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知道韓尚書是個巨貪。

但郁棠還是沒想到，韓尚書府地下庫房里竟有滿滿當當三個庫房的黃金白銀。

沒有太多珍貴的珠寶字畫，也沒什麼價值連城的古董，只有滿滿當當的黃金和白銀。

可以看得出韓尚書這個人很實在，不喜歡搞那些附庸風雅的東西，只喜歡銅臭味，滿滿的銅臭味。

郁棠覺得好。

黃金白銀便于清點，還不用再去費事兌換銀子，直接就能拿來用。

郁棠命飛軍進來，陸續把裝滿黃金白銀的箱子都抬出去，有些沒裝進箱子的黃金擺在一個個架子上，燈火下金閃閃，毫不刺眼。

讓人去府里找找，看還有沒有空的箱子，所有能裝下黃金的箱子都拿過來，把金元寶全部裝走，一錠都不許留下。

這個夜晚有人輾轉反側睡不著，有人坐立難安焦急等待。

而郁棠帶著飛軍，忙忙碌碌把抄出來的黃金清點庫——衛國公主府的庫。

殷朝律法規定，員貪污銀子超過一萬兩就是死罪，超過五萬兩，全家死。

郁棠大方地留了一百萬兩白銀戶部，足夠讓韓家一家子被殺十個來回——當然，法理之外不外乎人。

若皇帝念在君臣的分上，想把死罪改為全家流放，郁棠也沒什麼意見，畢竟員是死是活，還是皇帝說了算。

至于剩下的黃金五十萬余兩，白銀四百萬兩，則全部送到衛國公主府。

韓尚書府的“富裕”除了讓人震驚之外，這些黃金白銀數額之大，足夠三百飛軍忙碌一整夜。

郁棠在尚書府清點銀子時。

即墨蒼梧正在公主府涼亭里，就著四角懸掛的燈籠照下來的，聽墨云崢和穆北辰稟報兵馬安置況。

正事說完，兩人難免就要提到九公主郁棠。

這個東瀾和殷朝兩國權貴皆識的子，如今已是他們主上心尖上的人，兩人雖未親，卻有了一個流著共同脈的孩子。

這層關系容不得墨云崢和穆北辰把郁棠當不相干的人看待。

雖然墨云崢起初并不太喜歡郁棠。

這種不喜歡跟郁棠本無關，而是來自一個強國將領對弱國公主天然的睥睨和蔑視。

可是郁棠去東瀾三年所的遭遇，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他，當初若不是他接了畫像，同意讓郁棠去為質，郁棠就還是一個冰清玉潔的殷朝公主——哪怕殷朝很有可能因此滅國，郁棠也只會跟其他公主一樣淪為階下囚，不會單獨遭屬于自己的苦難。

二來也是因為郁棠在東瀾三年所表現出來的堅韌，讓他對郁棠的看法出現了改觀。

三來則是因為自家主上對郁棠生了。

這三點足以讓他改變對郁棠的態度，并心甘愿幫助奪得殷朝天子之位。

只是擺在眼前的一個事實不容忽視。

“九公主若在殷朝為帝，以的脾氣，只怕不會答應嫁去東瀾。”他看著即墨蒼梧，“主上可有更好的辦法？”

即墨蒼梧沒說話。

他坐在扶欄邊，修長手指輕叩著欄桿，著涼亭外夜，腦子里仿佛已浮現郁棠戴著帝王冠冕，坐在帝王座椅上，接百朝拜的畫面。

人想要得到些什麼，必然就要失去些什麼。

他想看榮耀滿，就得接兩地分離。

長相廝守注定不適合他們這樣的份。

“若皇上是個圣明天子，主上安排好東瀾一應軍務，在殷朝多住上一段時間也不是什麼難事。”穆北辰眉心微擰，“可皇上他……”

他語氣微頓：“主上本沒辦法長久離開，否則東瀾必出子。”

東瀾雖然強大，卻是個標準的君弱臣強的境。

當今天子生懦弱，心思重，擅猜忌，耳子，沒有自己的主見，偏偏太后是個強勢的子，一直想垂簾聽政，做一個有實權的太后。

且東瀾藩王都不是好惹的。

朝堂上若不是攝政王著，四方藩王早就生了不臣之心。

攝政王一旦離開，不但太后野心不住，四方藩王也絕對不會再安分。

“以臣的想法，只有扶持九公主為帝，然后將殷朝并東瀾疆土，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墨云崢神淡淡，“九公主雖脾氣桀驁，但殷朝實力弱，當下沒有抗衡的余地，主上何妨強一些，以后好好善待殷朝子民就是。”

即墨蒼梧依舊不發一語，矜貴眉眼清冷平靜，讓人無法猜他心里在想些什麼。

“臣覺得云崢的建議可行。”穆北辰心里生了個念頭，斟酌著開口，“何況還有小主子在主上手里，從當年九公主失去孩子時的態度來看，對小主子是很在意的，主上若愿意，以后直接奪了江山，把天子之位傳給小主子，想來九公主應該沒有反對的理由。”

即墨蒼梧沉默不語，只是抬手揮了揮，示意他們可以退下了。

墨云崢和穆北辰拱手施禮，告退離去。

即墨蒼梧一個人坐在涼亭里，靠在椅背上，支著額頭，姿態疏懶，卻已在心里考慮著這個建議的可行。

前院傳到一陣陣響時，已經了后半夜。

即墨蒼梧命人去看了看況，屬下回來稟報說，九公主把從戶部抄家得來的銀子都抬進了公主府。

即墨蒼梧聞言，眉梢忍不住就這麼一挑，然后起往前院走去。

飛軍兩人一組，把一個個沉甸甸的箱子抬進來，依著郁棠的吩咐抬進院庫房。

雖然長公主府沒有修建尚書府那樣專門存放金銀的地下庫房，但公主府里主子，空置的院落多，所有沒住人的院子都可以騰出來，以放置這些意外所得的金銀。

即墨蒼梧站在廊上不發一語地看著，心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郁棠若是個男兒……

不過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就讓他哂笑著拂了去。

“你在笑什麼？”

即墨蒼梧抬眸去。

郁棠瞇眼看著他，眼底帶著幾分探究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