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願你被世界溫以待

「沒有撞到。」沈希潼上的傷其實是自己摔的。

楚雲蓉一噎，「那也是因為他的過失，潼潼才會摔倒的。」

沈希潼已經從剛才的驚魂一幕中回過神來，勉強笑笑，「媽，妹妹說的對，剛才是我自己摔的，那個人態度也好，算了吧。」人都已經走了，好人自然不能讓沈清瀾一個人做了。

「可是你的手都傷這樣了。」楚雲蓉很是心疼，「不行，我們趕去醫院。」說著，就拉著沈希潼去打車。

將車鑰匙扔給沈清瀾，「清瀾，你自己先回家吧，我帶你姐姐去醫院。」

沈清瀾接過車鑰匙，朝著車庫走去，沒有看到離去的沈希潼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一眼裡飽含著刻骨的恨意。

因爲這一出事故，沈清瀾也沒有了閒逛的興致，開了楚雲蓉的車就回了家。

楚雲蓉和沈希潼則是去了醫院，詳細地做了一個檢查，除了手掌的傷之外，其他的地方幷沒有傷到。

「幸好沒有事，剛才真是嚇死媽媽了。」楚雲蓉拍拍脯，臉上還有後怕。

沈希潼微笑不語，只是偶爾看向自己被包熊掌的手的視綫中泛著冷意。

回了家，沈希潼直接回了房間，連晚飯也沒有吃。

躺在床上，完好的那隻手輕輕著手上的傷，即便是敷了藥，手心的疼痛依舊在提醒著，今天差一點就死在了車下，而明明，是可以不傷的，因爲當時離楚雲蓉更近。

可是當危險來臨，楚雲蓉卻第一時間去救沈清瀾，本沒有想過。

難道這就是有緣跟沒有緣的關係嗎？媽媽，你不是最我嗎？你偏疼我，忽視，甚至爲了我，你打了你的親生兒，那麼今天你又爲什麼不救離你更近的我？

的眸很暗，雙手握得的，甚至連因為的作傷口又流了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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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沈清瀾晨跑回來，照例洗了個澡，給自己做了一頓早飯才晃悠悠地出門，今天要回沈家，畢竟沈希潼昨晚就給打了電話，說今天冷清秋要來家裡做客。

沈清瀾想起沈希潼語氣中的得意，不有些好笑，沈希潼，似乎從來都沒有認清過自己的位置。

今天沒有開車，而是走出小區，去小區外面的公站坐公車，只是公站離大院有些遠，沈清瀾下車再慢悠悠地走到大院門口，已經接近中午了。

原本以爲自己會是最後一個到的，可沒有想到本該在沈家出現的客人至今沒有現，沈清瀾淡淡的看了一眼沈希潼，眼中無毫緒。

只是這一眼，落在沈希潼的眼中卻了蔑視，沈希潼對上楚雲蓉看過來的視綫，尷尬地扯扯角，「清秋可能是路上堵車了，我去給打個電話。」

楚雲蓉笑笑，「嗯，去吧。」見著沈希潼拿著手機出去了，轉頭看著沈清瀾，「吃了早飯嗎？現在離吃飯時間還早，要不要讓宋嫂給你做點點心填填肚子？」

沈清瀾搖頭，「吃過了早飯來的。」

楚雲蓉點點頭，看著兒清冷的臉，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仔細看，沈清瀾長得跟自己還是有些相似的，比如那彎彎的柳葉眉，還有小巧而翹的鼻梁。

