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怎麼不罵，我都天暗地里說你爹的壞話，不信你問李阿嬸。”

李繕：“……”

李阿嬸在一旁打絡子，假裝聽不見。

等李繕出了東府，李阿嬸才對錢夫人說：“將軍好像又生氣了。”

錢夫人皺皺眉：“貍郎這子，被人說壞話，不是太正常了嗎？”

李阿嬸：“現在他好像更不肯去賠罪了。”

錢夫人：“哎呀我這死！”

……

西府。

鄭嬤嬤端著茶盞出來倒水，李繕背著手，闊步走進西府，鄭嬤嬤行禮道：“侯爺。”

李繕突的站住腳步，眉宇難辨喜怒，認真瞥了眼鄭嬤嬤，那目有點銳利，鄭嬤嬤心一怔，不過，李繕往屋里去了。

窈窈著雙，半靠在榻上看書，見李繕回來，起笑道：“夫君。”

李繕跟著笑了一下，在榻另一邊坐下，問窈窈：“看什麼書？”

窈窈給他看書封。

李繕垂著眼眸看書，窈窈趁這個機會打量了眼他俊逸的側，李繕的后腦勺有個反骨，那就是越他做什麼，他越不肯。

心里對謝姝說的讓李繕賠罪，是半點不信的。

這時，鄭嬤嬤端著兩盞茶，與新竹一前一后進了屋，鄭嬤嬤道：“屋中炭火燒著，難免干燥，這花枸杞子紅茶清熱降火，利咽……”

話沒說完，李繕忽的沉著嗓子，從鼻間短促地“哼”了一聲。

這可不是什麼好征兆。

窈窈和鄭嬤嬤對視，但都有點不著頭腦。

李繕現在見鄭嬤嬤新竹幾人就很不爽，總覺得們會在窈窈跟前，敗壞他名聲。

他揮手讓幾人下去，突的問窈窈：“你們有沒有背地里說我壞話？”

窈窈輕輕“啊”了一聲，腦海里，是謝姝才和自己說了李繕的缺點，就猶豫了一下，沒有立時否認。

李繕又氣又好笑：“果然有。”

窈窈難得了破綻，咳了下，說：“其實還好。”

李繕：“都說些什麼了？”

窈窈眨眨眼：“夫君……難道聽？”真說了他又不高興。

李繕下了榻，氣沖沖走出了屋子。

窈窈看了眼外頭，本來想起去看看他去哪，卻又坐了回去，天冷，不想。

突的，李繕又氣沖沖走回來了，像是一陣風，呼啦啦沖到屋。

窈窈：“夫君？”

李繕抿著，下頜線條利落又繃，他抱起坐下，作有些魯地給套鞋子，很快好了，他道：“走。”

窈窈手被他握著：“去哪呀？”

李繕說：“找岳母，替母親給岳母大人賠罪。”

這轉變窈窈也沒料到的，便聽李繕又冷哼了聲，道：“免得老人家要跟你說我壞話。以后誰跟你說我怎麼樣，都不準信，知道嗎。”

窈窈：“……”

第56章 劍鳴舞

旁的不說，謝姝拿盧夫人，倒準。

窈窈與李繕去了顧樓后，李繕一路沉著的面，忽的變了，角也微微勾著，和先前那臭臉沒半分干系。

把窈窈看得一愣一愣的。

屋，他正兒八經地坐著，令婢子倒茶請用，又對盧夫人說：“岳母，我母親也掛心你，我替道聲不是。”

盧夫人接了茶，心納罕，子的生母婆母若有矛盾，多夫婿做睜眼瞎，只當與自己無關。

李繕這子，竟肯摻和。

而且，事后也猜到那是謝姝手筆，但心的人，也不太容易記仇，如今母都和好了，便裝了回糊涂。

于是，心里本來還有氣，也都消了，談笑起來。

李繕又給窈窈倒了杯茶，在盧夫人看不見的角度，用手肘，朝揚了揚眉峰。

窈窈：“……”

他在自己面前勁勁兒的，什麼姿態都行，卻在乎別人跟說他壞話；他不在乎別人如何議論他，卻慣會裝相。

真真是一流的變臉功夫。

…

李府一派和樂，被李繕“養”的一堆幕僚和李，也把冀州料理好了。

李幾日沒睡個好覺，累得要命，突然得知李繕回去了，李大人氣得來回踱步：“那小子憑什麼回去，讓他滾回來！”

發完火，李還是看起任命的文書，只是看一眼就嘆三口氣，他也想錢阿織，想回去了。

杜鳴的傷口逐漸愈合，辛植這次來看他，突的福至心靈，問：“你該不會是為了早半個月攻下河間郡，讓將軍好隨時回去，才非要冒險的吧？”

