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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錦繡》第二千一百二十二章 逾矩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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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88章 逾矩之言

  面對房俊開門見山的詢問,李勣充耳不聞,抬起酒杯示意一下,呷了一口,贊道:「還是你們青年人會,此等地方鬧中取靜、格調幽雅,的確很是適合酒宴小聚。」

  房俊笑了笑,見李勣放下酒杯,便舉起酒杯:「小侄敬叔父一杯。」

  李勣看了房俊一眼,無奈道:「私下小聚隨意一些就好,何必這般講究規矩?」

  房俊舉著酒杯並未放下:「無規矩不方圓,任何場合都有規矩,即便是皇帝也得依從規矩行事、不可隨心所,更何況你我呢?誰都不願遵守規矩,但破壞規矩的代價卻不是誰都能承。」

  李勣看上去有些無奈,也舉起酒杯:「來吧。」

  兩人杯,房俊喊了一聲「飲聖」,仰頭杯中酒一口喝乾,亮了一下杯底,酒杯放到桌上,又執壺將兩人酒杯斟滿,而後再度舉杯。;

  「小侄之所以有今日之就,有賴叔父一直以來的教導、提攜,今日正好趁此機會,敬叔父一杯。」  立即訪問ѕᴛo𝟝𝟝.ᴄoм,獲取最新小說章節

  李勣:「……」

  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對房俊有提攜之恩,但畢竟是晚輩敬酒,總不能不喝吧?

  只得舉杯,一而盡。

  房俊再度斟酒,舉杯……

  李勣失笑道:「你該不會是想將我灌醉吧?素問房二千杯不醉,但我酒量也不差,這麼喝下去,想要灌醉我怕是得天黑了才行。」

  房俊笑道:「叔父說哪裡話,只不過小侄素來敬仰叔父為人品,卻一直未有這等機會好好喝上幾杯、說說心裡話……叔父該不會就讓我這麼舉著酒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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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勣深深看他一眼:「二郎如今功勳呵呵、聲卓著,我雖然是長輩卻也不敢倚老賣老,那便捨命陪君子吧。」;

  杯,飲盡。

  自己原本蓄勢而來,意從氣勢上將這廝住,卻不料被連灌三杯,氣勢大減……

  這種手段有些上不得臺面,但確實好用。

  然而還沒完。

  只見房俊放下酒杯,目直視李勣,再度開門見山:「叔父今日相邀,是要談一談水師之事吧?有何教誨,還請直言。」

  李勣:「……」

  這廝不按常理出牌,令他略有些措手不及,謀劃好的步驟被徹底打

  他奇道:「誰教你談判是這麼談的?沒有起承轉合,沒有蓄勢待發,就這麼平鋪直敘……仿佛市井之間討價還價一般,毫無技巧。」

  面對房俊單刀直的詢問,他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是,只能將話題岔開,重新尋找主。;

  房俊卻搖搖頭,面肅然、語氣堅決:「我知道叔父所為何事,只想告知叔父,國家公不能私相授,更不能談判。」

  李勣搖搖頭,拿起筷子吃了口菜,緩緩道:「年青人話不要說得太滿,這世上的事只有談不談得攏,卻沒有能不能談。上至國家社稷、權柄利益,下至針頭線腦、青菜蘿蔔,樣樣都可以談。」

  別張口閉口形而上者、國家大義了,都是世俗中人、利益為先,你房二是聖人啊?

  即便是聖人,為了利益也得談判!

  房俊目直視李勣,冷峻片刻,忽而一笑:「那叔父想怎麼談?」

  李勣拿著筷子的手頓了一頓,夾了一塊魚口中咀嚼,微微瞇著眼看向房俊。

  這混帳口口聲聲講規矩,卻不按規矩出牌,到底被他搶了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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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李勣對此不以為意,談判這種事總是要試探、爭論、妥協,氣勢固然重要,卻也並不能確定勝負。

  還是得談。

  「你知道我想要什麼,說說你的條件。」

  雖然氣勢不能決定勝負,但還是試圖得找回主

  房俊道:「叔父不說,我哪裡知道你想要什麼?」

  李勣用筷子敲了一下瓷碟,不滿道:「都是明白人,何必裝糊塗?」

  房俊便笑道:「那萬一小侄領會錯了叔父的意思,叔父可不能怪我。」

  李勣有些無語,你如今已經是堂堂軍方第一人了,難道還能耍賴?

  不過細想一下,這個棒槌還真指不定就能做出那等事,萬一時候耍賴,自己又能拿他如何?

