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嗎，不告訴家裡，萬一出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你老爹待？”

“您要是告訴他倆，回頭我媽肯定要麼我辭職，要麼買通一堆十八線小網紅排著隊強|我，信不信？！”

魏副局：“……”

這真像年老貌曾翠翠能幹出來的事。

魏副局不得不服了：“多大點事兒，你就當爲國獻唄，又不吃虧。”

嚴峫哼哼唧唧地，魏堯鬆口答應瞞著家裡，等出院後回建寧再自己把這事告訴爹媽，然後才把手機從被窩裡掏出來還給魏副局——後者以多年老刑偵的敏銳嗅覺判斷出手機被嚴峫的腳臭味污染了，拿巾了兩遍才肯接。

“那這幾天誰照顧你呢？”

嚴峫說：“哦，您問這事兒。我警校有個姓陸的同學在江縣，這次提審李雨欣他還幫了忙來著，上星期手完以後他照顧了我一宿。”

他們市局的下到基層後請當地警察幫忙打招呼、疏通人脈，都是比較常見的事，魏堯也沒在意，看著馬翔從保溫杯裡盛出了一碗雪白的湯遞給嚴峫，順口問：“哎？這不魚湯嗎？”

嚴峫沒什麼食慾地用勺子攪了攪：“是啊，怎麼？”

“小馬剛纔跟我說是湯？”

嚴峫勺子一頓。

“我……我樓下餐館裡點的，”馬翔一拍腦袋：“記混了記混了，還是魚湯好，魚湯清淡。”

嚴峫登時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角不控制地略微一翹，有滋有味地喝了口魚湯：“嗯！不錯！確實是魚湯味道好！”

馬翔著頭訕笑不語，倒是魏副局還真以爲這魚湯特別好喝，疑地皺著鼻子聞了聞，奈何沒油沒鹽的，他老人家怎麼都沒聞出個鮮味兒來。

“怎麼著魏局？”嚴峫趕岔開了話題，問：“您今天終於捨得過來看我，應該是搜索有進展了吧？”

魏局被“終於捨得過來看我”給雷了一下，但自覺理虧的老頭又不好意思嫌棄他，悻悻唸叨了兩句才說：“進展嘛，進展確實是有的。”

“嗯哼？”

“肇事貨車在案發時遮擋了車牌號，但老黃帶著江縣派出所刑偵中隊查了兩天兩夜，終於在江縣附近的一個國道口發現了高度可疑的目標貨車，甚至還拍到了司機的臉。現在附近路段的通錄像和安全監控都已經被調到市局，我們準備天網鎖定肇事車輛的逃逸路線，最多兩三天就能出準確結果了。”

江縣不是什麼窮鄉僻壤，國家安全監控系統建設是比較好的，這種手法低級的犯罪潛逃，逃出刑偵人員掌心的可能不大。

嚴峫啜著魚骨：“那敢好，趕把這幾個孫子抓住，十有八|九跟綁匪是他媽一夥的。”

“鑑於李雨欣被滅口這點來看，這個可能確實非常大，但我發現了一個難以解釋的疑點。”

“什麼？”

魏副局不答反問：“你還記得範正元麼？”

嚴峫微愣，接著記起了這個名字。

——範正元，別名範四，在醫院追殺江停後逃跑，接著被阿杰掐死碾醬，驚心魄地鋪在了高速公路上。

“範正元曾在建寧市三街南巷向你開過一槍，現場留下了子彈頭，但因爲沒有膛線所以無從追查，被技隊作爲五零二案的證之一保存下來了。”

嚴峫眨著眼睛，示意魏副局繼續說。

“幾名犯罪分子向你們擊的土製子彈，包括造你前後貫穿傷的彈頭，因爲都落在河水裡，條件限制暫時還沒全部打撈上來。所以我只能讓人把小張手臂挖出來的彈頭送去做分檢驗，發現其金屬分和火|藥殘留，與範正元留下來的那顆子彈頭完全一致。”

大家都是十多年甚至幾十年的老刑警，幾乎在話音落地的瞬間嚴峫就明白了魏副局的意思。

他的臉變了。

“黑作坊鍛造出的子彈質量是非常不穩定的，如果兩顆彈頭的金屬及火|藥分完全相同，那隻能說明一點：它們是同一批次的產品。也就是說曾經襲擊你的範正元和這次幾名犯罪分子很可能有某種聯繫。”

魏副局頓了頓，神凝重地著嚴峫：

“甚至有可能，他們真正的目標不是李雨欣，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