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力卡與馬埃爾在箱館灣分別。
馬埃爾回到旗艦“拿破崙號”,親自主持修復工作,下達了“不惜一切代價修好船隻”的死令。
“你們這群蠢貨!我說過多遍了!不可輕視幕軍!要做好‘隨時可戰’的準備!但凡你們謹慎一些,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不僅讓敵艦輕鬆闖進港口,而且還讓他們全而退!我真想把你們全都斃了!蠢貨!一群蠢貨!”
即使隔著老遠,也能聽見馬埃爾的怒吼。
犀力卡聽不懂法語,但從馬埃爾的語氣聽來,他確實是氣極了,氣到癲狂。
馬埃爾的修養再好,也架不住這恥辱大敗所帶來的悲憤。
面對馬埃爾的怒斥,船員們默默承,連大氣都不敢出。
打了這麼丟臉的敗仗,饒是臉皮最厚的人,也說不出半句辯駁的話語。
馬埃爾會如何置相關責任人,以及如何修好戰艦,就不在犀力卡的干涉範圍之了。
修船什麼的,他完全幫不上忙,只能暗自祈禱,希馬埃爾麾下的整備師們全都是技藝湛的大師,能讓這三艘鐵甲戰艦都恢復如初。
離開箱館灣後,犀力卡在幾名心腹的護送下,回到五稜郭。
他們前腳剛過五稜郭的城門,後腳犀力卡旁的一位親信便冷不丁的開口道:
“……犀力卡,我不喜歡那個馬埃爾。”
說話者乃犀力卡最信賴的摯友之一,其名為“合破依”,意思是“鐵”。
人如其名,這是一個如鐵般的青年。
面板黝黑,格瘦,全都是邦邦的,真跟鐵板似的。
未等犀力卡回應,合破依就自顧自地繼續道:
“我們跟他非親非故,他甚至連阿伊努人都不是。”
“明明是個異族人,卻不餘力地支援我們的‘大和征伐’。”
“不僅為我們提供免費的槍炮、教、‘狂戰士之水’,而且還親自指揮三艘鐵甲戰艦來助戰。”
“這世上才不存在那種乖乖闖進你陷阱的獵。”
“他之所以會幫助我們,肯定是另有所圖。”
“犀力卡,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啊。”
犀力卡斜過眼珠,看了合破依一眼:“合破依,謝你的建議。”
“我跟你一樣,我也不喜歡那個馬埃爾。”
“份可疑、形跡可疑……滿是謎,讓人完全猜不他的所思所想。”
“武、教、‘狂戰士之水’……這些玩意兒隨便一項就是不小的花費,他卻免費贈予我們。”
“凡是免費的東西,其背後肯定有無比高昂的代價。”
“他絕對是想利用我們,這一點毋庸置疑。”
“雖然很不想跟他打道,但不可否認的是……我們現在非常需要他。”
此言一出,合破依抿了抿,表凝重。
犀力卡默默地把話接下去:
“我們需要他的槍炮,我們需要他的戰艦,我們需要他的教,我們需要他的‘狂戰士之水’。”
“沒有他的幫助,單憑我們自的力量,‘大和征伐’將永遠是一場虛幻的夢。”
“他肯定在利用我們——無妨,我不在意,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不怕被利用,我只怕我沒用。”
“他在利用我,而我也可以利用他,各取所需。”
“我們與他只需保持現狀便好。”
“不可疏遠他,也別親近他,隨時保持警惕,若是他做出對我們不利的舉……”
犀力卡說到這兒,停了一停,抬手在脖頸上比了個“斬首”的作。
以合破依為首的親信們見狀,紛紛面凜然的神,齊聲相和。
……
……
當犀力卡回到臥室時,他後的走廊天花板陡然發生詭異的蠕——緒方從天花板上落而下,無聲地、穩穩地落回地面。
想必犀力卡怎麼也沒有想到吧,就在剛才,他的命運完全在緒方的一念之間!只要緒方有那個意願,他完全可以把犀力卡給綁走,縱使他的心腹們都在場,也無法阻止他。
不過,在思慮再三後,緒方決定放犀力卡一馬。
一來現在不是綁走犀力卡的最好時機。
二來,犀力卡並非解開“不死之”的謎團的關鍵所在——馬埃爾才是!
