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里，一輛馬車悄然停在帝師府門口。

車夫挑起綢布簾子，一道穿著花草紋繡錦袍的影，從馬車上下來，三步并做兩步踏上臺階，握住朱紅大門的銅環，叩響府門。

帝師府的正門常年不開，今兒個突然敲響了，門仆急急忙忙地開了門，打眼去，驚訝道：“方太醫，您怎得來了？莫不是主子的病又加重了？”

門仆擔心帝師，不僅忘了方太醫竟然不知規矩的敲響大門，就連他自個也顧不上規矩，連忙請方太醫從大門進府：“您快些進來，別耽誤了主子的診治。”

“帝師的病并未加重，我只是來給他請個脈。”方太醫在門仆疑的神中，掏出一塊令牌給他：“另有貴人，聽說帝師病了，特地來探病。”

門仆認出令牌，面驟然大變，連忙把半開的大門全都打開了，想要進府去通知管事的，卻被方太醫給攔下來。

“貴人私下來探病，不必講究排場。”

門仆木訥地點了點頭，便見劉公公下了馬車，接著攙扶一個態高大男子從車廂出來。

只見此人臉發黑，垂掛著兩個大眼袋，氣沉沉，盡管如此，依舊難掩通被皇權浸染的貴氣。

北齊帝目銳利，直而來。

門仆嚇得聳肩瞪眼，“撲通”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請安。

北齊帝并沒有責罰門仆仰面視君的罪責，而是目深幽地看了方太醫一眼，疑心他在這兒和門仆嘀咕半天，是在給帝師拖延時間。

方太醫低垂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北齊帝收回視線，踏帝師府。

劉公公扶著北齊帝徑自去往帝師居住的小院。

一路走來，帝師府簡約雅致，毫不奢華富麗。

北齊帝一一看在眼里，愈發覺得帝師淡于富貴，與世無爭。

這樣的人，當真與前朝余孽有關嗎？

“陛下，到了。”劉公公提醒道。

北齊帝斂去思緒，看向閉的小院。

恰好在這時，小院打開了，燕一端著一碗冷掉的湯藥出來。

他看到北齊帝，愣了一下，連忙請了安：“陛下，帝師病重，下不得床榻，不能前來迎接您，還請您恕罪。”

“朕私下來探帝師，不必行這些個虛禮。”北齊帝指著藥碗：“這藥是怎麼回事？”

燕一低聲說道：“帝師喝不下藥，屬下把藥再熱一熱。”

北齊帝微微點頭：“去吧。”說罷，他去了屋里。

外屋不見人影，北齊帝循聲去了室，只見帝師躺在床上，閉著雙眼，高熱燒得他臉頰通紅，干裂。

屋伺候的人，不認識北齊帝，但認出了劉公公和方太醫，紛紛給他們行禮，隨即退了出去。

只有燕二留下來。

北齊帝詢問道：“帝師是什麼況？”

燕二眼眶通紅：“帝師從宮里出來，夜里便起了高熱，不管用什麼藥，都不見效用，一直不省人事。”

說到這里，他哽咽了一下：“方太醫說帝師的高熱再退不下來，便要準備后事。”

北齊帝皺眉，很意外帝師病得這樣嚴重。

他不太信燕二的話，可是帝師比起上一回在宮里見的那一面，的確瘦了很多，只剩下皮包骨頭。

尤其是他想到在馬車里聽到門仆和方太醫的對話。

門仆當時瞧見方太醫，誤以為是帝師病加重，竟然不顧規矩，讓方太醫從正門進。

迄今為止，除了他之外，便沒有人讓帝師開過正門。

可他依舊沒有釋疑，畢竟除了帝師和皇后之外，再也想不到第三個了解他的人。

北齊帝冠冕堂皇地說道：“向來是方太醫給帝師治病，大抵是帝師適應了他的藥劑或者是醫治方式，朕再給帝師找幾個郎中，說不定有人能治好帝師。”

燕二僵住了，有些錯愕地看向北齊帝，囁嚅，想說些什麼。

北齊帝見狀，立即指使幾個侍：“你們去請幾個郎中過來。”頓了頓，他又喚出一個暗衛：“你去把太醫院的太醫，全都給來給帝師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