始就是故意把他倆找來的?”

嚴峫:“哎呀那倒也沒有……”

“你還胡說八道了些什麼,是不是咱倆已經私定終非卿不娶了?”

嚴峫得意洋洋,剛想誇下海口說何止非卿不娶,簡直就是緣定三生,結果一眼瞥見江停的臉,立刻抱頭:“我喝多了我頭痛,啊我走不了,救命……”

嚴峫早年警校畢業分配到派出所,各路打架滋事出醜的醉漢見得多了,練就了一出神化的湛演技,滿面痛苦的表真無比,連路過的小學生都回頭氣喊道:“麻麻!你看那個長叔叔他愁眉苦臉的,他生病啦!”

是的這個長叔叔腦子的確病了——江停一把拽住嚴峫的手,沉著冷靜大步流星,在嚴影帝將裝病推到演技的巔峰之前強行把他拉回了家。

家裡已經被嚴家的司機收拾得窗明幾淨,連地板都拖過了,碗筷全部洗得錚亮發,整整齊齊壘在消毒櫃裡。江停把踉踉蹌蹌的嚴峫往沙發上一推,反手關了門,就低頭去換鞋。

然而他剛把腳從平底鞋裡蹬出來,突然後傳來呼吸聲,接著一個火熱的懷抱覆了上來,把他向後一勒,轉按在了牆上:“江停……”

江停步伐不穩,一隻腳還在鞋裡,另一腳穿著子就踩在了冰涼的地磚上,只來得及發出細微的吸氣,就被嚴峫結結實實地親住了。帶著濃郁酒香的親吻隨舌尖送到咽,恍惚給人一種微醺的錯覺,江停一擡手,被嚴峫抓著掌心摁在牆上,沿著牆面一路下,隨即索著試圖進上後背裡。

“……”江停咬牙反手抓住了嚴峫的手腕,是一點點拿開了:“你喝多了,給我去休息……”

“不要。”嚴峫近距離盯著他,目亮晶晶的,瞳孔深彷彿閃爍著兩簇小火苗:“我喝多了停不住。”

頓了頓他又說:“而且我們已經拜過高堂,不算沒名沒分了,就可以進房了。”

江停一言不發,扭頭就走。還沒走兩步就被後攔腰一大力襲來,接著天旋地轉,被嚴峫抱起來到沙發上,寬大的真皮坐墊頓時發出了咯吱聲。

兩人上下疊,連鼻尖都彼此親暱地挲在一起。嚴峫瞇起眼睛,哼哼著:“我們已經是正式過明路的對象了,別讓我頂兩下,乖別……”

沙發坐墊隨著他的作有規律地咯吱咯吱,江停耳朵發熱,低聲喝道:“你只是假裝喝多了發酒瘋而已!”

“是的。”嚴峫正經地強調,“古時候夫妻結婚的時候都是要喝酒的。”

江停一怔,隨即用力把他推翻,就勢坐起:“誰跟你是夫妻?”

他還沒翻下地,砰一聲被嚴峫結實強悍的結結實實頂到了沙發靠背上:“咱們怎麼不是夫妻了?”

“我已經說過……”

“那也行,隨便你,要麼我當結婚,你當打炮?”

江停表有點凝固,接著浮現出難以形容又啼笑皆非的神來,把嚴峫重重往後推下了沙發:“行了,別裝醉鬧事了。我去給你泡杯茶,你喝一點熱水躺下來休息。”

“我沒裝醉!我……”嚴峫在後不甘心地怒吼道:“我就是喝多了!酒後年人走個腎違法嗎?!”

江停只作沒聽見他的胡說八道,徑直進了茶水間。

嚴峫恨恨坐在客廳裡,想強行追擊又不是很敢,腦子裡琢磨著各種念頭,手肘分別搭在大上,這個姿勢讓他肩背部的線條在襯下格外鮮明,隨著重的呼吸上下起伏著。

江停在茶水間裡。

開關櫃門悉悉索索的靜,江停的腳步、作、甚至是呼吸,一點點靜都變得格外清晰,好像直接撓在敏的神經末梢上,讓嚴峫多到難以自控的雄荷爾蒙隨著某種衝,一跳一跳地搏著。

他屏住呼吸,但那火流在管中蔓延衝撞,漸漸變得難以忍耐起來。

我們曾經在最艱難的時刻救過彼此的命,也曾躺在同一張牀上過夜,互相擁抱甚至是親吻,憑什麼不能更進一步?

我們已經連父母都見過並認可了,爲什麼不能更進一步?

嚴峫一擡頭,瞥見桌面上喝剩的最後小半瓶茅臺,鬼使神差地手拿來,半晌結劇烈地上下一,仰頭將酒瓶底子全喝了。

火熱的酒順著管進四肢百骸,的火苗伴隨著膽氣,呼一聲熊熊燃燒起來。嚴峫把酒瓶隨意往桌上一跺,起走進茶水間,迎面就只見江停正背對著他,彎腰從較低的櫥櫃裡拿出一隻彩格子的馬克杯,從跟這個角度來看腰和長的線條不可思議地明顯。

“我說你怎麼又……”

江停剛直起,突然被滿酒氣的嚴峫抓住手,按著他的腰背就往前頂上了牆。

日常生活中嚴峫這種略帶攻擊的小作已經很常見了,江停就沒有立刻做出反應,只著牆扭頭問:“你又喝了?”

嚴峫沒回答,把他手肘反擰過來,就著這個姿勢輕輕親了下他微溼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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