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深最瘋的時候就是在國外那段時間。
姜棲晚翻到某頁被水漬暈開的日記,那是祁深在醉酒后寫下的。
【我不能見,不能,不能告訴我多恨自己。我要變得‘正常’,我要配得上的干凈。】但下一行又被尖銳的筆跡劃破【你騙不了自己!你在每個夢里都在吻,你在每次心跳加速時都在想,你本不是什麼‘正常人’,你是被馴服的瘋子!】
墨水在“瘋子”二字上炸開,濺出的墨點像他早已破碎的千瘡百孔的心臟。
后期的祁深不再關注,不再去想,他好像漸漸的變了正常人,又好像是完全的封鎖了心。
日記本后面偶爾還會發瘋,寫滿的名字,卻已經不是那些瘋言瘋語,他變得越來越理智。
他說,我看到了月亮灣的湖水,湖水泛起的漣漪好像變了你的樣子,晚晚,我還是很想你。
櫻花鋪滿了小巷,希這里的花香能隨著風吹到你旁。
我數著鐘表指針的跳,每一聲都像在重復你的名字。晚晚,我該怎樣讓時間停止,好讓我不再想你?
他的日記本里開始是,結束是,發瘋時在想,理智時在想,他永遠都在想。
他真的,很很。
最后的幾頁日記被櫻花標本著,花瓣邊緣已褪淡。
好像這樣就能將當初海外的櫻花帶到國,分給。
他明明是祁氏指定的唯一繼承人,他在那些人面前高高在上,可他好像認為他自己是惡龍是小丑,用浪漫掩飾畸形的意,又像騎士,用沉默守護不敢的月。
姜棲晚合上日記,淚水滴在扉頁上,暈開了祁深第一句抖的告白。
終于明白,祁深所謂的“理智”不過是瘋狂的另一種形態。
他用自我囚代替占有,用毀滅自己代替傷害。
他的從未平息,只是被鎖進更深的深淵,在每一次克制與崩潰的鋒中,用意蠶食一切瘋狂。
忽然發現,祁深早已將他的靈魂撕兩半。
一半是啃噬的惡龍,一半是守護的囚徒。
而無論哪一半,都浸了他用生命澆筑的。
病態卻扭曲,但又比任何正常的更灼熱,更絕。
為什麼他的會這樣痛苦呢?
好像過這本日記看到了過去的祁深,他只能匿在角落匿在暗,看著,然后藏起來躲起來不去打擾他的生活。
他,可此刻接收到祁深當年那樣瘋狂的意,心臟幾乎要跳出來,心臟深那麻麻的疼痛化作了對祁深的心痛。
祁深,很難過。
在為你難過。
看見祁深在字里行間蜷一只傷的,用鋒利的筆尖剖開自己的心臟,只為將最熾熱的獻給。
那些被劃掉的段落、被淚水洇開的字跡,像一道道未愈合的傷口,在寂靜的夜里發出無聲的嘶鳴。
姜棲晚的此刻的眼淚本止不住,抬頭對上唐縱失落的眉眼,嗓音沙啞帶著哭腔:“他是瘋子。”
唐縱默了片刻點頭:“是的,他的確是瘋子。”
“可我這個瘋子。”姜棲晚握那發黃的日記本,仿佛要將祁深所有匿的疼痛都進自己的骨,咬牙:“我他,我不能沒有他。”
這樣缺,就是希被這樣的人洶涌的著。
不是沒有人的,祁深,他可以給所有期待的想要的意。
愿意被他那樣瘋狂的蠶食……
知道自己同樣病態,想要貪婪的接這份近乎自毀的意。
祁深的瘋狂填補了靈魂深經年累月的空,讓在窒息的快中品嘗到被需要的錯覺。
無法掙,也不愿掙。
唐縱看著此刻滿臉熱淚的姜棲晚,倏而笑了。
“你不恨他,對嗎。”
姜棲晚也在笑,眼底還帶著淚意:“我為什麼要恨他,姜家遲早要破產,姜暮一直在暗中轉移資產,他將我們全都算計在,是祁深護住了我,我怎麼會恨他。”
唐縱拍了拍手:“我就知道,姜小姐你一直都是最清醒的。”
他眼尾彎彎道:“他大概在等你,去見他吧。”
“我希你看到他后可以給他一個擁抱,然后把你對我說的他是瘋子你也的話說給他聽,拜托,請你說給他聽。”
他是祁深的好友,自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他知道等的是什麼盼的是什麼。
姜棲晚鄭重的看向唐縱:“我會的。”
姜棲晚起抓起資料袋沖向門外,唐縱無奈道:“我送你。”
車子一路開到和祁深的公寓,他下車便沖進電梯,一直在摁著樓層。
電梯攀升的嗡鳴聲在耳上震,盯著跳的數字,心跳聲幾乎蓋過機械的提示音。
公寓門打開的瞬間,冷氣撲面而來,卻澆不滅掌心滾燙的汗。
想見他,想見他……
此刻腦只有一個想法。
見到他親吻他,告訴他我他。
祁深?”的聲音在寂靜里抖,尾音帶著近乎懇求的哽咽。
忽然,浴室傳來水聲。
他應該在洗澡。
攥資料袋,靠在浴室門外,瓷磚的涼意過布料滲進皮。
水汽氤氳的玻璃門上,約映出一道頎長的影,
深吸一口氣,推門而。
水霧驟然撲面,祁深背對著,漉漉的發梢滴著水,肩胛骨在薄霧中凸起嶙峋的弧度。
從他后環住他腰際的剎那,聽見他驟然屏住的呼吸。
“祁深……”吻上他冰涼的脊背。
男人轉過,幾乎是主的出雙手抱住他的脖子,男人順著的力道低頭,克制不住的吻上去,這個吻熱烈纏綿帶著洶涌的無法掩藏的意,裹挾著抑許久的酸與熾熱。
他的手掌托住的后腰,力度溫到近乎疼惜,卻在加深這個吻時驟然收,指節在皮上烙下青紫的痕。
“祁深,我你,我好你,好,特別,全世界最你。”
說了很多的,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對他的。
在回應他當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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