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英見狀也趕忙掏了帕子給夫人眼淚，連連認錯。

宋婉嘆了聲，握著兒的手，十分為難地問道：“知意啊，話是這樣說，可你心里若有還明……”

“娘，他在我心中是極好的兄長，細想來與大哥哥二哥哥也并無差別，您和爹就放寬心，太子人中龍，我嫁便是，也不算吃虧。”這是實話，宋知意對這突然的賜婚除了震驚便是困，要說唯一不滿的，大概是婚期太快，沒做好嫁人的準備。

宋婉得知兒心意，心中稍安，事已至此他們也不敢抗旨不遵，只得道：“君無戲言，時間又，無論如何都得趕把嫁妝備齊全，免得旁人看輕。”

宋連英點點頭，好在他還算攢了點家底，想了想又說：“衛家那邊雖未定下親，但還是寫封信告訴他們有這回事為好，免得因此生了齟齬，壞倆家多年的，想必他們也能理解我們的難。”

“這是自然。”宋婉著人去庫房清點東西，宋連英則把知意一起去了書房。

“爹要同你說說太子。”

宋知意確實一點兒也不知道太子這個人，左不過跟八竿子打不著，從前在嶺南，更是有聽聞，想來能當太子，自是什麼都頂頂厲害了。

爹要說，便認真聽著。

怎料卻先聽爹問：“其實太子有過一位未婚妻，是開國功勛魏國公的嫡，因那姑娘連月纏綿病榻，圣上才改立太子妃，倘若婚后有人以此在你跟前說事，你當如何？”

宋知意愣了一下，“他有未婚妻，那我也有即將議親的竹馬呀，扯平了，不管旁人說什麼，我左耳進右耳出便是。”

宋連英點點頭，“那倘若婚后太子允諾陪你過生辰，卻突有政事棄你而去，你當如何？”

宋知意滿不在乎地笑了：“堂堂太子，自然國事繁忙，他食言在先，我趁機提一點要求自會滿足，到時我就回家來爹娘陪我過生辰！再不然我出宮玩去也是好的呀。”

宋連英倒是一噎，這閨還沒開竅呢，不過這樣想得開，也好。

至于其他關于太子譽的話，宋連英自覺不必多提，只是憂思道：“不論前朝還是今朝，儲君婚事從未有過下旨不到半月就大婚的，爹進京晚，對朝中之事了解不多，但知太子自從一年前大勝戎狄回京，便去了西郊白馬寺為先皇后靜修祈福，此后再未上過朝。若真如此，太子實在是個至純至孝的孩子，可再看如今這匆忙的婚事，只怕……你可還記得李相不發喪的故事？”

宋知意自然記得。

書上說始皇帝死在巡游途中，但后宮既不曾立皇后也無太子，丞相李斯恐國都大，不得不頂著酷暑拉著始皇的尸巡游完列國，直到回了都城定下繼位國君，才敢宣告始皇亡故的消息。

宋連英當然不是猜測太子沒了，而是怕太子塞北鏖戰三年，如今落了殘疾，或者重傷。

“所以你要有個準備，不論到了東宮是何，切記萬事藏于心而不顯于形，不要慌，凡事有爹在，你大哥哥雖外派蜀地，要不了兩年也會回京來，你二哥哥在軍中也是多有建樹的。誠然，這些只是爹的疑心，若疑錯了，自是千好萬好。”

宋知意不紅了眼眶，忙背過去了，嘟囔道：“兒記住了，您代完沒有呀？我都，都了，困了……”

尾音一點哽咽，聽得宋連英愧疚不已，其實夫人罵的沒錯，可惜晚矣。宋連英慈道：“好好，你回去用了早膳便安心睡個回籠覺吧。”

宋知意悶悶地應了聲，走倆步又回頭看眼父親，看眼桌案空白的信紙，說：“我見過大哥哥寒窗苦讀十余載的艱辛與不易，不愿因賜婚這事平白影響衛家兄長明年考取功名。爹爹，你告訴了衛伯父，可要瞞著衛兄。”

宋連英暗嘆自己何德何能，有這樣善解人意的兒，“放心吧，爹曉得。”

知意回去后，回籠覺卻沒睡。

陳太傅等人走了不久，宮里就來了兩位教習禮儀規矩的嬤嬤，還有好幾個量裁的宮，珠寶司也來了人，帶著許多華的首飾圖樣。

一切都發生得那麼突然，宋知意沒功夫捋捋心事就忙了起來。

宋家夫婦更是忙得不可開。賜婚消息傳得快，不到晌午就有好幾位世家夫人登門拜訪，宋連英的同僚們也紛紛攜禮慶賀，一時門庭若市，傳話小廝腳不沾地地來回跑。

如此，□□日時眨眼就過，很快來到大婚前夕。

宋知意簡直如同做夢一般，待嬤嬤們走后就累得躺下了，雙目放空，著頭頂櫻的簾帳發呆。

宋婉正是這時候進來，見狀心疼道：“娘本來還想叮囑你些事，不過想來嬤嬤們也教了，罷了，你好好睡一覺，明日出嫁氣才好。”

宋知意困地眨眨眼：“什麼事呀？”

宋婉替掩好被角，將一本冊子放在枕邊，會心笑道：“自然是閨房事。娘想著，只要太子喜歡你，旁人便不敢輕易看輕你，所以這事呀，可要好好把控。”

“咳…”宋知意白皙的雙頰眼可見地染上緋紅，其實嬤嬤還沒來得及教這個，那許多規矩和禮儀已經記得頭腦發脹了。

等宋婉回去后，還是頂著困勁兒爬起來研究了那冊子。

里頭兩個小人你來我往，打得火熱，隔著紙張把宋知意的瞌睡蟲也打跑了，不知不覺，就到了四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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