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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84章 分封天下  閱讀最新小說容，請訪問🎆sto🍍.com

  馬車晃晃悠悠，駛過龍首渠上的石橋，太極宮巍峨聳峙的宮牆宛如長龍、不見首尾。

  車上，房俊看著恭謹坐在對面的王德，笑道：「如今，總管在宮可謂如魚得水、一手遮天，可喜可賀。」

  王德惶恐，「如魚得水」也就罷了，「一手遮天」可不是好話……

  「太尉何出此言？實在是折煞老奴了！老奴雖然有幸得到兩代帝王之信賴，委以宮大任，但老奴心中明白之所以有今日皆賴太尉之庇護，否則這把老骨頭早已不知被野狗叼至何……對太尉，老奴絕無異心。」

  房俊奇道：「什麼對我絕無異心？你是宮總管，是陛下家奴，你效忠的只能是陛下、是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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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德：「……」

  所以我應該怎麼說？

  怎麼說都不對是吧？

  房俊收斂威嚴，聲音輕起來：「我等雖然份不同、職責不同，但都應當有一顆盡忠職守之心，我們效忠的不僅是陛下，也是帝國，更是正統！何為『正統』？『夫居天下之正，合天下於一，斯正統矣』！」

  什麼是「正統」？

  「正統」是嫡長子繼承制，是文化上的華夷之辨，是符合華夏禮儀、貫徹春秋大義！

  王德恍然，連忙在座位上俯，恭敬道：「太尉之教誨，老奴今知矣！」

  無論說什麼、做什麼、居何職，都要奉行「正統」。

  而對於每一個唐人來說，他的「正統」是什麼？

  是「嫡長子繼承制」！;

  換言之，太子乃帝國正朔，所有人都要為了太子的利益而奔波、鬥，因為在現階段，太子的利益就等於國家的利益。

  而國家的利益至高無上……

  房俊出笑容，溫言道：「我非是斥責總管，而是與總管共勉。」

  王德正道：「披肝瀝膽、在所不辭！」

  他是個閹人、是宦，但他的志向並不僅在於高牆深宮之，即便殘缺，卻也想在這樣一個波瀾壯闊、必將於歷史上締造恢弘史話的年代裡，留下獨屬於他自己的一份記述。

  ……

  書房。

  依然是君臣二人，並無旁人在場。

  房俊執壺斟茶，問道：「陛下這般急著召見微臣，可是有何要急切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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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接過茶杯，喝了口茶水：「要自是十分要，但並不急切。」

  房俊正襟危坐，道：「陛下不妨說來聽聽，微臣幫陛下參謀一下。」

  李承乾手裡拈著茶杯，卻話音一轉，問道：「二郎剛去東宮，見了皇后？」

  房俊忙道：「微臣離京之時太子殿下染疾，一路之上甚為掛念，回京之後便趕去東宮探，所幸太子殿下健康活潑，也正好見到皇后。」

  雖然都是見了太子與皇后，但主次要分明。

  為大臣去探太子可以，順便見一下皇后也可以，但若是主要去見皇后……你想做甚？

  李承乾不置可否：「皇后態度如何？是否願意回來宮？」

  房俊言辭謹慎：「微臣倒是勸諫了兩句，皇后也有所考慮，但究竟如何決定，微臣卻是不得而知。」;

  李承乾笑道：「那般小心翼翼作甚？怕朕說你與皇后走得太近？」

  房俊搞不清楚他是玩笑還是試探，亦或兼而有之，誠惶誠恐：「微臣之前為太子傅，幸得太子殿下之親厚，故而時常到太子殿下之邀請東宮，卻是與皇后不。」

  之前有關於他這位大臣與皇后之間的謠言在市井之間廣為傳播，陛下豈會不知？因此心中有所見也是正常，他必須儘可能的規避這些，以免陛下心中不滿。

  李承乾沉默許，面木然：「二郎想來也對朕頗有微詞吧？」

  所指自然是與皇后之間夫妻不諧、相敬如賓之事。

  房俊頓了一頓，道：「此天家之家事，臣不能置喙。」

  造當下局面之源頭當然在於陛下。

  皇后為何滯留東宮不歸，且對他這個臣子一再暗示？;

  是皇后不知廉恥，意嘗嘗房俊的滋味嗎？

  當然不是。

  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房俊莫要忘記當初之承諾，是因為皇后怕了。

  宮氣氛很是張，這位皇后與皇帝不諧，地位不保、風雨飄搖，一旦皇后之位被廢黜，就意味著東宮勢必不保。

  而因為從不曾參與政事，娘家也不夠強勢，朝野上下並無夾帶中人，所以只能將希寄託於房俊上。

  簡而言之，皇后的婚姻、地位全部遭威脅，必須向所有人展示態度、用以自救。

  李承乾搖搖頭，嘆氣道：「此間說來頗為複雜，朕不多言……說正事吧。」

  他喝了口茶水，道：「朕承繼太宗皇帝之志，裂土分疆、封建天下，二郎對此有何諫言？」;

