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六月份開始,寧衛民就帶著自己的妻,在法國開始了安逸且舒適的生活。
他們白天在聖特羅佩的小城和鄉間四轉悠,下午帶著孩子在海邊沙灘吸水、撿貝殼,他們還租了一艘遊艇泛舟海上,晚上會躺在遊艇的夾板上仰星空。
他們盡的著這個海濱小城的秀景。
那些狹窄的鵝卵石街道和古老的建築,西班牙風格的教堂和灰石外牆上聖徒和天使的形象,還有空氣中瀰漫著的柑橘和檸檬樹的香氣,和蔚藍清澈的如同藍寶石一樣的海水,為他們一家三口構築了比當初夫妻倆月旅行更甜閑適的驗。
阿蘭·德龍說的沒錯,法國這裡有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因此也滋生了世間最好的。
尤其是聖特羅佩,這裡簡直就是法國南海岸最璀璨的明珠,比尼斯還要,所以全世界的有錢人才會跑到這兒來扎堆兒度假。
而對寧衛民來說,最幸運的是,他和家人在此地幾近擁有無限的特權。
他們不但能夠肆意此間的樂趣,更能由此而來的財富。
這一年的聖特羅佩,不產的價格對比前年他投資的時候,已經悄無聲息上漲了六。
儘管不如日本的不產漲幅兇猛,看似好像比較虧,但這個價格說的只是小城裡的普通住宅。
位置好,規模大,可以開餐廳的別墅已經沒有人出讓了,本就連價格也沒有了。
如果寧衛民想要出售的話,哪怕把價格報高一倍,也會有人願意出價購買的。
這就是搶佔稀缺資源的必要。
而這背後,其實是反應出了隨著遊客的數量增加,歐洲經濟有了不小的起。
起碼法國可是比前幾年的況要好多了。
所以七月份,金坡地城堡酒店和金玉滿堂餐廳依次開業,都獲得了巨大的功。
尤其是金玉滿堂餐廳,歡迎的程度更是超乎想象,讓人有點始料未及。
其實無論是寧衛民還是阿蘭·德龍,儘管他們對中餐的口味都抱有充分信心。
但因為中餐在法國名聲不顯,就連黎也沒有幾家中餐廳,他們原本以為還需要時間才能打出名氣。
顧客是不會缺的,畢竟聖特羅佩目前一桌難求,但獲得真正有錢顧客的認可以及大量的預定就是另一回事了。
但沒想到因為從開業那天起,就一炮而紅,不但顧客趨之若鶩,口口相傳。
就連小城的本地報紙也大加讚揚,還有食家專門撰文推薦的。
其歡迎的程度,居然比那家馬克西姆餐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於是也就短短幾天之,不但兩個月所有的餐桌都訂出去了,甚至阿蘭·德龍還從幾個闊佬那兒,接了幾場數百人不等的「外燴」。
就連金坡地城堡酒店訂了房間的顧客都對他提出要求,希在酒店增加中餐菜了。
對此結果,無論是阿蘭·德龍,還是寧衛民,自然都到欣喜若狂,欣無比。
至於為什麼會這麼臉?
這主要得益於寧衛民為壇宮飯莊牽線搭橋和馬克西姆餐廳締結了廚師相互流的機會,長期以來吸取中法飲食之所長,歸納出了不中法烹飪技巧融合的經典菜式。
而且這些廚師出國前,又專門在馬克西姆餐廳進行了數月的法餐培訓,
這就導致他們既擅長中餐,也了解法餐。
從而來到這裡之後,可以因地制宜選出最好的食材,制定出最適合法國人口味的菜單,並得以把純正的中餐味道用法餐的形式來現。
說白了,就是原滋原味的中餐法國人本來是吃不懂的,是存在著不小文化障礙的。
中餐在他們眼中,是極其龐雜的一種,有非常繁複而且難以搞明白的符號。
甚至於就連法國的食評論家對於中餐的評鑒也因為知之甚而到無從下手。
但是在聖特羅佩的這家金玉滿堂中餐廳里,由於寧衛民的廚師多年來有著充分的流經驗,做足了功課,他們的中餐任何法國人都可以吃得懂。
不用說,對於喜歡附庸風雅,講究品味的法國人來說,這樣的異國調簡直太富有吸引力了。
尤其對於歐洲老錢們,本不缺錢的他們,當然更想先於他人品嘗一番別特的餐食,哪怕只是為了滿足獵奇心理。
為此,很快產生了好奇心的顧客們就蜂擁而來。
也就是此時沒有抖音,要不然就是妥妥的網紅餐廳了。
不過,中餐廳經營原理雖然看似簡單,但真正能憑實力,做到能夠讓法國人由衷滿意的這種程度,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寧衛民派遣來的廚師們在其中運用了極大的智慧和富的經驗,絕不是僅僅把中餐元素添加到法餐里,或者是將中餐用法餐手法呈現出來那麼簡單。
就比如說烤鴨吧,為了把聖特羅佩的闊佬兒給吃服,懂得「老錢」有多麼挑剔的寧衛民這一次專門從東京把楊峰給調了過來。
而楊峰是最懂得法國人對烤鴨的看法的。
早在國便宜坊的時候,他就發現大部分西方人吃烤鴨的時候,都要費力去掉脂肪部分,而且也不喝鴨湯。
甚至於有部分人連脆的鴨皮也不吃,只吃純瘦。
為什麼?
