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芳菲恍然：“原來是這樣。”

許芳菲忖度兩秒，又好奇道：“現在法律這麽完善，保護站的同志也這麽盡心盡責，盜獵分子應該很了吧？”

鄭西野回答：“，不意味著沒有。”

許芳菲突然有點擔心：“所以，保護站的同志們依然會和盜獵分子起沖突？”

“嗯。”鄭西野開著車，雙眸冷靜而平淡地直視著正前方，答話的語氣也稀松如常，“我都遇上過他們發生兩次槍戰。”

許芳菲大驚失：“槍戰？”

鄭西野：“盜獵的人有槍，保護站的人當然也得有。”

許芳菲眉頭皺起：“那豈不是會有傷亡？”

“是啊。”

“……”許芳菲心驀的一沉。

片刻，鄭西野側目，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淡淡道：“崽崽小同志，高反，盜獵，槍戰，傷亡，只是這片土地的冰山一角。你很快就會明白，這地方究竟為什麽會被做‘雪域葬歌’。”

雲城城北，地下拳擊俱樂部——煙雨。

“煙雨”俱樂部的名字，是好幾年前唐玉給取的。唐玉喜歡風雅，俱樂部重新裝修的那段時間，又正好在讀詩人李中的《江南春》，尤其中那句：水果樓臺晚，春郊煙雨收。

大BOSS讓給這俱樂部起個名，順口就說了“煙雨”兩字。

唐玉是黑彌撒的私人助理，跟在黑彌撒邊已經好些年，經常幫黑彌撒理一些他不方便出面的事宜，頗得黑彌撒的信任與喜。

唐玉要給拳擊場取什麽名，BOSS自然應允。

可別看“煙雨”這名字溫潤，綿綿細雨潤如，仿佛顯盡水鄉的，俱樂部本，卻與“”二字半點不沾邊。

高檔法式的裝潢，華貴高雅，部整構造仿的是悉尼歌劇院。然而，與這份典雅格格不的，是正中央那個鐵籠造型的拳擊臺。

黑彌撒深諳人之道，這個地下拳場，是供上流社會人士宣洩的天堂。

他讓他們戴上面，喝著紅酒吃著鵝肝，披上華麗的人皮，看最原始最腥的格鬥生死局。

白日裏西裝革履冠楚楚的總裁、新貴、英，每當夜幕降臨後，就變毫無人的野，吶喊，下注，盡，在面的遮掩下回歸真我。

這種場面，總能令黑彌撒心愉悅。

上午十點多，煙雨拳場空空如也，沒有一個客人。沒一會兒，背後一扇鐵門打開，一個形魁梧的外籍壯漢緩緩走出來。

他的個頭在一米八左右，遍布刺青的疙瘩卻超過一百公斤，壯碩無比。雙手戴拳擊套，咬著護齒，滿眼的殺興。

壯漢走上拳擊臺，開始活筋骨，熱。

拳擊臺對面是一座玻璃高臺，SVIP觀景區，人坐在裏面喝紅酒，能將擂臺上的所有細節盡收眼底。

此時，唐玉垂著頭，恭恭敬敬站在一把琉璃餐桌椅旁邊，低眉斂目，大氣不穩。

從低垂的視野裏，只能看見男人優雅疊的長，锃亮不染塵埃的皮鞋，和純手工定制的細黑西。

男人坐在椅子上，修長的食指敲擊著左額，有一搭沒一搭，沒什麽規律。好一會兒才開口，很平靜地問：“事我已經跟你講清楚了，你在這兒幹站了五分鐘，一句話不說是什麽意思？”

聽見這話，唐玉眼底明顯閃過一驚恐，恭謹回道：“BOSS，您為奧組織在中國區域的執行，還不到一年，他們讓你給的東西，我認為有些強人所難。”

男人角勾起一道冰冷的弧，曼聲道：“奧組織的首領是個人才，我欣賞他的，他的許多觀念也跟我不謀而合。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醜惡的，骯髒的，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冠禽。”

