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婷有一點說得沒錯，就算沒了沈昭寧，陸愿和陸聿珩也不會怎麼樣。

陸愿喜歡媽媽，但卻不會因為喜歡媽媽，放棄爸爸……

更不會，排斥林沐瑤。

一瞬間，巨大的疲憊和無力席卷了沈昭寧。

但還是開口朝著陸愿道：“愿愿，跟媽媽走嗎？”

“愿愿，你爸爸還在醫院呢，你不是說了，要陪著爸爸嗎？”

馮婷也馬上開口。

聲音里帶著幾分威，一向不敢反抗的陸愿，為難地抿，沒有做聲。

就像沐沐阿姨說的，如果真的要在爸爸和媽媽之間做選擇……

真的沒有想好，也不知道該選誰！

想媽媽，但也不能離開爸爸！

馮婷今天在病房一直說，爸爸這樣都是媽媽害的，陸愿雖然不相信，可心里還是很難。

沈昭寧見陸愿沒有開口，也知道了兒的心思。

“媽媽本來想忙完這幾天，就回家好好陪你的，但現在看來，愿愿應該不需要媽媽了。”

沈昭寧聲音冰冷，是帶著緒說的這話。

明明不想跟兒置氣，可還是忍不住。

沈昭寧一句話說得陸愿眼淚都在眼眶打轉了，了一聲“媽媽”，但馬上就被馮婷用眼神制止。

“我要去見陸聿珩。”

沈昭寧本來想走，但眼前這幾人越是攔著進病房，反倒非要過去。

既然陸愿做了選擇，也沒必要和陸聿珩糾纏。

如謝懷洲所說，自己現在應該盡快理好和陸家的事。

“背著聿珩出軌了以后，現在還想回頭，我告訴你，就算聿珩接你，我陸家也不可能接納你，你現在就滾，等聿珩出院后，你們馬上辦離婚！”

馮婷難得出了口惡氣，只覺得還不夠盡興，一張口也沒忍住，就幫陸聿珩下了決定。

今天早上來時，只有林沐瑤一直守在陸聿珩床邊，直到他醒過來。

患難見真，沈昭寧種種作為早就配不上陸太太的位置了！

馮婷將沈昭寧和謝家那公子哥的事告訴林沐瑤以后，林沐瑤也是一番寬。

委婉地告訴馮婷，謝家的人也認識一個。

而且，還是謝家真正的掌權者。

林沐瑤應該不會說謊，最近在海市事業暢通，應該也是得到了謝家扶持。

這麼一想，馮婷更是迫不及待想要陸聿珩和林沐瑤在一起。

有了林沐瑤這個助力，陸氏若能和謝家強強聯合，何愁陸家不能更上一層樓？

就算是那老頭子知道了，也會夸獎做得好。

這麼一想，不讓沈昭寧敗名裂凈出戶，都算是便宜了！

“好啊，能快點離婚我真是求之不得，我還怕陸聿珩耽誤我的時間。”

“是嗎？我耽誤你不時間？”

沈昭寧話音剛落，就聽到了陸聿珩低沉暗啞的嗓音。

陸聿珩不知何時從病房走了出來。

他這幾天確實消瘦不，病號服空空，高大的軀頭一次如此單薄。

“聿珩……你怎麼起來了？是我們吵醒你了嗎？”

一見陸聿珩，林沐瑤聲音都變得委屈了起來。

和陸愿是今天中午才到的醫院，陸聿珩才退燒不久，還很疲憊，只和陸愿單獨說了會兒話。

馮婷完全沒考慮陸聿珩的，只顧著告沈昭寧的狀。

昨天沈昭寧當眾和一個男人離開，那不是在打的臉，也是在打陸聿珩和陸家的臉。

馮婷添油加醋，希陸聿珩這次能徹底跟沈昭寧翻臉。

還搬出了這些天林沐瑤心照顧陸愿的事。

對比起來，就算陸聿珩對林沐瑤不好，林沐瑤對陸愿也是真心誠意的。

怎麼就比不過沈昭寧這個意氣用事的親媽了？

陸聿珩醒來后沒見到沈昭寧，心里也覺得失至極。

馮婷的話向來夸張，他不盡信，但提到的那個男人，卻還是中了他的痛。

對他就深惡痛絕到這種地步，連在他病房外，都要和別的男人秀恩？

陸聿珩心傷也傷，十分挫，更無力招架馮婷。

馮婷便讓周宇先回去休息，病房外面找了人守著。

沈昭寧既然看不上他們陸家了，那以后就別再和陸聿珩有任何接。

這幾天，就讓林沐瑤在陸聿珩邊，好好培養一下。

“我才從鬼門關走了一趟，你就這麼急著跟我撇清關系？”

