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陸聿珩對準太，一槍快速開出，空彈。

陸聿珩將槍放下，反轉了一下，長指按在槍上，緩慢推給了沈昭寧。

在荷的催促下，沈昭寧著頭皮手拿槍，可到金屬的瞬間，手還是不自瑟了一下。

怕死，也怕在陸聿珩面前怯。

沈昭寧深吸一口氣，猛地拿起槍對準自己。

而對面的陸聿珩也一瞬不瞬盯著，冷漠平靜，沒有任何緒。

那眼麻木到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沈昭寧心里沉下去，覺到脊背生出幾分寒意，男人微微放松，靠在椅后，有竹的完全不是一個賭命人該有的姿態。

但此刻腦子依然了，完全算不清彈夾的大致位置。

“等等。”就在沈昭寧即將扣扳機的當即，陸聿珩驟然停，“我想問你些問題。”

荷不耐煩地咳嗽一聲，“請盡快完賭局。”

“這是賭命，結束后我們兩人可就天人永隔了，荷大人別這麼不近人。”

陸聿珩淡聲，一個冷冷的眼刀甩過去，讓荷不免也生出幾分寒意。

這男人，是篤定自己要贏了？

所以才想聽聽對方的真心話？

前一秒還夫妻同心，男人就是男人。

沈昭寧對此卻并不意外。

冷冷看著他，“好啊，你問吧。”

“第一個問題。”

陸聿珩輕聲，隨意地仿佛只是在討論晚餐吃什麼。

“你還記得我們結婚前，你曾經跟我很認真地說過，這一輩子，不論我如何模樣，你都會我很久。”

“現在，你是不是要食言了？”

沈昭寧眼皮一跳，這種問題，可不像是陸聿珩會追究底的。

對他來說，談無聊，和談更是浪費生命。

不，現在也不算了，因為他們的生命都懸在一線。

“這種時候問這個合理嗎？”沈昭寧嘲弄地開口，“陸聿珩，你是和我沒什麼好說的了吧。”

“回答問題。”陸聿珩直勾勾盯著沈昭寧。

“我是食言了。”沈昭寧口微微起伏，“是你親手殺死了那個一心想要為你兌現承諾，愿意奉獻自己去一個人的沈昭寧。”

陸聿珩角揚了揚，笑不達眼底，顯得竟有一分苦和疼痛。

沈昭寧說完就扣了扳機，空的。心跳過速，深這個游戲的恐怖。

“現在一點都不我了嗎？”

陸聿珩再次拿起槍，對準了自己的太。“回答我。”

沈昭寧的呼吸一滯。

看著陸聿珩修長的手指扣在扳機上，用力到，骨節泛白。

他額上有細的汗珠，難道子彈就在附近了？

“是。”猶豫了片刻，才一字一頓道，“從兒子祭日那天開始，我就不你了。”

“說謊。”

陸聿珩話音落下的瞬間，空膛的槍聲也隨之響起。

他漠然放下槍：“又該你了。”

男人的表諱莫，沈昭寧注意到這次開槍，他也有些遲疑。

應該馬上就到子彈的位置了。

也許，就是這一？

手臂沉重起來，半晌，才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

沈昭寧凝視陸聿珩，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最后一次再看對方的臉。

但這一瞬間，恨意和怨念都不強烈，有的只是深深的疲倦和悲哀。

如果這一輩子真就結束了，那麼來生，和陸聿珩最好再不復相見。

“咔。”又是一聲空響。

沈昭寧回神許久，才松下一口氣，后背一層冷意涔出。

陸聿珩接過槍，手居然穩如磐石。

“最后一個問題，”陸聿珩目灼灼，聲音堅冷定，“如果我們能出去，能不能讓過去的都過去……”

“我們，重新開始？”

沈昭寧的心臟狠狠一。

重新開始？在他徹底斷絕了自己的希之后……

“當然。”幾乎是想也不想，“不能——”

陸聿珩角勾起一冷意，“砰”一聲，把的話音打斷。

沈昭寧渾一震，差點以為男人的腦袋要被破開一個。

但不知是否湊巧，陸聿珩手中的槍突然卡殼，本該空膛的位置竟冒出一縷青煙。

所有人都震驚了，倒一口冷氣，子彈就卡在了彈道里，沒有擊發。

沈昭寧也是一個激靈，如果說陸聿珩已經算出子彈的大致位置，為什麼是他開槍時，到了子彈……

的念頭冒出來，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從一開始，陸聿珩就是搶先要開槍的那個人。

荷皺眉檢查了槍支：“還真是意外卡殼，算你命大。重來還是換人？”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沈昭寧，將槍重新放在了桌面。