唐玉眼簾垂下去，沒有接話。

男人語調輕蔑幾分，諷刺道：“如果人心真的可以至誠至信，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多賣國賊。那麽多魚，哪個不是鮮亮麗，在紅旗底下宣過誓，要對國家對人民忠誠。一份文件也就幾十幾百萬，嘗過甜頭以後，這些‘忠誠的人’是後面怎麽做的？哭著求著要把國家機賣給我們，嫌錢了，還討價還價。”

唐玉沉默，還是沒說話。

“這個世界是由人組的，人心都如此醜陋，這個世界也不會好的。”男人說著，忽然手，輕輕住了唐玉的手腕。

唐玉子僵住，被他一拉，跌坐在他上。

冰冷的指尖輕輕過的脖頸曲線。

男人用最溫和藹的語氣道：“我就是要這個國家，這個世界，不得安寧。而剛好，奧的首領想要的和我一樣。”

唐玉一不，背後的汗一豎起來，只覺骨悚然。

“為了我和首領偉大的心願，我不能只滿足于做中國區的執行。我們要毀掉的不止是中國，還有這個世界。”男人近耳畔，輕聲：“所以，首領要的東西，我們一定要送給他，懂嗎？”

唐玉聲說：“可是BOSS，那些基站的坐標是軍事絕，我們目前手上掌握到的唯一信息，就只有這些基站是狼牙在負責建立與維護。狼牙的人最嚴，想從他們那兒套東西，您知道，這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

“鄭西野？”

男人出個毫不在意的笑，緩慢說：“能讓蔣家毀于一旦，倒確實有點兒本事。”

唐玉打量著男人的面，不解：“BOSS，您有什麽計劃？”

“機場的夥計說十七所最近派了幾個人去青海，這些人裏，剛好有鄭西野的那個小孩兒。”

男人說著話，手便從唐玉西裝的擺下探，漫不經心地續道：“我猜，和鄭西野現在應該在一個地方。”

唐玉呼吸不穩，十指用力收握拳，仍是不敢反抗。

男人近耳側，問：“我記得，你的私人醫院今年招了一個兒心理科醫生？”

唐玉點點頭。頓了下，恭謹回道：“是的。聽院長說，現在國從事這個領域的人很，那個男孩子格溫和善良，對小孩子很有耐心，醫院的小朋友都喜歡他。”

“溫和善良？”黑彌撒聽見笑話般，低笑出聲，輕輕拍了下唐玉的頰，“小玉，你手底下的人越來越蠢了。看人的本事還得再跟你學。”

唐玉眼神裏流出疑。

黑彌撒修長的手箍住唐玉整個下頷骨，將的臉擡高，沉聲，一字一句吩咐：“那個男孩和姓許的小姑娘有點淵源。說他，讓他幫我們做事。”

唐玉：“是。”

黑彌撒薄微張，狠狠一口咬在唐玉的耳垂上，很快便嘗到了一腥甜。

唐玉額頭分泌出冷汗，痛得悶哼了聲。

“等許芳菲從青海回來。”黑彌撒說，“我就要得到中國人民解放軍昆侖基站的全部坐標圖。”

唐玉點點頭，聲回答：“是，BOSS，我明白了。”

青海，青藏高原西北部。

中午時，鄭西野與許芳菲一行在車上隨便吃了點面包和餅幹，當做今天的午飯。從木石出發，經過近七個小時的車程後，下午四點半，五人終于到達邊境線上的戍邊營區。

狼牙大隊這次的特殊行，是由中央直接下的命令，早在鄭西野來這裏之前，上頭便已提前和邊防營打過招呼，要營區全力配合、支持狼牙大隊的工作，并在任何時候提供相應幫助。

技支援組四人得到了營區的熱烈歡迎。

邊防營的對接幹事姚大。他熱而周到，帶鄭西野和以白陸為首的技組人員去食堂吃完飯後，便又張羅起五人的住宿。

昆侖營區毗鄰邊境線，位于四千五百米的高原腹地，氣候惡劣，荒蕪蕭條，用“不拉屎鳥不下蛋”來形容，毫不為過。

幹部戰士們一年到頭都見不著幾張生面孔，忽然看見幾個大城市來的帥哥，自然新奇又高興。

殘逐漸西沉，徹底消失于天際。

姚大領著鄭西野他們去往招待所。

路上，秦宇抱著氧氣袋吸個不停。他左右打兩眼，忽然嘆說：“姚幹事，你們這兒的條件有點過于艱苦了。在這兒工作，比在深山老林苦修還難吧？”