陸聿珩完全無視了林沐瑤，他此刻眼里只有沈昭寧。

那個已經將他全部的驕傲和尊嚴，踩在腳底下的人。

沈昭寧突然見到陸聿珩，也有些頓住。

男人臉很差，蒼白得沒有，他說話像是用盡力氣，脖子上的青筋一地凸起，好像隨時會出來。

不免想起賭場時，他毫不猶豫替擋下那一槍。

“我……”

沈昭寧一時語結，馮婷立刻又道，“聿珩，你現在看清楚了這個人的真面目了吧？本就是個自私冷的人！

從前了我們家的恩，不還也就算了，現在連累你傷得這麼重，居然對你不聞不問，還有心思和別的男人一起……”

“閉。”

陸聿珩冷的丟出兩個字，聲音不重，卻森然可怕。

馮婷一下就停住了，悻悻吸了口氣，臉很難看。

不說，事實也擺在眼前。

陸聿珩的視線像烙鐵般灼燒著沈昭寧的皮。

然而沈昭寧卻不看他，馮婷的話讓想笑，也沒忍著，笑了出聲。

“我自私冷？”

沈昭寧抬眸，冷冷睨向馮婷，“陸家是對我有恩，可這些恩我早就還清了。

從能勤工儉學開始，我已經將我用的每一分學費，都還給了陸家，不僅如此，在陸家借住的那些年，我一直跟傭沒有兩樣。

馮夫人，您該不是忘記我是怎麼伺候您了吧？不，您當然不會忘記，不然你現在怎麼可能一直都如此看低我？

當初你們陸家要資助我，也不是真的可憐我，而是為了拿善舉企業的政策。

不過我還是把你們全家當做恩人。

陸氏能走到今天，也是我協助陸聿珩，用盡自己的一切去拼客戶，搶市場……”

沈昭寧一口氣說下來，說得馮婷張口無言，但沈昭寧仍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十分平靜地訴說著從小到大，從未提及過的委屈。

但就像是敘述一個不相干的故事，沒有任何憤怒。

可就是這樣的平淡，讓所有人都為之一凜。

陸聿珩的眼更是變得復雜，他結艱難竄了一下，話到邊，終究啞然。

“至于陸聿珩，他高燒四十度躺在辦公室時，是我一邊照顧他，一邊三天三夜替他不眠不休理工作。

他沒空照顧孩子，是我熬垮了自己的，也要讓他安心……

這麼多年我對他如何，人盡皆知！

他要我往東我不往西，我如此聽話乖順，就連親生兒子去世他不許我崩潰難看，我也不敢大聲哭泣。

可換來的……是什麼呢？

是變卑微到塵埃被人唾棄的人，還是忍丈夫欺騙，帶著兒和他的意中人……在我們兒子忌日的那天，一起過生日？”

沈昭寧的質問，讓馮婷面子上實在難看。

“沈小姐，我知道你也有委屈，但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伯母也只是太心疼聿珩……”

林沐瑤趕話，馮婷這才回神，“是啊，誰還沒有點委屈了？我做陸家太太這麼多年，也有不委屈，你了陸太太的地位，一切，也都是你心甘愿的！”

“是我作繭自縛，自找苦吃，錯人了……但你們也沒資格指責我。”

沈昭寧迅速反擊，最后一句話時，目掠過了陸聿珩。

其實也有一搖。

陸聿珩畢竟傷勢未愈，因差點喪命。

可一碼歸一碼，不想再被道德綁架。

突然，陸愿“哇”地一聲哭了。

大人們吵架，陸愿聽得一知半解，但濃烈的緒織，還是將影響很深，只覺得非常難過，再也忍不住了。

沈昭寧心頭一，剛想去安兒，卻見陸愿避開了自己的手，扭頭埋進了馮婷的懷中。

馮婷也趕哄起孫，“不怕不怕，愿愿乖。”

