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張地屏住呼吸，閉上眼睛，等待著承他的狂風暴雨。

等了一會兒，不見他有所行，睜開眼，就見他正目灼灼地盯著自己看，深淵般的眼底織著各種復雜的緒。

“你說得對。”他緩緩開口，語氣平靜，甚至帶了些笑意，“朕不過隨口一說，皇后可不是誰想做就能做的，就算你有意，你這出朕也幫不了你。”

晚余驚訝于他不同尋常的冷靜和忍耐力，想不通他是怎麼忍住不發火的。

這覺就像話本子里資質平庸的年突然得了高人指點一樣，一下子就有了突飛猛進的變化，讓人覺得很不真實。

所以，他到底是被什麼高人指點了？

祁讓見晚余很驚訝很意外的樣子，心說孫良言的話倒是有幾分道理，于是便越發溫和了語氣說道：“立后的事不著急，等將來有了合適的人選再說吧！”

晚余點點頭，略一沉思又道：“皇后只有一個，自然馬虎不得，但貴妃按例可以封兩個，但凡有個人能和蘭貴妃平起平坐，也不至于這麼囂張。”

祁讓挑了挑眉，眸微：“蘭貴妃是跋扈了些，這回的事未必沒有的份，但朕既然不能公開罰莊妃，自然也不能罰。”

晚余說：“罰有很多方法，可以是給降級，也可以是給別人晉級，以蘭貴妃的強勢，弄一個人和平起平坐，只怕比給降級還讓難。”

祁讓定定看，忽而笑起來，手在臉頰了一下：“你們這些小人，肚子里的彎彎繞就是多，打個人都有這麼多門道，那你說，后宮之中，誰能和蘭貴妃平起平坐？”

晚余搖頭：“嬪妾只是建議，皇上的枕邊人，皇上自個最了解，但若論資歷的話，莊妃為皇上育公主勞苦功高，自然是最有資格的。”

“不行。”祁讓斷然否決，“犯了錯，朕沒有罰已經是格外開恩，怎麼可能再獎賞，這樣對你和孩子豈非更不公平了？”

晚余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不聲道：“那就只有賢妃，淑妃和端妃了。”

祁讓說：“淑妃是外族，首先排除，端妃不問世事，升了貴妃也無甚用，剩下的就是賢妃了。”

“賢妃也好，夠賢惠。”晚余漫不經心道。

祁讓卻搖頭：“是夠賢惠，可爹是個不安分的。

朕登基以來，深閣獨攬朝政的弊端，便刻意架空閣，收回了他們的票擬權和協調六部之責。

賢妃的父親作為閣首輔，一直不甘心大權旁落，總想重現閣昔日輝煌，他兒若是登上高位，只會助長他的野心，讓他更加膨脹。”

祁讓在政治方面確實有著天生的敏銳和察力，每當講起這些，就會顯得認真而專注，和他在上的偏執瘋狂判若兩人。

晚余靜靜看他，覺他里面像是住著兩個人，一個是智者，一個是瘋子。

“怎麼了？”祁讓停下來問：“朕臉上有什麼？”

“沒什麼。”晚余說，“皇上分析得很全面，但凡事有利有弊，端看皇上如何衡量，若實在無法取舍，大可不必把嬪妾的話放在心上。”

祁讓笑起來，拉過的手在自己心口：“確實不用放，你本來就在這里。”

晚余：“……”

好吧！

智者了，瘋子又來了。

“叩叩”兩聲輕響，紫蘇敲門進來，打斷了這微妙的氣氛：“小主，皇上的寢送來了。”

晚余松口氣，接過寢，伺候祁讓換上。

祁讓說：“以后朕的各樣裳你這里都要備上幾套，省得要穿的時候找不到。”

“……”晚余張張，言又止。

祁讓擰眉看，仿佛從眼底看到了的心：“你是不是又想提醒朕雨均沾？”

“嬪妾沒有。”晚余連忙否認，“皇上想多了。”

“是嗎？那你是改了主意，不想讓朕雨均沾了？”祁讓追問，眉宇間暗含威。

晚余又想否認，可這樣一來就顯得前后矛盾，左思右想，只能耍賴，皺眉嘶了一聲。

“怎麼了？”祁讓問道。

晚余手按了按肚子：“這里好像疼了一下。”

祁讓立刻張起來，也不讓伺候更了，反過來伺候把外衫下來，又幫了鞋子，扶到床上躺好，問要不要請太醫，或者喝點熱水什麼的。

晚余說沒那麼嚴重，興許是站久了，躺一躺就好。

祁讓便自己換了裳，挨著躺下來，一只手給枕著，一只手覆在肚子上：“怕是下雨了涼，朕給你捂一捂。”

晚余這會子只想逃避他的問題，因此也就沒有拒絕他的殷勤。

祁讓覺孫良言的話有幾分道理，便越發的對小意溫存：“你整日在家閑著沒事做，有沒有想過孩子以后什麼名字？”

晚余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便懶懶回了一句：“是男是都還不知道，怎麼取？”

“這有何難，男都想幾個不就行了。”祁讓說，“你別不當回事，這是朕給你的任務，過幾天朕要驗收的。”

晚余心復雜，悶悶道：“嬪妾才疏學淺，哪里會取什麼好名字，還是皇上親自來吧，孩子還沒出生您就已經委屈了他一回，若連名字都不給他取，他豈非更委屈？”

祁讓面慚愧之，在肚子上輕輕拍了兩下：“好吧，這回確實是朕委屈了他，朕好好想想，定然為他取個好名字。”

“嗯。”晚余應了一聲，閉上眼睛，“嬪妾困了，皇上也早些睡吧！”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咔嚓一聲驚雷，嚇得一個激靈，心都跟著了。

祁讓摟著悶笑出聲：“有人不是說自己不怕打雷嗎？”

晚余不有些尷尬：“嬪妾確實是不怕的，只是這個雷比較響而已。”

祁讓戲謔看，視線落在淡的上：“再敢，朕就親你了。”

晚余連忙認錯：“嬪妾錯了，嬪妾確實害怕打雷。”

祁讓一陣心塞。

寧死不屈，輕易不肯認錯，眼下卻為了逃避他的親吻，毫不猶豫地認了錯。

他越想越氣，忍不住想強吻。

想到孫良言的話，只得生生忍住，抓過的手搭在自己勁瘦的腰間：“朕不是在這嗎，怕就抱了。”

怕再找借口推托，又找補了一句：“不抱就是撒謊，撒謊就是欺君！”

“……”

晚余不想大晚上鬧得大家都不安生，只得被迫屈從，過了一會兒，睡意慢慢襲來，就伴著窗外的風雨聲睡了過去。

祁讓摟著，幾日來虛浮煩躁的心都在輕淺的呼吸聲中沉淀下來。

“就這樣不好嗎？”他喃喃道，“你什麼都懂，就是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