姚大笑了下：“其實習慣了也就好了。”

古俊奇又問：“那你們一年到頭，豈不是只有休探親假的時候才能回家？”

“要真能正常休探親假，那還好了。”姚大嘆息著搖搖頭，擡起胳膊搖指遠，“你們瞧，邊境線就在那兒。這個營區，一小時一分鐘，哪怕是零點一秒都不能離人。今天要巡邏，明天要往上頭材料，後天要接待來執行任務的同志，大後天還得應付上頭派下來的宣傳部幹事，配合著他們寫新聞拍紀錄片，哪兒走得了啊。”

這番話，姚幹事說得半帶打趣半含玩笑，許芳菲幾人卻聽得有些心酸。

他們都是軍人，自然了解，軍中最苦是戍邊。

戍邊戰士們是一棵棵白楊，是偉大的，不朽的，深紮于全中國最荒蕪凄苦的土地，沒有養分，沒有料，信念和信仰是他們唯一的水分與源。也是一粒粒螺釘，是渺小的，沒有姓名的，他們擰死在每一道關卡，築起了中國不風、無堅不摧的數萬裏邊防線。

許芳菲神微凝，看姚大的眼神，也不由自主便增添了幾分敬重。

辦好住，五人各自將行李放回自己屋。

在高原趕路極耗力。

海拔的增高，令人類賴以為生的氧氣越來越稀薄，這麽顛簸整日，就連高原反應最輕的許芳菲都有點扛不住。

拿出一袋氧氣，套上面罩，接著便坐在床上看手機。

手機屏幕上，信號還剩最後一格，并且極不穩定，時有時無。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用微信給媽媽發了一條消息。

許芳菲：媽，我快到目的地了，一切平安，勿念。

摁下發送鍵後，這條消息轉啊轉，轉了足足一分鐘，最後彈出來一個“紅”嘆號。

發送不功。

又試了幾次，依然不功。

許芳菲無奈，放棄了，隨手將手機放到床上，仰頭往後倒，準備吸著氧小睡一會兒。

就在這時，一陣憤怒的咆哮卻從窗外傳來，眨眼功夫便將許芳菲的瞌睡蟲趕了個沒影。

心生疑，氧氣袋往旁邊一放，起來打開了房間門。

已是晚上七點多，天昏暗近黑，寒風獵獵吹著，營區哨塔投下一盞巡邏燈，為昏沉中的移源。

隨著白掃晃，許芳菲瞇起眼，這才看清，招待所外的空地上有兩個人，都戴著厚的雷鋒帽、裹著熊一樣的軍大，正抱在一起，不知在幹什麽。

“喲。咱昆侖營區的思想工作搞得好呀。”

白陸幾個也聽見響出來了。他們長脖子定定地瞧，納罕說：“戰士們這麽相親相，大晚上的還抱一起跳探戈？”

話音落地，一聲淡嗤突兀響起。

許芳菲和白陸等人循聲去看。

是鄭西野。

本次行的最高指揮同志正兩手抱肩，懶洋洋地靠在牆上，滿臉的淡漠隨意漫不經心。

趁其它人沒注意，許芳菲著步子著溜到他旁邊，小聲問：“這兩個跳舞的同志怎麽回事？”

“跳舞？”鄭西野看一眼，涼涼說：“這是在打架。”

許芳菲瞬間呆住。

皺起眉，更仔細地去觀察那兩名戰士，這才發現，他們確實如鄭西野所言，是在打架。

但因他們的過厚，彼此形看著都相當臃腫，也使不出什麽訓練時學的拳作格鬥技巧。只是一個掐那個的胳膊，另一個擰那個的大，手套裏的拳頭胡七八糟地掄，所以看上去混無章，毫無任何觀賞。

兩人廝打的同時，裏也不忘罵罵咧咧。

許芳菲的耳力是天賦所賜，自便極佳，但兩名戰士爭執的對白，愣是一個字都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