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晚余悠悠醒來,睜開眼,看到頭頂云水藍的紗帳,恍惚了片刻,才意識到這是在自己的寢殿里。
轉了轉干的眼珠,想坐起來,發覺頭腦昏沉,子酸無力,手腳都得不聽使喚。
“紫蘇……”弱弱地喚了一聲。
床前料窸窣聲響,一張俊卻蒼白清瘦的臉出現在眼前,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的驚喜:“小魚,你醒了?”
晚余以為自己眼花,定睛再看,果然是徐清盞。
“清盞,你怎麼在這里?”
徐清盞掩輕咳兩聲,解釋道:“你在承天殿突然暈倒,皇上和長安走不開,就讓我送你回來了,別人他不放心。”
晚余哦了一聲,又問:“我怎麼了?”
徐清盞矮下,單膝地,以便和近距離地說話:“太醫說你子虛弱,熬夜加上神張,才會力不支突然昏厥。”
“只是這樣嗎?”
晚余了自己的肚子,當著徐清盞的面也沒什麼好避諱的,“我月事許久沒來,我很怕是懷了孕。”
徐清盞心疼地看著,隔著被子輕輕拍了兩下:“別擔心,沒有孕,幾個太醫流診過脈,都說你只是虛弱,沒什麼大礙,喝幾副藥好生調養就行了。”
“這就好。”晚余松了口氣,才有心思問起旁的,“承天殿那邊怎麼樣了?”
徐清盞說:“太后黨羽和晉王舊部已經全部捉拿歸案,皇上正在當庭審理,按罪論,瓦剌使團也已經被關押起來,審完太后一黨,就到他們了。”
晚余點點頭,又有些不放心:“這件事,是不是太過順利了,他們會不會還有什麼后手?”
“不會的,放心吧!”徐清盞往前湊了湊,小聲道,“太后一黨聯合瓦剌人謀反之事,長安回京后,在南書房被皇上召見時就告訴了皇上,我們從那時就已經在暗中部署了,現在只是收網而已!”
晚余暗吃一驚,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長安是怎麼知道太后和瓦剌人聯手的?”
徐清盞向門口看了看,聲音得更低:“是烏蘭雅公主告訴他的。”
“你說什麼?”晚余越發覺得不可思議,“烏蘭雅公主為什麼要告訴長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別急,先喝點水,聽我慢慢和你說。”
徐清盞扶半坐起來,往后墊了個靠枕,倒了溫水來喂給喝。
晚余就著他的手喝了大半杯,嗓子眼的干才有所緩解,迫不及待道:“你快說。”
徐清盞放下茶盞,拿帕子幫了角,這才與輕聲低語:
“烏蘭雅公主并不是瓦剌可汗最疼的兒,相反,因為生母是被擄的邊境漢,們母在瓦剌王庭過得十分艱難。
那個鐵騎王拓跋戰,是公主的心上人,瓦剌戰敗之后,他卻向瓦剌可汗提議,把公主送來天朝和親。
公主恨他絕,就把他們的謀告訴了長安,條件是讓長安替殺了負心漢。”
晚余震驚不已,好半晌都不能回神。
原來當日在大殿上,烏蘭雅公主那樣態度強地拒絕賜婚,是早已和長安達協議。
而祁讓那樣的迫長安,就是為了做給太后看,好讓太后覺得自己有機可乘。
難怪祁讓總是一副神神言又止的樣子,說起太后的事總是避重就輕,從不和討論細節。
原來他心里早有算,只是不愿告訴而已。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多此一舉,讓去哄騙太后,費那麼大的周折拿到江連海的信。
把江連海寫給自己的信,以及太后寫給晉王的信給他,問他這樣可算是證據確鑿?
他卻只是輕飄飄地掃了幾眼,就把信收了起來。
他那時,是不是在心里笑傻?
“小魚,你在想什麼?”徐清盞抬手在眼前晃了晃。
晚余回過神,自嘲一笑:“沒什麼,我就是覺得自己傻的。”
徐清盞愣了下,隨即明白心中所想:“小魚,別這麼說,你一點都不傻,你做的事并非無用功,你拿到的證據是給太后和江連海定罪的鐵證。
沒有你,太后和江連海不會這麼容易上當,而你此番大義滅親的舉,也可以抵消你為逆賊之的連坐之罪。
若有人以此來彈劾你,皇上就可以有充分的理由為你開,你的妖妃之名自然也就洗清了。”
“是這樣嗎?”晚余扯了扯角,“你今天是怎麼了,居然替他說起了好話。”
徐清盞默然一刻,眼里滿是歉疚之:“我沒有替他說話,就這件事整而言,這已經是我們三個人能想出來的最優方案。
之所以事先不告訴你,一來是怕你擔心,二來是怕你在太后面前了餡,只有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況下,你所表現出來的一切才是最可信的。”
他停下來,著的眼睛,歉意道:“小魚,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晚余見他如此小心翼翼,恐怕傷害了自己,不覺心頭一:“我明白,清盞,我沒有生氣,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我做這些事其實也不是為了我自己,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別的奢,唯愿你和長安能夠平平安安。”
徐清盞別過頭,閉了閉眼:“我知道,我們也一樣,唯愿你平安。”
“小主。”紫蘇敲門進來,“喜公公來找掌印大人。”
喜公公就是來喜,他在徐清盞面前是干兒子,在外面,大家都要尊他一聲喜公公。
徐清盞站起,神恢復如常,對晚余說:“你歇著吧,我去瞧瞧什麼事。”
晚余點點頭,看著他大紅繡金的蟒袍消失在門外,閉上眼,覺像是做了一場夢。
徐清盞出了門,見來喜正在廊下向里張,拉著他下了臺階,走到院子里,才出聲道:“說吧,什麼事?”
來喜小聲道:“回干爹的話,皇上定了江連海的罪,要把江氏一族十歲以上男丁全部斬首,眷和十歲以下男丁發配邊疆為奴。”
徐清盞像是早有預料,淡淡道:“這不是好事嗎,你急什麼?”
來喜躬著腰,往東配殿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人說,江人也是江連海的兒,應當和江家其他眷一起發配邊疆。
皇上說江人大義滅親,協助朝廷剿滅黨有功,足以將功折罪,江連海的罪行不應再牽連到。
那些人不同意,說皇上包庇江人,就算不讓江人發配邊疆,至要充掖庭為奴。
皇上就發了脾氣,和那些人吵了起來。
有幾個老大人見皇上不聽勸,就鬧著要撞柱子,皇上干爹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