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舒頓時笑得趴在桌上,半天才止住,輕輕嘆了口氣:“我哥小時候也特別愁我吃飯,說我挑食。”
牧若延的笑頓了一下,慢慢消散了。
兩邊的對話都走向了同一個方向。
秋冷覺得能理解榮舒的,好不容易見到了過去的故人,還是青梅竹馬,這些年抑的總算有了個出口,大概一直不愿意提起過世的哥哥,只有這種時刻,面對著知道所有往事的牧若延,才能把悲傷和難過撕開一個口子釋放一些出來。
可是希榮舒不要再說了。
被殘忍的真相隔絕在外,只能無奈的接現實,卻確確實實的往前走了,可邊那個人已經困在同一天反復折磨了好幾年,他還沒有走出那場火災,沒有放棄過責備自己。
還沒有辦法像榮舒一樣用“過去”的口吻訴說這些。
可秋冷無法足,只能眼睜睜看著。
不管是原書的節,還是干涉后的未來,居然都沒有辦法讓牧若延避開這場讓他徹底喪失活下去的,平靜的迎接死亡的會面。
“阿延。”榮舒吃完了一碗冰湯圓,用勺子慢慢喝著碗里剩下的糖水,“我其實今天是來跟你告別的,以后大概不會見面了。”
牧若延張了張,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這些年不是不想找你們,就是我心不好,而且我家現在的況,再跟你們在一起,你們都會不自在吧。”
“不會。”牧若延猶豫了一下,握住了榮舒拿著勺子的手,“我不會變,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我知道阿延你總是對我這麼好。”榮舒笑了笑,輕輕回了手,“可我已經決定了,和過去徹底一刀兩斷,我媽媽現在神不好,不想再聽到和曾經的生活有任何一點相關的東西,我不想讓擔心……”
“對不起。”牧若延說。
“阿延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榮舒看著他笑了一下,“跟你本就沒有關系啊,而且你們牧家不省心的事那麼多,你老是這樣什麼責任都往自己上攬我要擔心你的。”
“我爸以前就說過牧家不省心的事多,你這幾年一定過得很辛苦吧。”另一邊的榮舒說,對牧若延揚了揚手里攪咖啡的小勺子,“別擔心我,反而是我要擔心你吧,阿延你總是自己一個人背負很多。”
“不過還好,還有小深陪著你。”榮舒低頭喝了口咖啡,角沾了一點咖啡沫。
牧若延下意識的抬手想幫一,聽到榮舒嘆了口氣:“至他還有你這個哥哥,不管將來發生什麼都能互相陪伴,我就不行了。”
兩個世界的榮舒好像合為了一,說出的話重合起來,疊在一起,像混了聲的雙聲道。
“我有時候在想,要是我哥哥沒有出事就好了。”
“要是他躲過了那場車禍,要是他更小心一點,要是他那天沒有出門,要是他那天沒有跟著爸爸去牧家的山莊,要是我陪著他……”
榮舒聲音越來越低,秋冷卻聽得越來越清晰。
“要是——要是死的不是我哥哥就好了。”抬頭看向牧若延,眼睛里聚滿了淚水,“阿延,我從來不敢跟人說這些,我怕別人覺得我惡毒,怕別人覺得我瘋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為什麼死的是我哥哥呢,他從小到大沒有做過任何壞事,最過分的事也不過就是嚇唬我不要吃糖果,他那麼溫,那麼好的一個人,為什麼是他死了呢,憑什麼不是別的什麼人,憑什麼要是他。”
“對啊,憑什麼是他……”牧若延喃喃地說。
“如果哥哥沒有出事,我爸也不會離開,要是一切重來,死在那場車禍里的不是我哥哥該多好。”榮舒沒有注意到牧若延的表,出神的看著眼前的咖啡,像是在發泄,又像是在安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我就會這麼想,想象他躲過去了,想象他現在還在我邊,才能支撐著我不崩潰。”
“不過也只是想想而已。”榮舒舒了一口氣,把杯子里最后的一點咖啡喝掉,“我已經走出來了,想要努力往前跑了,最好能跑的快一點。”
榮舒閉了閉眼,剛才涌上來的眼淚把的眼睛變得漉漉的,所以看上去依然有點悲傷:“我就是想跟你再說說話,阿延,我祝你以后越來越好,也希我以后能越來越好,人總要活著,不是嗎。”
