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過后,晚余再不曾出過承乾宮的大門。
祁讓答應了自請足的請求,下令除太醫之外,所有人不得靠近承乾宮,包括他自己。
承乾宮門外安排了一隊侍衛十二時辰流值守,除了承乾宮幾個指定的宮人可以自由出,其余人只要靠近,格殺勿論。
其實,就算沒有圣旨和侍衛把守,經過康貴人被杖斃一事,后宮眾人也沒人敢再靠近承乾宮,就連路上遇到承乾宮的宮人,都要遠遠躲開。
承乾宮死了一只貓,江晚余就要杖斃一個妃嬪為它陪葬,要是惹了跟前的人,那不得是滅門之災?
況且那天的圣旨大家也都看到了,只要江晚余生下孩子,皇上就會讓離開。
如所言,左右不過幾個月的時間,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等走后,后宮就可以重歸安寧。
至于孩子,生男生的幾率各占一半。
若是個公主,對誰都造不威脅。
若是個皇子……
宮里的皇子能不能活到年,那也是要看運氣的。
總之,們現在犯不著再往刀口上撞,只要耐著子再等幾個月,一切自有分曉。
圣旨是皇上親筆寫的,若旁人不知道也就罷了,經江晚余這麼一鬧,前朝后宮都知道了,皇上就算想反悔也不能夠了。
否則圣旨還有什麼權威可言?
而且最最要的是,經此一事,大家都明白了一個事實,江晚余是真的不喜歡皇上,連肚子里的皇嗣都不稀罕。
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就等自己離開好了,何必非要見?
出于這樣的想法,接下來的好長時間,東西十二宮都格外的平靜,再沒起過一波瀾。
唯一有些憾的就是賢貴妃,因為晚余答應過要助登皇后之位,現在卻只能戛然而止了。
但晚余在杖斃康貴人之前,曾私下里和見過一面,應允將來孩子出生,無論男,都給養。
這樣也算是晚余給的終極助力了,如果孩子在手,還爭不到后位,只能說明能力不足,怪不得旁人。
因此,雖有憾,也是整個后宮最誠心期盼晚余能平安生下孩子的人。
就算皇上沒有應允晚余自請足的要求,也會不余力地保護晚余和孩子。
有時會想,江晚余助登上貴妃之位,會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孩子?
畢竟如今的六宮,也只有能和蘭貴妃一較高下。
江晚余看不上蘭貴妃的為人,莊妃有自己親生的孩子,淑妃是外族,在宮里沒有任何背景,端妃吃齋念佛不問世事,其余妃嬪就更不用說了,即便孩子給了們,們也護不住。
所以,孩子只有給才是最穩妥的。
若將來能憑借這個孩子登上后位,對孩子來說也是更有力的保障。
們之間,相當于互惠互利,相互全。
不得不說,江晚余考慮的實在是周又長遠。
如此玲瓏心竅,得虧志不在此,否則誰能爭得過?
蘭貴妃私下里也盤算過晚余這個孩子的歸宿。
不喜歡晚余,自然也不喜歡晚余的孩子。
但如果抱養了晚余的孩子,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徐清盞和沈長安這兩大助力。
徐清盞和沈長安只要還在朝為,就不可能不照拂江晚余的孩子,這樣的話,孩子養在誰跟前,他們自然就站誰的隊。
有了這兩大助力,何愁皇后之位?
可話說回來,現在還很年輕,相比抱養別人的孩子,還是想生一個自己的孩子。
別人的孩子,總歸隔了一層,萬一長大了要找他親娘,自己豈非白忙活一場?
為此糾結了許久,始終沒想好要不要爭這個孩子。
相比之下,晚余反倒了整個后宮最輕松自在的人。
一來承乾宮足夠大,不出門也有充足的活空間,還有十二時辰不間斷的安全防護,再不用擔心有人來害的孩子。
二來祁讓自那天后,也不再來跟前晃悠,無須再繃神經應對祁讓隨時可能發的怒火,整個人都松弛下來,覺得無比暢快。
三來終于不用再面對那些無用的際,不用每天頂著假面和每個人虛與委蛇,一天到晚穿著寢披頭散發也沒人管,不知道有多逍遙快活。
總之,除了肚子一天比一天沉重,其他的一切都讓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每天看看書,練練字,散散步,興致來了就教小宮做手工。
折紙鶴,剪窗花,扎風箏,制胭脂膏子,有一天心來,還做了一只孔明燈。
天黑之后點起來,那燈飄飄忽忽就上了天。
只是還沒飛多遠,就被門外的侍衛一箭了下來,說們有向外傳遞消息之嫌,把晚余樂得前仰后合。
現在心放松,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一句不經意的話都能讓笑上半天。
偏生胡盡忠又是個皮子,沒事就給說故事講笑話,跟個說書先生似的,只要他一開講,所有人都圍過來聽。
承乾宮里整日歡聲笑語不斷。
大伙不愁吃喝,也不用辛苦勞作,更不用守什麼規矩,漸漸的就迷上了這種日子。
起初總不出門會有點憋悶,到后來就變了不愿出門,加上天熱懶得,有事就喊外面的侍衛幫忙跑,簡直不要太快活。
都說心寬胖,兩個月下來,晚余確實長了不,肚子更是一天天鼓了起來。
玉竹經過毒冰酪一事后,那種生的態度收斂了許多,在晚余面前變得溫和又聽話。
玉琴沉默寡言,但也踏實能干,閑來無事,就去務府領了布匹針線回來,帶著大家給未來的小主子裁裳,做鞋子。
大家都閑得長,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響應,就連胡盡忠都躍躍試,要跟著學繡花。
玉琴說:“娘娘這樣心靈手巧,想必紅方面也不差,不如和奴婢們一起給小主子做裳。”
晚余愣了下,搖頭婉拒了的提議:“我不擅長紅,還是你們做吧!”
早晚是要走的,不想留下太多羈絆,現在為孩子做的越多,將來就會越舍不得。
既然已經決定狠心離開,索一狠到底。
正想著,肚子里面突然了幾下,肚皮鼓起了一個圓圓的包,隔著輕薄的衫,都可以看到約的廓。
“呀!”晚余吃驚地了一聲,用手去。
玉竹玉琴連忙過來查看:“娘娘怎麼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晚余指著鼓包的那給們看,那包卻又轉移到了別。
玉琴憨厚地笑起來:“娘娘莫怕,這是小主子在您肚子里蹬兒呢!”
大伙全都稀奇不已,放下手里的活圍過來看。
但那靜又消失了,好半天都沒再來。
玉琴說:“小主子現在還小,再過兩個月靜就大了,到時候天天都能看到。”
晚余呆呆坐著,半天回不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