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賢王的人頭，裝在鋪著草木灰和迷迭香的木匣子里。他瞪大的一雙眼睛，仿佛在看著淑妃，眼里充滿了不甘心和悔恨，死也不能瞑目。

淑妃驚恐地看著木匣子，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用力攥住，呼吸不上來，渾都在發抖。

不，不可能。

這不是的珩兒。

珩兒昨兒個才許諾，等他剿滅前朝余孽，立了功勞，便接出去福的。

珩兒答應過的事兒，從來沒有失信過。

這一次，珩兒同樣不會失信于。

淑妃不愿意相信兒子死了的事實，更不愿再多看一眼匣子里的人頭。

單單只是看著這一張和兒子相似的臉，便覺得腸子一寸一寸地斷裂。

淑妃慌張地蓋上蓋子，由于作太過慌，一不小心把木匣子打翻在地上。

“砰”的一聲，一顆頭顱滴溜溜滾出來，滾到幾丈遠。

草木灰撒了一地。

一片狼藉。

即便是如此，淑妃也看清了那顆頭顱耳子下邊的一顆黑痣，最后的信念徹底崩塌，再也沒有辦法自欺欺人。

這就是的兒子啊。

淑妃只覺得一雙手將的生生撕裂，魂魄被離了軀，整個人飄飄地跌坐在地上。想哭卻哭不出來，嚨收，發不出半點聲音。

想爬起來，可的大腦一片空白，無法控制自己的四肢，更忘了怎麼爬。

只能趴在地上，朝賢王的腦袋出自己的手。

太想靠近兒子，一點一點地挪到賢王的頭顱旁邊，直至指尖到賢王的發。

淑妃手抱住頭顱，可雙手抖得厲害，抱了好幾次才堪堪抱穩了頭顱，用力地抵在口，整個蜷著，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抵心臟被剖開的痛苦。

一旁的王林在匣子掉在地上的時候，才看清里頭裝的是什麼，他只覺得晴空下霹靂，萬萬沒想到里頭裝的不是賢王送給淑妃的禮，而是裝著賢王的腦袋。

他嚇得一張臉煞白，雙發地癱在地上，惶恐地看著淑妃躺在地上，珠釵傾斜，發髻散，一張臉灰白，仿若凜冬枝頭上枯黃的葉子，了無生氣。

他是淑妃的心腹，自然清楚淑妃將賢王看得很重，比的命還重。

為了賢王，可以付出所有，哪怕是自己的命。

如今賢王死了，簡直比殺了，還要讓痛苦。

“娘娘……”王林手腳并用，爬到淑妃的面前，看著的眼淚不住地往下流淌，而卻一無所覺的模樣，也跟著哭了起來：“娘娘，您要振作，保重自己的，才能給咱們王爺報仇。”

而淑妃沉浸在喪子的巨大悲痛中，聽不到任何聲音。

就這樣抱著賢王的腦袋，在地上躺了一夜。

直至刺眼的，照進干涸的眼底，才緩慢地眨一下眼睛。

的眼淚早已流干了，再也流不出半滴眼淚，一顆心也被掏空了，只剩下滿腔的恨意。

淑妃認定是北齊帝害死了賢王。

前朝的勢力神鬼莫測，北齊帝比任何人都清楚，卻仍舊派賢王去剿滅前朝余孽，親手把賢王送上了死路。

更別說，北齊帝害怕自己的皇位被賢王惦記，為了鞏固他的皇權，把趙頤高高捧起來，擁有了跟兒子爭奪皇位的籌碼。

如果北齊帝不給趙頤權勢，不冊封趙頤為王爺，那他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

林家不會倒臺，也不會失勢，的兒子更不會慘死。

經歷的種種痛苦，全都是北齊帝一手造的。

北齊帝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想到這些，淑妃愈發痛恨北齊帝。

“娘娘……”

王林跪在淑妃面前，想說什麼。

淑妃“噓”了一聲：“噤聲，珩兒在睡覺。”

王林閉上了，驚恐地看向淑妃。

娘娘這是瘋了嗎？

淑妃并不知道王林的想法，也并不在意旁人的想法，眼里只有兒子。

害怕弄疼了賢王，輕輕地用手指梳理著頭顱上的頭發，直至把凌的頭發一一的理順了。

隨后，又掏出一塊干凈的帕子，輕地拭掉賢王臉上的污漬，很不舍地著他沒有溫度，甚至變得僵的臉頰。

溫地說道：“珩兒，你乖乖睡覺，等著娘。”

這話聽在王林的耳朵里，卻覺得十分瘆人，打了個寒。

下一刻，他便聽淑妃語氣幽微地說道：“王林，你讓門前的侍衛替我去給陛下傳話。就說……我已經知道珩兒的事了，想最后再見他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