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最后兩個字,中斷在突兀的滴聲里。
*
一月八日,雪終于停了。
宋泊嶠從那日聯系到之后,接著給打過兩次電話,說他那邊的災也有所好轉,正準備撤回。
最近每天都有志愿者掃除路面積雪,以保證大家出行安全。周末休息,唐苒閑著沒事,到社區志愿者協會幫忙。
同樓棟兩位悉的大嬸也在,一邊掃雪,一邊聊著八卦。
“昨天白天,咱小區一個男業主剛出大門,就被摁在地上打了一頓。”
“啥況?我昨天下午陪孫子上興趣班去了。”
“聽說是破壞人家庭。”
“誒唷,這麼缺德?”
“我聽說啊,揍他那個是在外面接工程的,全國各地跑,一年到頭不著家,他老婆自己在奚城上班,兩個人又沒孩子,瀟灑得很。這不,在外面玩著玩著就認識了咱們小區這男的。”
“哎,照我說,夫妻兩個怎麼能分開過嘛,肯定過不好。日子長了要麼沒了,要麼就得出幺蛾子。”
“是啊,異地分居肯定沒好結果,鬧這樣,別說街坊鄰居看笑話,能和平離婚就不錯了。幸好這兩人是沒孩子,要有個孩子,那孩子不得跟著遭殃?”
唐苒聽得太突突跳,正打算換個清靜地方,一轉,被其中一個大嬸住:“哎,小唐?”
唐苒回過頭,尷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劉嬸兒。”
“剛才沒看見你,你也掃雪啊?”
“嗯,反正在家沒事兒,就當出來氣了。”
劉嬸兒著,若有所思:“好像又有陣兒沒見到你老公了啊。”
唐苒淡定地笑著:“他最近太忙,沒回來。”
“咱們小區剛出那事兒,你聽說了吧?”劉嬸兒語重心長,“兩個人不在一起,你可千萬看嚴點兒。”
旁邊的嬸兒也跟著附和:“你老公一表人才,又會掙錢,在外面肯定招小姑娘惦記。別嫌我們多,都是過來人,看你這麼乖巧怕你吃虧哦。”
上了年紀的大嬸就是碎一些,但也沒壞心,把當人才提醒這麼多,唐苒只能著頭皮道謝。
宋泊嶠不會穿軍裝回家,唐苒也沒四張揚過,鄰居都不知道他是干什麼的。
說了,多多會招來些異樣的眼,哪怕是帶著敬意,也嫌麻煩。
以前覺得過日子而已,沒必要戴著環給人瞻仰,只想過得低調簡單些。可現在突然意識到,因為沉默而讓他遭的這種惡意揣測,對他來說是不是太不公平。
劉嬸兒嘆了嘆氣:“現在的男人不是我們那時候了,花花腸子多得很。”
唐苒把掃帚放到一邊,目平和地過去:“劉嬸兒,上次您送的醬菜我老公說很好吃,要謝謝您呢,改天給您帶點兒江城特產。”
劉嬸兒眼睛一亮:“不用,你們太客氣了……”
其實宋泊嶠和這些鄰居接不多,也不太。
唐苒嗓音溫溫的,接著說:“不過他最近忙,全國到鬧雪災,他們部隊也不知道去哪兒支援了,我也是幾天前才聯系到他。”
“唉喲,你早說——”兩位嬸對視一眼,臉都不免尷尬,為剛剛那陣編排毀青了腸子。
唐苒態度和氣,毫沒有怪罪的意思,只想在保住彼此面的基礎上把誤會解除,都是鄰居,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
笑了笑,神如常:“您大孫子不是想參軍嗎?回頭我讓他幫您問問。”
“……好好好,多謝了啊。”
*
周一,接連兩個再審開庭,唐苒從法|院出來時,腦細胞死得的。
這案子很有代表,傅周臨時被江若若指派過來觀學習,自然要搭的車回單位。
小伙子直接拉開副駕駛車門。
唐苒住他:“欸,后面。”
上次有江若若在,傅周也是初次見,不好表現出什麼。
今天兩人單獨在外,傅周全程跟完庭審,看的眼更熱烈了。毫沒掩飾,目高調而直白,語氣刻意流出曖昧:“坐后面不是把你當司機嗎?多不好。我坐這兒吧,正好剛才那個案子我不太懂,想請教一下姐。”
這次不唐老師了,也不規規矩矩唐檢,私下里直接起了姐。
突然的親昵讓唐苒皮疙瘩都浮起來一層,保持鎮定的微笑,希用不為所的態度提醒他見好就收,免得以后在單位見面尷尬:“沒關系,坐后面請教也一樣。”