兩個牧若延起,一個提起手邊的袋子,里面還裝著他給秋冷買的麻辣拌,但已經冷了,醬料糊了一塊塊的;另一個垂著眼站起來,笑著和榮舒說了幾句話,越過去結賬,往角落的位置喊了一聲牧深。
他們一起推門,一起走出去,一起保持著笑容和榮舒說再見,一起走到咖啡館外面,路邊的長椅上坐下。
“小深,我想喝水。”牧若延對牧深說,“礦泉水。”
牧深四周看了一圈,看到長街盡頭有一個便利店,朝他哥點了點頭,轉就小跑著去買。
“小深。”牧若延住他,“面你又沒吃完,以后要好好吃飯啊。”
“……知道了。”虧他還專門坐到角落里,還是被發現了。
不要去,牧深。
求求你了,留在你哥邊。
秋冷想上去阻止,卻不到人,牧深和肩而過的時候似乎應到了什麼,他猛地回頭,疾馳而來的車燈照亮了他睜大的雙眼。
然后是刺耳的剎車聲和撞擊聲。
左邊的景陷一片黑暗。
右邊卻還在繼續。
牧深奔到牧若延面前,整個人跪在了泊里。
秋冷跟過去想要捂住他的眼睛卻徒勞無補,牧深撕心裂肺的痛苦喊刺得心臟一陣一陣的疼。
就是從那天起,牧深再也沒有笑過,也沒有哭過。
包括在牧若延的葬禮上。
原來他不是在書里出場后沒有真正的笑過,而是十五歲以后就再也沒有開懷過。
他親眼看著哥哥死在自己面前,親手抱著他的著溫度一點一點流失,明明前一刻還在心他不好好吃飯,為什麼轉眼間就能說走就走。
牧深似乎變了第二個牧若延。
他再也不抗拒本家的安排,再也不對父親擺臉,也不會在面對牧家老夫人的時候一言不發。
他變得更加優秀,高中去了安排好的貴族學校,和那些世家子弟往來,他不再冷冰冰的凍著臉,每周都回家參加各種酒會和筵席,本家辦什麼他都主去學。
流言四起,說牧家兩兄弟為了爭奪繼承人的位置,互相之間是不死不休的關系,說他功除掉了自己的哥哥上位,是個心狠手辣毫不顧念親的白眼狼。
這些話不了傳到牧深耳朵里,甚至被他親自聽到,說話的人心驚膽戰的等著他發飆,他卻連眼珠都懶得轉過來,就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和邊的人講話,觥籌錯間臉上的表紋不變。
他藏起了所有緒,把自己變了另外一個人。
讓他變的更加徹底的,是十七歲的時候。
那年他在工作場上遇到了榮舒。
在看到的那一刻,秋冷覺得牧深的呼吸一瞬間停止了。
這麼幾年過去,他想要找榮舒其實很容易,但他從來沒有主去打聽過,當年和牧若延最后見了一面,走后不到半個小時,牧若延就選擇了自殺。
他說過好多次他會一直陪著牧深,但那一刻他什麼都不要了,包括他這個弟弟。
榮舒也看到了牧深,驚訝的小跑著過來。
酒會的地上鋪著地毯,的高跟鞋崴了一下差點摔倒,手出去要扶的時候牧深卻退后了一步,還好旁邊是張高腳圓桌,撐了一下才站穩。
“小深,好久不見。”
看了看周圍,微笑著問牧深:“你哥呢?阿延沒來嗎?”
牧深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
榮舒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回答,笑容漸漸落寞了下去:“也是,太久不見了,快三年了吧,你……還記得我嗎?你們還好嗎?我今天是跟著學校的老師一起來的,做采訪……”
“不好。”牧深開口打斷榮舒的話,面無表的看著,聲音沒有一溫度,“我哥早就死了,你不知道嗎,就在你跟他見完面的那天晚上。”
榮舒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搖晃了一下。
牧深朝走近了一步,高高的個子落下影,微垂著的眸子冷如利刃,輕輕問:“那天你們說了些什麼,我很想知道。”
“我……”榮舒腦子一片混,沒有想到牧若延不在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怎麼了,為什麼……”
“車禍。”
榮舒愣住了。
也是車禍。
當時說了什麼呢?
努力的回憶著,從陳舊的記憶里翻出了那次見面,斷斷續續的把那些話說給牧深聽。
——如果哥哥沒有出事,我爸也不會離開,要是一切重來,死在那場車禍里的不是我哥哥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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