杜鳴用一只手拿筷子夾東西吃，他什麼也沒說，只瞥了辛植一眼，默認了。

辛植：“……”為什麼這小子總能悶聲做大事！

……

過幾天，李繕把驚鴻帶了回來，沒有自己放上劍架前，而是先遞給了窈窈。

窈窈總覺得，劍好像更重了點。

李繕沒要瞞的意思，道：“它殺了一個它該殺的人，也是飲過了的。”

這把劍有煞氣了。

窈窈知道，那日同謝翡說的那些話，李繕記到了心里，依李繕的作風，大抵真是謝翡“自盡”了。

最貪生怕死的人，最后被迫自盡，何嘗不是謝翡最好的歸宿，也祭了這片土地上無辜的亡魂。

又想，很久以前想要刺殺自己的老嫗，雖然日日不得清醒，不知這個消息，能不能讓得到寬，哪怕是一。

許是窈窈的沉默，李繕誤會什麼。

他認真想了想，示意窈窈將劍給他，“咻”的一下，他出雪亮的刀，彎著腰后退了幾步，劍尖先在地上畫出了一個圓圈。

接著，他手腕一震，薄薄的劍如游龍走，剛并濟，他右手握劍柄，劍尖向上一豎，左手兩指著劍往上一。

指端凝聚力道，彈了三下劍，劍震嗡鳴，一聲比一聲高，清越聽，竟半點不輸琴弦音。

越是簡單的作，卻越考驗功底，有一瞬，似乎人劍合一，窈窈不由聽癡了，隨即，李繕利落地挽了個劍花，收劍。

他把劍遞給，道：“這是‘劍鳴舞’，前朝用來祭天地的。你別怕，謝翡就算有亡魂在上面，也已經被我彈走了。”

窈窈：“……”

本來沒往這方面想，被李繕一提醒，這把劍就哪里怪怪的，不由后退了一步。

李繕緩緩抬起眉頭：“你躲什麼。”

窈窈繼續后退：“你、你放回劍架上吧……”

李繕：“你別怕。”

窈窈反正短時間不想驚鴻，二話不說，趕拔小跑。

新竹和木蘭就看游廊下，李繕握著驚鴻，氣哼哼的，大步追在窈窈后，們大驚失，差點以為李繕拿劍追殺窈窈，險些就要沖上去攔住人。

直到聽到李繕說：“真沒鬼！”

窈窈不聽，越跑越快：“你讓我緩緩……”

新竹和木蘭松口氣，又手臂 ，對了個眼神，什麼鬼？哪里來的鬼？

到底最后，窈窈重新拿了驚鴻，言明不會嫌棄它，李繕這才罷休。

他本來想教劍鳴舞，看了看指頭，還是覺得算了，那不實用，他小時候學，也只是好玩。

而看著檀木劍架上的驚鴻，窈窈眉宇舒展，突的反應過來，劍鳴舞也是劍舞。

年的李繕，曾一傲骨，說出他的劍舞不是誰都能看的，而如今，他權勢加，睥睨天下，更是沒人能他跳劍舞。

但在面前，他從不掩飾自己突然來的興致，劍舞的存在，很自然。

而，也接了一把帶有煞氣的劍。

……

上黨，監牢里，一尸被卷了草席，被兩個李繕邊的親兵，抬了出去。

李繕本來給了謝翡兩個選擇，一種自刎，一種把他吊起來，以劍對他割，兩種都是讓他親眼目睹死亡。

不管哪一種，都是“自盡”。

曾經也有將才之名的男子，死得沒有任何聲息。

這一日，上黨本來下了一場雪，悠悠然的，最后一片雪花，在半空中融化水珠，“啪嗒”一聲落回大地。

黑的烏云，被日撥開一道隙，一縷燦金的，投到地面，世間萬溫暖了幾分。

有一群穿著暖襖的小孩們，從被改慈堂的佛寺里跑出來，領頭的小孩大聲道：“打雪仗誰要來！”

“我！”

“我也要！”

“不要吵，聽我指揮！那你做胡人，我做素袍將軍，你，你做謝賊！”

“我不要做謝賊，嗚嗚嗚！”

“……”

……

繼蕭西曹死在北方后，謝翡也杳無音訊，令蕭太尉明白，他在爭權奪利的時候，北方已鐵桶。

以北方三州李家，和江南三州蕭家為首，各州州牧、刺史占山為王，歷經一百零三年的大亓王朝，終于以摧枯拉朽之勢，迎來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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