緒方一邊回憶方才聽到的對話容,一邊呢喃:“‘狂戰士之水’……”
狂戰士乃充滿西方特的名稱。
緒方暗自猜測:“阿伊努聯軍”的“不死之”絕對跟這所謂的“狂戰士之水”有關!如此,綁架犀力卡本無用,他多半也不清楚“狂戰士之水”的底細。
他應該要找的人,是能夠生產“狂戰士之水”的馬埃爾!這時,緒方像是想起了什麼,眸微閃,口中嘟噥:“‘水’……”
既然是水,那就肯定是……不知怎的,緒方驀地回想起多年前聽聞過的“永生之酒”的傳說。
……
……
翌日——
箱館,五稜郭——
“別磨蹭!把這些石頭都搬到城牆上!”
“等等等等!我們是來打仗的!為什麼要我們一直搬石頭?”
“你懂什麼?我們現在就是在為打仗做準備!這些石頭是重要的武!敵人爬上城牆時,可以用這些石頭去砸他們!若是嫌苦的話,就請離開吧!我們需要的是堅強的戰士!不需要還未斷的小孩!”
天空剛翻魚肚白,五稜郭便充滿了焦急的喊聲、急促的腳步聲等各種各樣的聲響。
為了保護士氣,犀力卡封鎖了訊息,沒讓昨夜的“艦隊慘敗”的噩耗流傳出去,只說昨夜的連續炮擊是在演習。
昨天晚上,犀力卡和馬埃爾前去箱館灣檢視戰況時,緒方並未跟過去——他跑出去不難,回來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緒方雖不清楚昨夜的“箱館灣海戰”的始末,但他用屁來想,也知道這肯定是青登的手筆。
兩軍尚未戰,就先給敵軍一個下馬威……非常有青登的風格。
今日,緒方和亞依孔等人終於領到他們的任務:將一筐筐石頭搬到城牆上。
石頭乃守城戰的不二利。
一來數量多,容易收集;二來威力大,隨手一拋就能將人敲暈、砸死。
永遠不要小瞧石頭,聞名遐邇的大劍豪宮本武藏就有過剛上戰場,便被石頭給砸暈的黑歷史。
犀力卡派出大量人手去城外收集石頭,再將這些石頭運回城、搬上城牆。
除了收集石頭之外,犀力卡還派出不人手去打獵儲備食材、收集燒火的乾柴。
看樣子,他是做好了跟幕軍打持久戰的準備。
任務是“搬石頭上城牆”……這正合緒方心意。
如此,便可明正大地四走,觀察五稜郭的現狀。
緒方一邊按部就班地工作,一邊繼續觀察要塞的一切。
他赫然注意到,只有一部分人能夠列裝槍炮、接最先進的軍事訓練——緒方猜測這些人多半就是犀力卡的嫡系部隊。
像他們這樣的後續加的“志願者”,只能幹些加固要塞、搬運武的雜活。
也不知是犀力卡有意偏袒自己的嫡系,還是槍炮、教的數量不夠,沒法使全將士都實現“火化”。
此時此刻,緒方與亞依孔正並肩站在南側的牆頭上,將一筐筐石頭壘放整齊。
亞依孔小心翼翼地掃視四周,確認周遭無人後,他不著痕跡地偏過腦袋,悄悄地對緒方說道:
“阿孔魯,橘先生打算於何時發起總攻?”