  心裡就很是鬱悶,難道是自己年紀大了,已經跟不上年青人的思路,有了代?;

  「十個校尉及以上水師職。」

  這是他的條件,其實沒有什麼水分,因為他後的勢力雖然暮氣沉沉,但人多勢眾,名額了不夠分。

  房俊失笑道:「叔父開什麼玩笑呢?水師至今不過兩萬餘人,校尉以上職一共能有幾個?給您十個,那水師就不是水師,而是海寇了。」

  一支軍隊的戰鬥力高低,其實兵員素質的因素並不是很大,起著決定作用的是軍,一批敢戰、能戰、軍事素養強大的軍,才是一支軍隊的底限所在。

  一支百戰百勝的軍隊將其中層軍更換一批,更大概率便是戰鬥力下降、士氣低迷、軍心渙散……

  安西軍也好、水師也罷,都是他一手打造出來的當世強軍,焉能允許別人使勁兒的摻砂子?

  摻砂子也不是不行,但影響戰鬥力便萬萬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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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勣道:「不聽聽我的條件?」

  房俊大搖其頭:「無論叔父開出什麼條件,都不行。」

  李勣蹙眉:「沒得談?」

  「叔父的要求不放開,那就沒得談。」

  「那就九個。」

  房俊沉默卿,忽而問道:「在叔父你們眼中,帝國軍隊難道就只是攫取利益、獲取功勳的工嗎?當初你們浴衝鋒、死不旋踵,除去建功立業、封妻蔭子的功名之外,難道就沒有一一毫的家國之念?」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亙古不變的人至理,無可指摘。

  然則於此之外,難道不應是確保國家強盛的基礎上再去謀求個人利益嗎?豈能將自之利益凌駕於國家利益之上?

  皮之不存,將焉附?;

  李勣奇道:「若是出賣國家而換取自利益自然大大不妥,可如今國家強盛、政局穩定,吾等為何就不能謀求自利益?說到底,這個國家是吾等一刀一箭跟隨太宗皇帝打下來的!反倒是汝等小輩坐,如今我以國家功勳之份與你談判,已經是倒反天罡了。」

  在他看來,旁人也就罷了,你房俊有何資格說出那些形而上之的話語呢?若非當初大家一併在玄武門下浴搏殺、賭上一切,又何來你之今日?

  家國天下。

  沒有家,哪來的國?

  哪來的天下?

  房俊苦笑著搖搖頭,嘆氣道:「若是普通兵卒說出這樣的話可以理解,但我以為到了叔父這等層次,早已將自之利益置於度外,眼中應當儘是社稷黎庶、華夏傳承。」

  頓了一頓,他與李勣對視,道:「我的條件只有一個,叔父上書陛下、告老致仕。」;

  李勣生生給氣笑了,挑眉道:「那就是不談了?」

  告老致仕?

  沒了位、沒了職權,他又何必為了所有貞觀勛臣出頭?

  就算所有貞觀勛臣都站在他後對他馬首是瞻、唯命是從,可一旦告老致仕,又有何用?

  房俊寸步不讓:「既然叔父棧權位、不顧大局,那就不談。」

  李勣終於升騰起怒氣。

  他知道這是房俊的談判手段,畢竟當下是貞觀勛臣求著房俊,房俊有拿的資格。

  但給他甩過來一個「棧權位、不顧大局」的罪名,那是萬萬不能接的。

  「怎麼,這天下大局因我而安、因我而壞,我了那個破壞大局之人?」

  此子簡直欺人太甚!;

  立下幾樁功勳,便目無餘子、桀驁不馴!

  想當年我覆滅東突厥、殲滅吐谷渾,那也是不世之功!

  到了今日,卻被汝等小輩依仗軍功欺在頭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房俊斟酒,嘆氣道:「我不是指英公您,我是指全部大唐勛貴!」

  李勣:「……」

  你個棒槌還能更囂張一點嗎?

  房俊道:「事實上,勛貴這個群便是依附於帝國之上吸的毒瘤,誠然祖輩們披肝瀝膽、死不旋踵打天下博取功勳,合該榮華富貴……可其子孫寸功未立卻一輩一輩的高顯爵,占據高位、消耗資源把持上升通道,數代之後,儘是無能之輩空耗國家財賦,這便是王朝盛極而衰之源。」

  李勣一臉驚詫的瞪著房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這話可是將皇室也囊括其中。」;

  甚至包括皇帝在

  皇位不就是開國皇帝打天下,子子孫孫國祚嗎?

  大逆不道!

  房俊當然知道這番言語在當下這個制之簡直就是離經叛道、大逆不道,但今時今日,面對李勣以及整個貞觀勛臣集團所帶來的強大力,忽然有一種不吐不快之

  「本質上來說,皇室當然也是勛貴的一種,且是最大的那一種,而帶給國家的危害自然也就最大!若不能徹底摧毀這種勛貴制度,王朝興滅就只能無限迴,社會生產力就只能原地踏步,大唐今日之盛,亦可預見他日之衰!」

  聽著這話,李勣腦瓜子嗡嗡的。

  娘咧!

  你個棒槌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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