楚雲蓉的神有點恍惚，似乎是想到了沈清瀾剛出生的時候，自己抱著小小的，會對著自己開心地笑，小時候的清瀾，除了自己的丈夫以外，最粘的人其實就是。

無論走到哪裡，都喜歡跟著，所以那天才會帶著清瀾出去，如果那天，自己沒有因爲不忍看著兒哭泣就把帶出去，那麼是不是就不會……

想到這裡，楚雲蓉臉一白，手不由地捂上心口，那裡鈍鈍地疼，似有人拿著刀子，一刀一刀地往上扎。

「媽，你不舒服？」沈清瀾留意到難看的臉，問道。

「沒有，只是有點累了……」楚雲蓉對上沈清瀾清冷的雙眸，忽然失了語，站起，匆匆上樓。

沈清瀾看著楚雲蓉匆匆離去的背影，眼中的緒莫名，似乎這個媽媽真的不喜歡自己呢，連跟獨這麼一會兒都不願意。

楚雲蓉匆忙上樓，把房間的門地關上，拉開了梳妝臺前的屜，從裡面拿出了一瓶藥，倒了幾顆到手心看也不看就吞了進去。

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努力順著口，似乎才把口的那口氣捋順了，坐在椅子上，眼神空，不知在看哪裡，蒼白的臉卻沒有馬上恢復。

忽然，起趴在了地上，努力地朝床底下手夠著什麼東西，發現夠不到，又起，在房間裡找了一圈，拉開櫃，從裡面拿了一個架出來，又趴在地上。然後，一個小箱子從床底下被拉了出來。

箱子很有些年代了，卻雕刻著緻的花紋，如果有專家在這裡，就會看出這個小箱子竟然是用金楠木做的。

大概是在床底下放了很久，箱子上落上了一層厚厚的灰，楚雲蓉將箱子小心地放在梳妝臺上，走進浴室，出來時手上拿著一條巾，小心的拭著箱子上的灰塵，很耐心，神溫，這樣的溫，不止是沈清瀾，就連沈希潼也沒有見過。

確認箱子上沒有一灰塵了，楚雲蓉將它抱進懷裡，明明是冰冷的箱子，可是的神卻像是抱著一個稀世珍寶，融化了心中所有的溫。

將臉在箱子上，良久，才從床頭櫃最底層的屜裡拿出一把緻小巧的鑰匙，而這把鑰匙明顯和箱子上的鎖是配套的。

將鑰匙進鎖孔中，只聽得　嚓一聲，鎖被打開，楚雲蓉的手微微有些抖，想打開箱子，卻似乎沒有那個勇氣，猶豫了好幾次，都沒有打開。

終於，箱子的蓋子被人掀起，箱子裡的東西印眼簾，最上面的是幾個絨玩，可緻的小熊，純白的，棕的，都不過是掌大小，還有一隻的，比那兩隻更小些，手，只是大概是放的年代久了，上面的看著有些陳舊。

「媽媽，這是爸爸給我買的小熊，可嗎？這只是小白，是媽媽；這只是小灰，是爸爸；還有這只是小紅，是寶寶，他們是一家三口。」糯糯的小嗓音聲氣地說道，胖胖的小手挨個指著三隻小熊，晶亮的眼睛裡是滿滿的開心歡喜。

在小熊的旁邊，是一個芭比娃娃，娃娃的上穿著一套藍的公主。

「媽媽，我喜歡這套子，你也給我買這樣一套子好不好？」小胖手拉著的手，左右搖擺，晶亮的小眼神看著，滿是祈求，「我還想要一雙白的小皮鞋，然後我就穿著這條子跳舞給爺爺看，媽媽，你說好不好？」

楚雲蓉將小熊和芭比娃娃拿出來，輕輕地著，然後將他們放在床上，從小箱子的最下面，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相冊，足有普通相冊的兩倍厚。

相冊是淡藍，封面上還寫著「我的寶貝日記」。

緩緩地將相冊打開，第一張，上面是一個胖胖的嬰兒，閉著眼睛睡，臉上的皮皺的，紅紅的，似一個小老太太，照片的下面，寫著一行小字--「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我的清瀾寶貝。」字跡娟秀，一筆一劃端端正正，看得出寫的人很是認真。

第二張，依舊是一個嬰兒，似乎是長開了些，皮變白了，也變水潤了，睜著一雙大眼睛，出的牙床--「今天，清瀾寶貝第一次笑了。」

第三張，小嬰兒穿著一白的公主，坐在人的懷裡，人抱著，低頭看著小嬰兒，神溫--「清瀾寶貝，今天是你來到這個世界第一百天的日子，恭喜你，又長大了一點。」

第四張，小嬰兒坐在搖籃裡，手裡拿著一個撥浪鼓，對著鏡頭笑得開懷，--「清瀾寶貝長出了第一顆牙齒，咬人有點疼呢。」

第五張，小嬰兒穿著小子，頭上戴著一頂小帽子，站在草地上，一隻小手扶著旁邊的嬰兒車，另一隻小手向前著，小憋著，小小的眉揪了一團，有點不開心，--「清瀾寶貝，盡管不願，可是你還是勇敢地邁出了第一步，媽媽爲你驕傲。」