“不知道。我猜應該很快,至多不超過5日,橘君就會率千軍萬馬一舉收復五稜郭。”
“我覺得他最好儘快發進攻,時間拖得越久,這座要塞的守備就越是完善。”
亞依孔說著輕蹙眉頭,神凝重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堆堆石塊。
方圓五里的石塊,似乎都被集齊於此。
亞依孔只懂打獵,不懂打仗,但他也知道,進攻方要想奪取五稜郭,就勢必要攀登城牆,守城方只需要往下扔石頭,就能給進攻方帶去巨大的殺傷。
這麼多石頭……揮霍個一年半載,完全不問題。
除去石頭之外,“阿伊努聯軍”還儲備有其他守城械,比如檑木、火油,以及經典的金——煮沸的糞水。
在這個醫療技不甚發達的年代,金乃當之無愧的“必殺武”,之必亡!
煮沸的糞水能把人活活燙死,哪怕沒有當場死亡,糞水中的細菌也會順著傷口侵,引發極嚴重的染。
捱了金還不死的人,乃真正的“天選之子”。
連城池都不曾擁有的阿伊努人,絕不可能懂得如何守城。
不難猜測,肯定是那些法國教手把手傳授的。
看著這滿坑滿谷的守城械……亞依孔不咂舌。
假使正面拼的話,幕軍絕對要付出無比慘重的代價!正當亞依孔暗自為青登了一把冷汗的這檔兒,一道冷峻的聲音驀地自其後響起:
“亞依孔!好久不見了!”亞依孔一怔,其旁的緒方也愣了愣。
悉的聲音……下一刻,二人不約而同地扭頭向後——但見犀力卡提著他的赤鞘太刀,大步流星地朝亞依孔走來。
最高領袖的突然出現,使周遭的一眾人等紛紛停下手頭的活兒,滿面崇敬地注視犀力卡。
犀力卡擺了擺手,示意眾人繼續忙活,不必管他。
他稍稍加快腳步,在亞依孔的跟前站定。
亞依孔臉上的訝異之僅僅只是轉瞬即逝,很快就恢復回平靜的模樣,不鹹不淡地回應道:
“犀力卡,好久不見了。”
“亞依孔,沒想到真的是你。”
犀力卡扯了扯角,出若若現的笑意。
“在得知‘室孔卡拉的亞依孔’前來助戰時,我簡直不敢自己的耳朵。明明當初不論我怎麼勸說,你都不願意同我並肩作戰。”
亞依孔笑了笑:
“我改主意了。我原以為你的‘阿伊努聯軍’乃不切實際的妄想,沒想到你竟真的將其實現了。我忽然覺得‘大和征伐’並非不可能之事,所以就來幫你了。我試著在村裡發出號召,只可惜我村子的人都不喜歡爭鬥,只想過平靜的生活,所以只有寥寥幾人願意跟我一起參戰,請見諒。”
“沒關係。我不會強他人上戰場。被著上陣的人是靠不住的,只會拖後,我只歡迎那些自願上陣的人。”
這時,犀力卡注意到了亞依孔旁的緒方——緒方的裳上有室孔卡拉特有的紋飾。
“亞依孔,這位是?”
亞依孔地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同村好友,名‘伊蘭奇立’(強大的戰士)。”
犀力卡掃視線,仔細地打量緒方,眉宇間掛起幾抹疑:
“伊蘭奇立?我好像沒見過你啊。”
緒方微微一笑,早有準備地回答道:
“我這人比較孤僻,每天不是待在家裡,就是外出打獵。你每回兒來室孔卡拉做客時,我都恰好外出狩獵了,所以無緣相見。”
犀力卡與室孔卡拉並無深厚的,而室孔卡拉又是一個人口眾多的大村落,所以犀力卡自然是不可能記得室孔卡拉的每一位壯丁的相貌、名字。
因此,他不疑有它,朝緒方點頭致意後,便重新把視線定格在亞依孔上。
“亞依孔,能在此見到你,我很高興。有你這位神手的加,我如得百人之力!”
亞依孔搖了搖頭:“犀力卡,你太看得起我了。”
“我早就不年輕了,出的箭矢沒這麼快、這麼準了。”
“更何況……我雖不問世事,但也知道現在早就不是弓箭的時代了。”
他說著轉過頭,看向不遠的正在練槍炮的將士們。
犀力卡抿了抿,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