  房俊一愣。

  裂土分疆、封建天下？

  仔細想想，好像太宗皇帝當年的確準備這麼做……

  那時候太宗皇帝得了皇位，君臣齊心、勵圖治，國勢穩定、蒸蒸日上，遂效仿周朝之事，打算將諸位親王、有功之臣分封於天下、以酬其功，同時也能使各封國為國藩籬、拱衛中樞。

  當然，其中究竟有幾分真實意、又有幾分試探，卻是不得而知……

  但最終以長孫無忌與房玄齡等人抗旨不尊、堅決辭謝而告吹。

  而且此前李承乾也曾過這個念頭，譬如吳王李恪前往新羅被冊封為新羅王，便曾有此意，但隨後因為多次兵變、朝局盪等等原因，此事便被擱置。

  卻不知陛下如今為何重新提起……

  想了想，道：「臣未知陛下心意，不敢妄言。」;

  李承乾喝著茶水，面舒緩，道：「高祖皇帝抵頂天下、太宗皇帝一統八方，兩代君王打下這錦繡江山、萬世傳承。朕雖太宗嫡長，然諸位兄弟亦是太宗脈，也有承襲父祖產之資格，焉能由朕一併竊取？念及此事，常常心中惶恐，意分封天下、抵足並肩。」

  事實上在貞觀朝初期，太宗皇帝所有封王的兒子都會前往封地就藩、歷練，但是李承乾登基之後，先後有齊王、晉王參與兵變，所有親王都被安置於長安、監視監管。

  房俊不知李承乾到底怎麼想，與當年太宗皇帝幾乎如出一轍，讓人不清是當真想要這麼做，還是予以試探……

  「陛下以何地封之？若是距離京畿太近，恐有『八王之禍』。」

  西晉立國之後亦是分封諸王，結果一場「八王之」幾乎可以稱得上華夏歷史最為嚴重的皇族，將本就國力不足的西晉攪合得支離破碎、烏煙瘴氣，使得社會經濟遭嚴重破壞，直接埋下西晉滅亡、五胡崋之禍。;

  李承乾點點頭：「朕對此亦有警覺，故而以海外之地予以分封。」

  房俊瞭然。

  海外之地，自然是指倭國、呂松、南洋諸島，這些地方在這個時代與「蠻荒」等同，貧瘠、落後、愚昧、煙瘴……那麼所謂的「分封天下、兄弟共富貴」，換言之便是「放逐」。

  房俊沉思良久，緩緩道：「陛下當知世間從無完之法，天地分、寶劍有雙鋒，任何事都有兩面。若是陛下已經權衡清楚，知曉其中之利弊得失，微臣並無意見。」

  事實上，如若將諸王分封於海外，是與房俊一貫以來的策略相悖的，他從來都不曾貪圖那些領土，更為注重經濟效應，將那些海外番邦視為大唐商品的傾銷地，為大唐賺取源源不斷的財富即可。

  畢竟大唐地域廣闊，尚有諸多未曾開發之土地，除去海外一些極其優質的耕地之外，哪裡有那麼多的人口去耕種那些煙瘴之地？;

  所以水師在海外各地所奉行的是「扶持一批、打一批、分而化之」的策略，不占領土地，只通過扶持當地勢力完經濟掠奪。

  若要分封諸王於各地，便只能滅其國、屠其族、大肆攻占領土……

  也不是不行。

  之所以不占領海外番邦，除去沒有那麼人口耕種、其地也確實貧瘠之外，也無法徵集太多員去管理。

  若將諸王分封於彼，這些困難自然不在朝廷考慮之中，任由諸王去折騰便是……

  李承乾頷首：「那這件事朕隨後告知政事堂，由政事堂、軍機聯合商議，擬定一份計劃出來，朕再與皇帝們一併談談。」

  雖然看似前往封地更為自由，但畢竟都是些煙瘴貧瘠之，生活條件遠遠比不上長安，諸王未必願意為了一塊封地便離開富庶繁華的長安，終生不得回京。;

  房俊也應下：「只要有了決斷，水師會配合行事。」

  占領土地需要水師出兵，往後護佑封國安全需要水師出力，監管、監視封地諸王之向，更需要水師……所以這件事必須水師予以配合，否則本行不通。

  最難以安置的還是晉王李治，鑑於此前起兵造反之先例，其忠誠度無限趨近於零，若是分封海外，將來會否重蹈覆轍、起兵反攻大唐本土？

  可若是其餘諸王皆分封於外，卻將晉王留在長安，又勢必引發輿論紛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