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的時候,傅潤宜已經笑了。
因為這完全不是原惟會說出口的話,腦補出來的畫面非常別扭甚至稽。
“——他說,他不來接,我就要送你,我就不能早點休息,剛好他晚上工作結束來接你又不礙事,牛啊。”
龐茹看向傅潤宜,“因為你就是這樣的人,你永遠會先考慮別人,他在你這里扯一堆膩膩歪歪的話,都沒有一句‘你朋友也能早點休息’管用,這哥們,嘖嘖,會省事兒,有腦子的,是賺錢的料。”
傅潤宜如實說:“但他好像不是很喜歡賺錢。”
原惟上沒有刻板印象里工作狂的特質,他幾乎沒提過自己的工作,但他工作電話的確很多,在他邊聽多了,傅潤宜甚至可以通過原惟拿起手機說的第一句話來分辨這是不是工作電話。
沒有緒,非常公事公辦的語調。
就像人到點吃飯,就會安靜坐下來捧起碗筷,吃就是了,完一日三餐是不需要耗費緒的。
龐茹聽此卻笑了,立時扮起來:“我要是他,我也不喜歡賺錢,賺錢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無聊的事啊,沒勁,我逢人還要很憂傷地說,錢是廢紙,錢是最沒用的東西,錢買不來快樂。”
龐茹演得投,傅潤宜也笑了。
龐茹說:“他大概就是因為快樂才想跟你結婚吧?不然講不通。”
傅潤宜沒有問過原惟這個問題,但確定自己的答案,是因為快樂才想和原惟結婚的。
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給原惟帶去快樂。
“茹茹,我是有很多快樂的人嗎?”
龐茹哼哼著思考,然后搖了一下頭,“……你不太像,你不是小太式的生,你其實缺一點,但你就像特別舒服的小雨天,每個愿意打著傘走進你的人,都會慨這天氣真好啊。”
“真的嗎?”
龐茹笑著說:“真的呀,你看,我認識你,你就幫我賺錢,我們當朋友,我生病發燒好幾次,都是你照顧我陪我去醫院,阿同呢,你多有耐心,一次次帶他出來玩,之前還把能拜托的朋友都拜托一遍給他找籃球老師,你姨婆他們有事,你也第一個去幫忙,給他們寄快遞當客服。雨天嘛,行人會比較,但每一個來到你邊的人,都一定會覺到你的真心。”
“現在這世道,真心多寶貴啊,阿同都知道要珍惜,原惟那種聰明人當然也知道啦。”
化妝室的門被敲響,工作人員來通知,機調整好了,可以補拍鏡頭了。
原惟開車過來時,時間已經進新的一天,他帶了夜宵來,不過路程太遠,已經不太熱了。
傅潤宜打開車門,一見車座上都是logo一致大小不同的餐品袋子,兩個人估計也吃不完,原惟說多買了幾份,拿去分給朋友。
龐茹這才算正式跟原惟面對面打了聲招呼。
傅潤宜坐在副駕駛上,上排著好幾樣夜宵,這個袋子里翻翻吃兩口,那個袋子里翻翻吃兩口,很快就飽了。
攝影基地的規模不小,這個點,仍有不影棚大門里映出亮如白晝的燈,原惟往旁邊瞥,能看見傅潤宜草草扎著丸子頭的側臉,皮沒有妝,但臉頰和鼻子有些不正常的泛紅。
原惟手在臉上了一下,又往夜宵袋子里看,里頭有辣的食,也有小份的海鮮粥。
“你過敏了?”
傅潤宜抬頭轉過臉,一側腮幫里還塞著鼓起來的食,原惟看得更清楚了,下也有點紅。
四下里找不到鏡子,但剛剛卸完妝,傅潤宜已經照過,說:“沒有,是帶妝時間太久,泛紅了。”
原惟看了一會兒,問之前工作也都這麼晚才結束嗎,傅潤宜說有時候不是,不過做模特就是這樣,拿了報酬就要配合甲方的出片效果,工作什麼時候能結束一般自己都左右不了,但好在龐茹要麼自己陪同或者讓助理來,傅潤宜不用自己面對這些協調的通。
原惟啟車子,在路上,聊到傅潤宜怎麼會選擇做模特,因看起來完全不像在鏡頭前有表現的人。
傅潤宜想了想,從頭說起。
過程比較差錯,放棄參加藝考和留在崇北的念頭后,自己考的新灣理工大學,分數不夠,被調劑去的資源環境,馬馬虎虎讀著大學,邊同學開始規劃未來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未來要做什麼。因為懂一點攝影,在兼職欄看到的信息,當時想去應聘一下攝影助理。
“我沒想到一天八十的工作會有二十多個人競爭。”
當時坐在面試間外面的椅子上,手里著薄薄的作品集,聽著旁邊的人小聲聊天實則暗暗攀比炫耀著所獲獎項,傅潤宜很想一走了之,就當自己從未來過。
然后就遇見龐茹了。
那時候龐茹的事業已經做得有模有樣,傅潤宜認識,龐茹之前作為杰出校友來學校開過創業講座。
傅潤宜清楚記得那天拍的是幾套圣誕,攝影間燈明亮,置景像話世界,一直在說自己不會拍照,龐茹勸試一試,化妝師幫傅潤宜再點一些小雀斑,說要看起像小鹿斑比,然后塞給一顆通紅的蛇果,讓坐在圣誕樹旁邊。
人家讓看哪里就看哪里,人家讓把眼睛睜大一點就睜大一點。
拍攝過程比剛剛的面試過程簡單多了,但報酬是攝影助理的十多倍,賺錢比想象中容易,但其實也沒有太多熱,但是龐茹很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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