就是因為飲食習慣和飲食文化的不同。
理解了這些,也就懂得了其實西方人對於傳統烤鴨的評價並不像我們國人想象中的那麼高。
他們不會卷餅也就罷了,關鍵是他們認為花錢買了許多他們不能吃的東西,很氣憤。
卻殊不知鴨皮和脂肪在華夏人的眼裡,才是烤鴨的華。
所以楊峰到了壇宮飯莊之後,在寧衛民的支持下,曾針對西方人的就餐習慣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良。
他沒有改變的是烤鴨的味道和火候,但在就餐方式和擺盤上,做出了最大的讓步。
他給西方人片鴨子,皮是皮,是,會主在片鴨子的時候就把脂肪去掉,然後再把鴨皮蓋在上。
此舉功消除了西方客人對於中餐的文化隔閡。
這就是過去的幾年裡,壇宮的烤鴨為什麼比京城另外兩家老字號烤鴨店更吸引外國人的原因。
而這次在聖特羅佩的餐廳烹飪烤鴨,楊峰據這幾年的工作經驗和個人會,甚至對於烤鴨的吃法,進行了進一步的創新與升級。
除了甜麵醬之外,他還給烤鴨增加了梅子醬和法國白醬和白砂糖,配菜除了大蔥和黃瓜之外,也增加了金糕和香芹。
此外,把烤鴨端上桌,廚師現場用小刀練地片下來的服務環節中,楊峰除了會替客人主包好荷葉餅外,甚至推出了微型的烤鴨三明治,用麵包和新搭配的醬料中和了鴨皮的油膩,卻提升了鴨皮的脆。
果不其然,此舉不但讓讓老外覺得服務特別高端,到吃前能現場看到加工過程,儀式強烈。
而且也讓烤鴨獲得了更賞心悅目的擺盤和多種富的口味,功贏得了歐洲客人特別是那些「老錢」心理和味蕾的雙重好。
而這些有份的人滿意了,最直接的表現就是要謝廚師,並且給予厚的小費。
於是乎金玉滿堂的小費數目能超過馬克西姆餐廳至一倍,而楊峰則了餐廳里的明星,天天面對面和歐洲名流打道,接他們的謝。
另外,對於頓頓都不了飲酒的法國人來說,最吸引他們眼球的除了烤鴨的現場服務,那大概就是這裡推出的特酒單了。
金玉滿堂的酒單分為三種——全酒單、全茶單、半酒半茶單。
也就是說,每道菜都搭配一種搭配的酒水或是茶水,讓顧客可以據自己的喜好選一種。
這種方式也獲得了法國顧客的心儀。
他們對於用自己悉的酒水來搭配異國調的餐食,或者是搭配異國調的酒水和茶水都富有興趣。
這種方式讓他們到同時驗了兩種不同文化的菜品融合,驗特別好。
還有,如果在菜品的口味和原料上,只是簡單的疊加或者替換,那免不了產生衝突,而中餐追求的是和諧,是五味調和,是形式和容的完統一。
這一點寧衛民的廚師同樣做的很功,甚至於他們還能夠憑藉烹飪經驗,藉助新的食材,探索新的口味。
在金玉滿堂的第一頓飯,不但讓寧衛民從母胎裡帶來的味覺記憶獲得了滿足,而且有些用本地特食材做出的菜品,就帶給他一種別開生面的驚喜。
比如主菜之後的一道點心,那是一個小籠屜里的包子,看似平淡無奇。
然而就在寧衛民好奇是什麼餡料,拿起報紙用手撕開一個裂口,準備一探究竟之際。
結果從裂裡噴出來的是與熱氣相伴的悉又陌生的香味。
這是……香菇……還有……酪!