“姐……”傅周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
未盡的話被一聲慵懶嗓音打斷,仿佛往寒冬臘月的風里,摻進一春意:
“老婆。”
唐苒一愣,從頭僵到腳趾尖。只有目不可置信地,如水般洶涌過去。
車旁不遠,男人敞著件灰大,修長括的版型也不住他高挑峻拔的材。
他瘦了,眼窩更深,臉部廓也過分清晰。
傅周呆呆看著,這人眉宇間有種飛揚的不羈和灑,落在唐苒上,就像獵豹歸巢,張牙舞爪的
氣瞬間融化溫脈脈。
可看向他時,又仿佛深夜平靜的海面,隨時預備著狂風海嘯,放出沉寂在海面之下的索命巨。
第50章 一個仰很久的普通人……
當怔愣中的人終于回過神來,兩眼通紅地飛奔過去,在莊嚴肅穆的高樓與國徽下,仿佛忘掉一切,無視所有人注視的目,就這麼義無反顧地跑進人懷里的時候,短暫為起過念想的傅周,口那團莽撞的年意氣,倏地散了。
傅周沒特意打聽過,只是自從他來到檢察院,見一直都是獨來獨往,哪能想到已婚。
但此刻除了那個男人,眼里顯然容不下第二個人。
“苒苒。”宋泊嶠低下頭,睫擋住眼周泛起的紅暈,手掌貪地挲頭發,將抖與嘆息一并埋其中。
強忍著,不想在這里失態,但眼淚還是瞬間浸他領。
他眼底的紅也將要化作洶涌的水,但擅于忍的男人撐起堅的屏障,在面前屹立如松。
眾目睽睽之下,拍著輕聲哄起來:“好了,別哭了。”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唐苒把臉地在他口,噎著,手指無意識地攥著,差點扯壞他:“我剛剛贏了個案子。”
“嗯。”男人毫不掩飾寵溺的褒獎,“老婆真厲害。”
唐苒抬手捶他口,力道卻,像在撒:“你害我被人看笑話……”
此刻的本該是起膛,氣勢昂揚地被人仰,而不是在他懷里哭得稀里嘩啦。
“那回家慢慢罰我。”他握住拳頭,捧起臉,用指腹了斑駁的淚漬,久違的印在額頭。
兩人回頭往車邊走的時候,傅周連頭都沒好意思抬。
原本想在神面前刷存在,結果被喂了一狗糧,此刻的心已經不能僅僅用挫敗來形容。
宋泊嶠正要去駕駛座,被拽住胳膊:“我開。”
眼圈還紅著,看起來弱可欺,宋泊嶠有點擔憂:“你行嗎?”
“別小瞧我。”要強的那勁兒又起來,直接打開車門上了車。
傅周還愣在副駕門邊,宋泊嶠走過去,占回屬于他自己的位置,沒什麼緒地勾了勾:“需要幫您開后座車門嗎?”
男人單手揣兜,一閑散松弛,并沒有特意散發出迫,傅周卻被他雙眼盯得頭皮發麻,連忙往后撤了撤:“不……不用。”
宋泊嶠朝他點了下頭,坐進副駕。
傅周坐好時,宋泊嶠剛從紙巾盒里了張出來:“老婆。”
系好安全帶的唐苒看過去,子下意識朝他微傾。
骨節分明的手拿著紙巾,細致溫地沾在眼角:“不干,一會兒吹了風會疼。”
唐苒怔怔地著,覺得今天的他異常溫,雖然以往也很溫,但這會兒顯然膩得超標。仿佛渾棱角都收了,有點不像他自己。
余瞟到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找個地鉆進去的傅周,才突然明白過來什麼,憋住笑,接過他手里的紙巾:“系好安全帶,走啦。”
大醋缸。
唐苒自從拿駕照就開始上路,家里單位法|院三邊跑,頻率高的時候一天五六趟。正逢那會兒下雪,更鍛煉技,才半個月下來,儼然有老司機的架勢。
張姐第一次坐車時,張得不行,說自己駕照也拿了好幾年,本不敢開,平時就指陳檢。
說膽子也太虎了,老公不在家,也沒個老司機車,自己上路出事怎麼辦。
唐苒當時笑得沒心沒肺:“出事就解決啊。”
老一輩總掛在邊的那話——家里沒個男人可怎麼辦,從不認同。
開車和工作一樣,誰不是爬滾打,慢慢積攢經驗來的?就算宋泊嶠在,也不能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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