沈昭寧出的手僵在半空。五臟六腑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

“愿愿……”

聲音低了幾分，馮婷刀子一樣的眼馬上瞪了過來。

“你這麼大的怨氣，難怪孩子現在緒不穩定，有你這樣的媽媽愿愿真是可憐！”

沈昭寧也沒客氣，目冷厲的看向馮婷，但卻沒有如剛剛般再強勢爭辯下去。

兒還是的肋。

確實，陸愿只是一個小孩子，的所有心思都會大人的影響。

“你說夠了嗎？”陸聿珩突然冷喝，這次，他還是擋在了沈昭寧前。

馮婷一急，“我這可是為你……”

“這是我的事，不需要你多。還有，如果愿愿影響，也是父母兩人的影響，你是也想教訓我嗎？”

陸聿珩說話有些無力，但氣場仍舊很強，冰冷的字字句句無疑是打在馮婷臉上的耳。

馮婷瞬間雙頰通紅，還想說什麼，卻被陸聿珩猩紅的雙眸震懾。

“你帶愿愿先回房間。”陸聿珩是下命令。

馮婷不甘心地抱了陸愿離開，走時還是忍不住小聲嘀咕：“愿愿乖，這種媽媽咱們不要也罷。”

林沐瑤瞳眸微，角也繃了幾分，事到如今了，陸聿珩居然還在向著沈昭寧？

他真的是魔怔了嗎？

林沐瑤和陸聿珩的目相接，也瞬間尷尬起來，剛想開口，就被陸聿珩打斷：“你也走吧，這里沒有你的事。”

但男人話音剛落，突然就劇烈咳嗽起來。

他猛地撐著墻壁，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林沐瑤和沈昭寧都下意識的要去扶他，但林沐瑤先一步擁住了男人的子，沈昭寧立刻回過神來，握了手掌，目也馬上收回。

陸聿珩的還很虛，在這里站了半天，已經有點力不支。

但他還是第一時間推開了林沐瑤。

林沐瑤看了眼沈昭寧，知道現在自己強行留下是自討沒趣，便馬上順從的點了點頭。

但經過沈昭寧側時，又聲開口，“沈小姐，聿珩他現在還是病人，我希你能照顧一下他。”

“照顧他？”

沈昭寧好笑，林沐瑤這話說的，好像是來搶奪陸聿珩一樣。

可下一刻，林沐瑤就側頭，低聲在耳邊輕道：“沈昭寧，我知道謝家不比陸家，不會要一個棄婦的，但你好馬不吃回頭草，別這麼厚臉皮抓著陸聿珩不放吧？”

人茶香四溢的味道，讓沈昭寧反手就是一記耳！

清脆的掌聲回在走廊，林沐瑤捂著臉踉蹌后退，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這一掌贈你，教你什麼是好好說話，做人要表里如一。”

沈昭寧不屑，甩了甩發麻的手掌。

不想打人的，但今天心太差了，林沐瑤自己偏偏還找。

“沈小姐……我知道你討厭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希你能對聿珩好一點……”

林沐瑤捂住臉，馬上哽咽起來。

陸聿珩見林沐瑤被沈昭寧突然掌摑林沐瑤，也一把拉住了沈昭寧的胳膊，強行將從林沐瑤側拽開。

“沈昭寧，”陸聿珩蒼白的微微抖，聲音卻冷得像冰，“你到底還想怎麼樣？沖我一人發泄還不夠嗎？”

“怎麼？心疼了？”沈昭寧不由冷笑，看到林沐瑤委屈，終于裝不下去了嗎？

病號服領口出繃帶的邊緣，滲著刺目的鮮紅。陸聿珩的傷口顯然又裂開了，可他仿佛覺不到疼痛，只是死死盯著眼前的人。

“我是心疼。”他聲音很啞，一字一頓。

沈昭寧角輕揚。

陸聿珩接著又道，“但我心疼的是你變這樣，沈昭寧，你以前溫得連罵人都不會。”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著沈昭寧的神經。

從前溫嗎？不知道。

但知道，什麼樣子，陸聿珩從來就沒有了解過。

“滾開！”

沈昭寧猛地甩開男人的手，可陸聿珩卻不自將往懷里按去，他像是中邪一樣，想要馴服這只驚的小，盡管橫沖直撞，可能會讓他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