沈昭寧還沒回過神來，陸聿珩已然開口，“都不必了。”

“陸聿珩……”沈昭寧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麼。

“該我的，就是我的。”陸聿珩沉下聲，聲音冷得可怕。

沈昭寧心臟，陸聿珩真的計算好了子彈的位置，所以如果不是子彈卡住，他這會兒已經……

荷嗤鼻，也不想管兩人之間的事，反正他只要收割殘局，留下一人活命即可。

陸聿珩看著沈昭寧，一向深寒冰冷的面容仿佛生出了溫度。

“陸聿珩，你到底想干什麼？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激你，甚至覺得對不起你嗎？”

沈昭寧猛地按住了陸聿珩的手，一無名的火竄上膛。

他這樣死了，倒是顯得他是個英雄了？

做了那麼多讓傷心的事，這種時候卻為什麼……就算要死，也不該在面前，讓心存愧疚！

“我沒這樣說，我只是……”陸聿珩慢條斯理地開口，用力地將槍拿起，“愿賭服輸。”

最后四個字，他說得很輕。

像是卸下一的疲憊。

也好，與其讓自己變得不控制，早點結束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陸聿珩閉眼，槍口對準自己的瞬間，沈昭寧卻忽然撲了上來——

只在短短片刻之間，撲倒了陸聿珩搶下了手槍，這樣強的發力和敏銳的反應，幾乎是沈昭寧優先于思考的本能的反應。

但扳機已經扣，兩人摔出去的一刻，子彈也同時了出去，擊穿賭桌，木屑飛濺！

“陸聿珩，你瘋了嗎？誰準你自作主張去死！”

沈昭寧心跳過速，見子彈沒有擊穿男人的腦袋，一下也崩潰地打了他一記耳。

兩人的這一作雖然很大，但也太過突然，所有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周圍的人甚至被嚇到紛紛退后躲閃。

只有站在兩人后的荷迅速回神，“真是活膩了。”

他一個眼神，邊的手下立即拿著槍，對準了沈昭寧的腦袋。

看到沈昭寧居然如此擔心自己，陸聿珩的眼神和下來，但他剛想說些什麼，神卻是一變，“小心——”

電火石間，沈昭寧覺自己被人抱住，迅速翻滾在地上。

一道劇烈震聲，仿佛穿過了兩人。

的腦袋重重磕在地板上，但卻沒有如預期般的疼痛，仿佛有什麼東西擊穿了自己前的墻——

陸聿珩撐著子，按住的肩膀。

接著，沈昭寧眼睛迅然睜大，恍然出神，只覺得有什麼滾燙粘稠的滴落在了臉上……

陸聿珩的肩膀漸漸紅了一大片，刺目的仿佛讓眼眶裂開，疼。

因為陸聿珩的作太快，剛剛的子彈偏離了幾分，但還是在左的位置，他只撐了幾秒，角抑制不住地涌出鮮來。

“果然……”

陸聿珩嗆得咳嗽了一聲，更大口的鮮嘔了出來，“閻王你三更死，不敢生留到五更……”

他才剛剛從鬼門關走出來，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要再走一次。

不過這次他卻沒有這麼坦然。

老天作弄人，他以為沈昭寧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他了。

可怎麼也沒想到，居然不顧命也想要救他……

這般勇舍命，還敢說……一點也不在乎他了？

只是，他似乎知道的有些晚了……

“陸聿珩！”沈昭寧愣神幾秒，尖出聲，拼命用雙手去堵他汩汩流的傷口。

這一刻忘記了兩人之間的種種，只是害怕他就這樣死去，可該死的怎麼也堵不住，他的臉越來越蒼白，子一沉，整個人徹底落到了的懷中。

荷愣了下，手下人看到這一幕，也只圍住兩人，但卻不知要不要繼續再對沈昭寧開槍。

畢竟賭局沒結束，任何破壞規則的人，都將同等下場。

俄羅斯盤賭，只要死一人，游戲即止。

但陸聿珩現在生死不明。

荷邁步，想去確認一下陸聿珩是否停止呼吸，但還沒靠近，沈昭寧一把拿起地上的手槍，就指向了他。

“放我們出去！”

