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被包住的藥丸。

他沒去這包毒品，只打開現場勘查箱往地上放了個紅的三角標，然後站起，逐一打開每個木箱和五斗櫥的屜。

箱子裡基本都空空如也，有也是老太太陳舊泛黃的，嚴峫從那些雜底下又翻出了幾包搖頭|丸之類的東西，但沒拿出來，只關上木箱做了標記，儘量保持現場不變。五斗櫥屜裡也都是年紀比嚴峫還大的瓶瓶罐罐，生鏽的餅乾盒跟麥桶散發出腐朽的氣味，整整齊齊擺放在那裡。

嚴峫這輩子就沒喝過麥，隨手拿起鐵罐晃了晃，突然“咦”了一聲。

那罐子裡沙沙的，似乎有紙張的靜。

鐵蓋已經鏽住了，憑指甲摳不開，幸好嚴峫口袋裡還有支圓珠筆，“嘿！”地咬牙撬開了鐵罐。果不其然裡面是個小本子，看樣子還新，絕不像是老太太的東西——嚴峫掏出來翻開一頁，突然整個人唰然愣住。

那是一張二寸免冠照。

李雨欣在大紅背景下，冷漠而無生氣地盯著他。

照片在筆記本頁裡，下面寫著一排鋼筆字，開頭是——李，十六。接著是李雨欣的家庭住址和其母的聯繫方式，落款日期是去年一月，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嚴峫的心跳加快了。他迅速翻到第一頁，隨著紙張躍眼簾的竟然是步薇。

同樣大紅背景二寸免冠照，但更年稚一些的步薇卻不像李雨欣那麼面無表，甚至跟嚴峫在天縱山案發現場第一次看見照片時不同，完全不平直呆板，角還有點含的笑意，顯得整個人都非常生，像朵清新的山茶花。

步，十三。家庭住址之後是兩年半前的落款，時間是十二月。

嚴峫突然預到什麼，猛地翻到下一張，果不其然。

一個陌生的孩子在照片上著他，臉頰繃得地，呈現出拘謹又張的模樣。這種放不開的姿態有點影響旁人對外貌的評估程度，但如果仔細觀察的話，的五和臉型，都很有些未來長人的苗頭——如果還能有機會長大，而不是已經跟一個不知名的男生手拉著手埋葬在某荒野，漸漸化作兩枯骨的話。

滕，十六。

沒有家庭住址，落款時間爲前年二月。

嚴峫盯著那言簡意賅的幾個字，卻再也沒法從字裡行間琢磨出除姓氏和年齡之外的其他線索了。

整個筆記只有這三張紙上了照片，嚴峫仔細從首頁翻到末頁，都沒再找出任何一張有寫過字、或被撕毀過的痕跡。但不知爲何他心裡始終有種古怪的覺揮之不去，似乎了什麼，第六暗示的不安和驚懼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深重。

他死死盯著那貌似平平無奇的筆記本，突然手把PVC材質的封皮拆了下來。

下一刻，一張夾在封皮和扉頁間的照片晃晃悠悠飄出來，輕輕落在了地上。

嚴峫半跪下——

年輕的江停正走出恭州市局大門，略微低頭著腳下的臺階，頭髮烏黑、眼神明亮，五脣鼻俊秀清晰，即便在拍的角度上都挑不出毫瑕疵。深藍警服外套披在他肩上，隨風向後揚起，清楚得連肩章上四角星花都能看見紋路。

嚴峫手指不住發抖，從地上撿起了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