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昀璟那句欠揍的話剛說出口，白語晗和周川都為他了一把汗。

果不其然，下一秒，謝澄直接抓起一把葡萄塞他里。

“你手是傷了，又不是斷了。”

他臉上有傷，齜牙咧又含糊不清地喊起來。

“謝澄…你真狗啊你！”

狼狽的模樣著實好笑。

溫知菱見狀，笑得不行。

時間已經不早了，曾昀璟突然說自己倒地的時候磕到了后腦勺，現在頭很暈。

沒過一會兒，他又嚷嚷著一定要拍個腦部ct，排除一下腦震風險。

大家被他喊得頭疼，趕去找醫生。

白語晗媽媽已經打電話來催回家了，周川不放心，說要送回去。

曾昀璟可憐地著大家。

眼神里仿佛在說：我都這麼慘了你們還不陪陪我嗎？

謝澄無奈，“我給你爸媽打個電話吧，讓他們來照顧你。”

該提議一出，就遭到了曾昀璟的強烈反對。

“不行！絕對不行！”

“這件事要是被他們知道了，我就完蛋了！”

周川無奈：“那你想怎樣？”

白語晗想了個辦法，接話：“要不留個人在這里照顧他？”

“可是留誰呢？”

白語晗接話：“留一個爸媽不在邊，家里又沒門，相對比較自由的人在這里照顧他吧。”

眾人視線齊刷刷向謝澄。

謝澄冷冷淡淡搭話：“白語晗，你直接報我份證得了。”

還沒等他應下，白語晗就立馬拍板。

“行，那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我就先回家啦。”

周川跟在后，“小晗我送你。”

病房只剩下三個人。

曾昀璟頗為地著謝澄，隨口吹點彩虹屁。

“澄哥，我上輩子可能積德了，這輩子才遇到你這麼好的兄弟。”

謝澄不咸不淡地回他：“我上輩子作惡多端，這輩子遇到你也算扯平了。”

曾昀璟笑容僵住，“……”

沒一會兒，護士又來通知，這個時間已經拍不了ct了，要等明天上午。

溫知菱聞言，便提出告別。

“那我也先回去了，明天我得在畫室練習，就不過來了。”

謝澄點點頭，“我送你。”

兩個人臨出門前，曾昀璟又不消停了。

他喊住謝澄，“澄哥，我想吃醫院旁的那家麻辣拌，你給我買回來。”

謝澄不爽，“自己點外賣。”

“外賣點不到啊！”

“那你著吧。”

曾昀璟接著嚎，“你也太絕了吧！”

謝澄不理他，帶著溫知菱離開了。

夜沉沉，醫院道路兩旁的蒼翠樹木被夜風吹得沙沙作響。

夏夜的蟬鳴未歇，一排排矗立的路燈散發靜幽芒。

月掩映著，他們并肩而立。

謝澄格外這個夏天，星月的輝下，暗藏著青春悸和雀躍。

這個盛夏，絕無僅有，最最寶貴。

而此刻的溫知菱，在踩他們的影子。

“謝澄。”

“嗯？”

旁的孩清淺笑著，“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喊你的名字。”

醫院外的小徑幽深，人也不多。

不甚明晰的線里，謝澄也笑得和。

此此景下，他突然跳轉話題。

“溫知菱，你為什麼這麼喜歡畫畫？”

他的問題，切實讓溫知菱認真思忖了一番。

半晌，語氣格外認真道：“因為，我可以在繪畫中構建一個我自己的理想國。”

“何種風格，各種彩，都由我來定義。”

謝澄以前總聽爺爺說，學藝的人，核大都是浪漫主義。

克萊因藍也好，莫奈灰也罷，在們的筆下，永遠有一整片浩瀚星河。

以前他理解不了。

但此刻，從面前的孩談及夢想時堅定且執著的語氣中，他好像理解了。

熱風拂過，溫知菱也突然開口。

“謝澄，那你呢，你有什麼理想嗎？”

謝澄冷澗神下，是長久的沉默。

沉默到溫知菱以為他不會回答了。

也詫異。

理想而已，或許大到遙不可及，但也可以小到只是一些微毫之事，真就那麼難回答嗎？

可事實上，謝澄的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什麼所謂的夢想，信仰，那些似乎都太虛空了。

活了這麼多年，在外人眼里，他的世界好像一直錦玉食。

事實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一個多麼空泛的世界。

在那樣良莠不齊的環境中，循規蹈矩地走下去，倒也不乏是個良選。

謝澄的母親前些年回國那一次，偶然間提起過某個話題。

問：“小澄，你知道媽媽當初為什麼執意要你和爺爺一起生活嗎？”

謝澄沉默之際，又兀自回答起來。

“因為基因這個東西太強大了，你父親上的惡和殘缺，我害怕會潛移默化滲進你的。”

“我不敢賭，所以我想讓你跟著爺爺。”

謝澄也懂。

那時候，他不知道自己會為怎樣的人。

但他深知，他的上絕不能有像父親那樣濫的劣。

這種渾渾噩噩的日子已經過了十幾年。

他向來是這樣的，只沉迷于當下，連未來都懶得肖想半分。

他不做任何計劃，因為他心里從未有過期待的東西。

可在這個繁星布的夏夜，蟬鳴聲不斷，面前穿白的孩瞳孔明凈，漉漉著他。

那樣純粹又真誠的眼神，就好像是在沙漠枯竭時，有人捧起一掬沁涼泉水遞給他。

那是一種久逢甘的暢快。

那一刻，他倏然驚覺，渾渾噩噩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而他也撥云見霧，罕見地認真道：“溫知菱，一起考同個大學吧。”

“這大概就是我近兩年來的理想了。”

夜風吹著他的衫，鼓脹后又回，勾勒出他的優越形來。

溫知菱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極為鄭重又溫地應出一個字。

“好。”

末了，四目相對之時，沖他盈盈一笑。

“謝澄一定會理想真。”

搖擺著的，四流著的熱風，吹起額前的碎發。

朦朧影襯低垂的眼瞼，恬靜而皎潔。

此刻的風吹拂在上，是歡欣雀躍灌滿了一整個腔。

在這個平常的夏夜，年也找到了他的理想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