第六張，一個小男孩抱著一個小孩，小孩扎著兩小辮子，乖巧地窩在小男孩的懷裡，對著鏡頭比著一個剪刀手，小胖手白的，--「我的寶貝，恭喜你一歲了，願你一生都被這個世界溫以待。」

第七張、第八張、第九張……

每一張，都是同一個小孩，有嚎啕大哭的，有委屈難過的，有開心大笑的，有……

一點一滴，都記錄在這一張張照片裡，每一張照片的下面，都是一行小字，那是一個母親對兒最好的祝願。

最後那張照片，小孩上穿著一條藍的公主，跟芭比娃娃上的一模一樣，腳上穿著一雙白的小皮鞋，對著鏡頭揮舞著小胳膊小，笑得歡快--「清瀾寶貝，這是媽媽見過的跳的最棒的舞蹈。」

照片到這裡戛然而止，厚厚的相冊，後面一片空白。

一滴淚，悄然落，正好落在小孩洋溢著笑容的臉上，楚雲蓉一驚，慌忙手，小心翼翼地拭著上面的水漬。

將照片小心的出來，看著上面依舊是幹乾淨淨的，眼底閃過一道溫的。

的手輕輕地著照片上小孩的臉，腦海中閃過的卻是沈清瀾清冷的臉，還有看向是冷漠疏離的眼神，「清瀾，媽媽最終還是弄丟了你是不是？」

楚雲蓉倒在床上，口的位置還著那張照片，眼淚順著眼角流進被子裡，的眼神中充滿著痛苦。

「清瀾，媽媽的清瀾啊，媽媽對不起你，」輕聲呢喃著。

的輕輕的抖著，臉忽的蒼白如紙，拿著照片的手倏然收，猛地一驚，鬆開手。

明明口疼的厲害，第一時間卻是去看那張照片有沒有被自己弄皺，看著皺皺的照片，忍著口的疼痛，將照片小心的平，然後才撐著走到梳妝臺前，又吃了幾顆藥。

這一次，緩了很久，口的疼痛才慢慢地退了下去，等上的力氣恢復了些，才慢慢起，將散落了一床的東西慢慢的規整好，看著箱子裡的東西，手指在芭比娃娃的上頓了頓，然後又將芭比娃娃拿起來，溫地笑了笑，「清瀾，媽媽似乎再也找不到你了，媽媽該怎麼辦？」

寂靜的房間裡，只有一個人的喃喃自語，抱著三隻小熊，臉上的神似哭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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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希潼走到院子裡給冷清秋打電話，第一個電話幷沒有人接，又打了第二個，這才接通了，得知冷清秋人已經在路上，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會到，沈希潼放心了。

走進客廳，才發現楚雲蓉不在，客廳裡只有沈清瀾一個人，「媽媽呢？」沈希潼問道。

沈清瀾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本書，正隨意的翻著，聽到沈希潼的問話，連頭也沒有抬，「不清楚。」

這樣漫不經心的態度讓沈希潼心中一怒，可是想到這是在家裡，沈老爺子這會兒雖然不在家，但是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了，想了想，將心中的怒意下，在沙發上坐下來。

「妹妹，清秋說已經在路上了，半個小時後就會到。」

沈清瀾聞言，神都沒有波一分，「哦。」

沈希潼臉上出來的笑意一僵，本想看看沈清瀾變臉，可是這沒有任何反應的樣子，讓覺得異常的憋屈，就像是將一樣自己千辛萬苦得來的寶貝拿出來，本想在別人面前炫耀炫耀，讓別人羨慕嫉妒恨，可是別人呢，卻對此不屑一顧，指不定還在心中嘲笑的無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