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長安和徐清盞又對視一眼,索都閉了。
祁讓半瞇著眼,目沉沉在兩人中間掃了個來回,再開口,語氣便多了幾分冷肅和警告:
“朕在臨幸江人之前,并不知道你們之間的關聯,且不論那些事如何差錯,江人如今都已是朕的妃嬪,斷沒有再出宮的道理。
這一點,不用朕說你們也應當清楚!
從今往后,朕可以允許你們用自己的方式守護,但絕不允許你們再對有旁的心思。
這,就是朕最后的讓步!”
兩人垂首而立,默然不語。
長久的沉默之后,沈長安上前一步,袍下跪:“臣有三個請求,希皇上能夠全。”
祁讓看著他雖然跪在地上,仍拔如松的腰背,沉一刻,才抬了抬手:“你說吧!”
“多謝皇上。”
沈長安得到允許,抱拳道,“臣和江人徐掌印年相識,相投,肝膽相照,十年的誼,絕非簡單的小兒可比。
如皇上所言,之前種種差錯,再說也是枉然,從今往后,臣希皇上能諒解江人,看在了那麼多苦的份上,善待,憐惜,不要再讓半分委屈。
不知皇上能否應允?”
這個請求,倒是在祁讓的意料之中。
他也沒有過多考慮,便點頭道:“朕答應你。”
“多謝皇上。”沈長安道謝,看了徐清盞一眼,“江人在宮里沒什麼心的人,唯有清盞最懂的心。
清盞的份皇上想必沒什麼忌諱,臣希皇上能允許他時常去探江人,有他陪伴,江人也能夠開心一些,不至于終日郁郁寡歡。
不知皇上能否應允?”
這一條,倒是令祁讓有些意外,目瞥見徐清盞頗為容的神,想必他也和自己一樣意外。
回想晚余每次和徐清盞相見時那令他嫉妒的依賴和默契,他不有些猶豫。
但誠如沈長安所言,徐清盞乃殘缺之,著實沒什麼好忌諱的。
況且晚余對他也沒有旁的心思,自己若是不允,倒顯得小家子氣。
于是便又點頭道:“朕答應你。”
“多謝皇上。”沈長安再次道謝,說出第三個請求,“臣雖然不會再對江人心生妄念,但也不愿倉促另娶他人,臣希皇上不要再過問臣的婚事,臣娶不娶妻讓臣自己決定。
懇請皇上應允。”
他不再像前兩次那樣問祁讓能否應允,而是直接請他應允。
說明這一條是他的底線,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妥協的底線。
祁讓的臉冷下來,深淵般的眼底暗流涌。
沈長安對上他的目,不躲不避,無懼無畏。
無聲的對視,仿佛一場無聲的較量。
許久,祁讓才緩緩開口道:“好,這一條,朕也答應你。
但你也要答應朕,此生都不得再與江晚余相見。”
沈長安的形巋然不,那雙亮如星辰的眸子,卻在一瞬間流轉過千萬種的緒。
最終,那些緒都歸于平靜,如同暗夜里寧靜的海。
“臣遵旨!”
這句話說出口,徐清盞的心都跟著了一。
長安說過,晚余是他骨中的骨,中的,想要他舍棄晚余,唯有將他剔骨割,流盡最后一滴。
而今,這一句“臣遵旨”,對長安來說,想必就是那剔骨割般的痛楚。
而他自己,也同。
祁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應,卻并不覺得開心,也沒有勝利者的喜悅,反倒有一種說不出的悵然。
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想他可能太累了。
他確實累了,累的連手都不想抬,只是輕輕了下手指:“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們跪安吧!”
“臣告退。”
沈長安和徐清盞也是滿心疲累,跪地叩首,相伴而去。
大殿上徹底安靜下來,只有因為天沉而點起的那些燈燭在無聲的燃燒。
祁讓仰面靠坐在龍椅上,著上方高而空曠的,雕刻,花式繁瑣,彩斑斕的穹頂,又有了那種不知是得到還是失去的覺。
他好像總是在失去,很得到。
可是,對于一個帝王而言,他明明已經得到了萬里河山。
他富有四海,該是那個什麼都不缺的人。
可是為什麼,他又覺得自己什麼也沒有呢?
沈長安,是值得的。
他不得不承認。
就像他不得不承認徐清盞值得江晚余以命相博一樣,他也不得不承認,沈長安值得江晚余以心相許。
那他呢?
他值得什麼人如此嗎?
這世間,唯一一個愿意為他付出所有的人,早已死在他年的那場大雪中。
而今,他拼命得到了一切,卻還是個孤家寡人。
他就那樣著穹頂,這華的宮殿,是他的榮耀,也是他的墳墓。
不知過了多久,孫良言輕手輕腳地走過來,試探著了他一聲:“皇上?”
祁讓仿佛在夢中,目呆滯地看他,突然他:“大伴!”
孫良言愣住,下一刻,眼淚奪眶而出。
年的皇子會稱呼陪伴自己的太監為大伴。
皇上小時候,也是這麼他。
只是這個稱呼,他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他哽咽著問道。
祁讓像是從夢中驚醒,慢慢坐直了子:“沒事,朕就是突然想起了母妃。
當年,太后誣陷母妃生下天煞孤星,奪走的孩子,將打冷宮。
時隔多年,朕終于為報了仇,你說,能看見嗎?”
“當然能。”孫良言抹著眼淚道,“圣母皇太后在天之靈一直陪伴著皇上呢,看到皇上為報了仇,定然十分欣。”
“是嗎?”祁讓勾了勾角,撐著龍椅站起來,“但愿吧!”
孫良言連忙手扶他:“皇上要回乾清宮嗎?”
“不,去永壽宮。”
祁讓倦怠地回了一句,邁步走下臺階。
他現在誰也不想見,只想去見那個人。
他和那人說,等此間事了,他們就好好過日子,那人還沒有答復他。
他要去問問想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