沒錯,這個外表普通的香菇酪包子留給了寧衛民相當深刻的印象。
他將拉出長長酪的一小塊包子放進自己的裡時,其實是有點輕視的,覺得這玩意能好吃嗎?
或者說,這還能中餐嗎?
可結果溫熱的麵糰與餡料複雜的鮮味裹在了一起,香菇與藍紋酪的特別搭配,是寧衛民完全不敢相信的食材組合。
一個是他喜歡悉的東西,而另一個是他最怕的東西,帶著各自相似又特殊的鮮味質織在一起,居然被一個溫熱的包子給和解了,升華了。
要知道,那種藍紋酪其實是那種長著藍綠黴菌斑的酪,寧衛民曾經在亨利·拉卡米耶的極力推薦下,生吃過一口那玩意。
那種像是吃了一大口牆灰的覺差點讓他當場噴飯,從此而生畏。
可這次卻不一樣了,被包子包裹的餡料功結束了他的負面印象,甚至和諧的口,讓他有點上癮了。
雖然不是他悉的那種包子了,但這種口味真的很好,而且不但他滿意,那些歐洲老錢們更為滿意。
要知道,很多時候,一個人最固執的部分就是他的味蕾。
就像華夏人的胃要適應正宗的法餐,通常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一樣,法國人的胃對於中餐也存在一定的排斥,也需要時間來適應。
更別說還牽扯到歐洲人本文化上的自負,以及對東方古國多年來抱有見的輕視了。
但這一次,聖特羅佩開業的第一家中餐廳卻好像功避免這種過程,沒有產生多飲食的矛盾和文化理念的衝突,而是直接就這家餐廳了聖托羅佩最吸引人的特餐廳之一,了這裡獨一無二的東方菜系餐廳。
有不歐洲「老錢」,甚至是通過這家餐廳第一次品嘗到了正宗的中餐。
而對於寧衛民來說,金錢的獲取是最理所當然的收穫。
聖托羅佩的金玉滿堂分店開業僅僅一個月,他就從中獲得了能與東京銀座餐廳相差無幾的營業利潤,這還不算阿蘭·德龍和大師應得的那份。
完全可以說這裡是他這輩子所見過的,能把中餐賣得最貴的地方。
在這裡,一樣沒有菜肴的明碼標價,兩人吃一頓包括前菜、主菜和點心、甜點在的飯,至要花費三萬法郎。
由不得他不慨,阿蘭·德龍痛宰歐洲人可真是把好手,比他宰日本人還要狠。
也讓他真正的清楚了一點,歐洲富翁花起錢來,其實比日本人還能造,只不過看他們願意不願意,覺值不值罷了。
而相輔相的,還有日益走高的口碑和名氣。
由於許多有份的人在品嘗過後都表達了讚歎,跑到這裡來用餐的專業食評論家越來越多,迅速增多的好評,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中餐在法國的存在。
本來法國出於對本國食的自負,這裡一直都是整個歐洲中餐館最的地方,即使是在黎,也只有十三區有著不多的中餐廳,而且還多是那種廉價,糙的「改良中餐」。
結果這一下就真的不一樣了,許多聖托羅佩的顧客達了新的共識。
他們覺中餐就像是一種讓人眼花繚的魔,不但緻,味道好,而且還沒見過,非常新奇。
是的,最有意思的就是這一點。
即使都是好評,可這些對中餐開始產生好的客人,仍然說不清中餐是什麼。
因為每個人,對中餐的都不同。
也許是辣的,也許是甜的,或者是酸的,或者是重口又或是清淡的,也許是一道桃花泛,也許是一道溜魚片,或者是,面,花捲,餛飩。
他們吃過中餐,但每頓飯也最多幾種,對中餐的認識是典型的管中窺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