紅著眼，近乎瘋狂地開口。

沈昭寧此刻也無法冷靜下來，只知道，不想讓陸聿珩死在自己眼前。

但沈昭寧一拿槍，局勢立刻變了，所有人也都拿槍對準了兩人。

“砰——”

就在眾人僵持的混中，賭場大門被轟然撞開。

一群戴著黑面的黑人持槍沖，為首的男子材高大，一來就利落地掏出手槍，抵在了他的后腦上。

“……您。”

荷微微側目，只看到了那一排排相同的面，面上有同樣的狐貍眼標識。

竟然是那位大人來了。

他馬上子一彎，朝著持槍相對的自己的手下厲聲，“自己人，都撤了。”

“你們這兒沒有規矩的嗎？聽說是贏家？你們輸不起嗎？”

盡管荷恭敬低聲，但面男人卻并未將槍口移開，他開口，經過變聲理的聲音，詭異而森冷。

“是老板的吩咐。”

荷慢聲答道，“這里不歡迎……出千的人……”

“他有證據嗎？”

男人的聲音更冷了，明明隔著變聲，卻仿佛帶了笑意，讓人頭皮更加發麻。

“老板是能看到的，從來不會錯判。”荷如實道，態度卻得似水。

他看向單向玻璃，燈昏暗不明，人影似乎巍峨不。

“賭場的規矩我們都只要，要現場抓住了才算，如果他想玩，也不該用我的場子……欺負人。”

詭異的聲音機械的吐字，毫無緒，卻十分有迫。

“您這話……”

荷還沒開口，耳機里忽然傳來了吩咐。

他頓住，朝著圍著沈昭寧的人不愿地開口，“放了。”

聞聲，沈昭寧周圍的人這才全部收起了槍，退后到了一旁。

黑人掌控了整個場子，面男人一把推開荷，邁步朝著沈昭寧大步走了過去。

荷想要上前阻攔，卻被男人后的黑人抬手制止。

沒有人敢阻攔男人的步伐。

直到他停在沈昭寧面前。

沈昭寧穿著長，白皙的皮上不均勻地染著，抱著乍看去似乎已經死的男人，臉上未淌下一滴淚，但渾上下卻充滿了絕和憤怒。

面男人剛想俯去牽的手，卻被手槍突然抵住了脖頸。

沈昭寧猛然舉起槍，手法嫻狠厲，仿佛剛剛的失魂敗潰，都只是為了這一刻。

瞪著面之后的那張臉，一向澄澈純摯的目也變得鷙可怕。

沈昭寧見過這張面，從第一天進酒吧時，看到的那個調酒師，臉上就帶著這樣的面。

沒猜錯的話，眼前的人就是賭場的老板之一，又或者，是比老板還要高一級別的存在。

只是沈昭寧仔細打量著眼前人時，有一瞬間的錯覺，覺得眼前人的形似曾相識，無比悉。

“我說，放我們出去……”

沈昭寧嘶啞著聲音，一點一點開口。

手指抖得厲害，但還是牢牢扣在扳機上。

面男人沒有一驚慌，他的子僵住，手下剛想上前，他立即手示意。

“不用管我。”

機械的嗓音嚴厲命令，他屏退了所有人，只單獨的同沈昭寧對峙，子也漸漸地俯下，修長的雙半跪下來，靠更近。

沈昭寧渾腥味很重，的眼眶紅一片，牙關著，似乎脆弱到不堪一擊，也堅得不敢讓人。

“你如果對我開槍，就更不出去了。”

面男人的聲音頻率降低下來，雖然經過變聲，但能聽得出來，他語氣很溫，甚至是小心翼翼，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

他后的荷皺眉，有些看不懂。

“我來幫你的，信我。”

忽然，面男人緩慢握住了沈昭寧的槍口，他側頭，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道。

覺到槍上的重量了下來，沈昭寧呼吸急促，更加張，“既然幫我，就放我離開……”

沈昭寧忽然想到了顧華。

難道眼前的人，是顧叔叔派來的？

可是他們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到……

沈昭寧不確定眼前人是敵是友，這里的任何人，都不敢輕易相信。

可就在走神的瞬間，手臂被人一握，槍垂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