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樓前,板已然佝僂的老門衛一邊殷勤的點頭哈腰跟車人打著招呼,一邊已經開始拿巾在車窗玻璃上抹起來,那副既可憐又可恥的懦弱模樣讓伍北瞅著分外的搞笑。
“嘭!”
不到二三分鐘的時間,駕駛位的車門猛地彈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黑影躥了下來,莫名其妙的先是指著門衛破口大罵,然后又一腳將塑料小紅桶給踢飛。
猶豫距離比較遠,伍北聽不清罵咧的話語,也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只知道那人的年齡肯定不大,至于因為點啥,他更是不得而知,在青年呵斥幾句后,他又看到老門崗居然很沒出息蹲在對方面前,替那小子起了鞋面。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
伍北嘆的搖了搖腦袋。
“未必!又或者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呢,世間萬皆是相輔相,既然存在就必定有其存在的道理,小友你說呢?”
就在這時,一個續著津頭皮短發,穿件松松垮垮夾克衫的男人冷不丁的出現在門崗室旁邊的窗戶旁,結結實實的將伍北給嚇了一大蹦。
“有病吧你,走道沒聲音,你是干啥的?”
上下打量幾眼對方,伍北皺眉發問。
這人大半張臉藏在一條方格子的圍巾下,只能看到兩只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個頭和穿都屬正常,過耳垂上還沒愈合的小孔可以看出來過去應該也打過耳之類。
“路過而已,想討杯溫水暖,不知小友可否行個方便?無量天尊,先行謝過。”
男人半文不雅的笑了笑。
“沒有,上別討去。”
伍北不耐煩的擺手驅趕。
他算不上個標準的無神論者,可打小就對那些打著神佛旗號的和尚、道士有種難以言表的厭惡,尤其對方還是一個連最起碼“行頭”都配備不齊全的江湖士。
“有勞小友了。”
哪知道對方完全略過他的拒絕,反而大大咧咧的從門口走了進來,別別扭扭的朝伍北雙手合十作揖。
“不是,你好像聽不懂漢語..”
“我可以免費為小友探探前程。”
伍北剛打算再說兩句難聽話拒絕,對方已經自來似的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行啊,那你算算我前程咋樣吧?”
又回頭看了眼還蹲在地上鞋的老門衛,伍北尋思閑著也是閑著,干脆給對方倒上半杯熱水。
“小友..”
男人聞言這才一眨不眨的看向伍北的面頰,左手踹在口袋里,右手好像小學生背乘法口訣似的來回幾下,半閉眼睛開腔:“命帶橫財無數,狠辣張狂有度;三尺寒芒如虎,難藏功名利祿!不知解的可否正確?”
說罷話,男人無視滾燙的開水輕抿一口,笑著反問。
“老哥啊,你這兩句臺詞背的一點病沒有,可我沒文化啊,聽不明白你說啥。”
伍北聳了聳肩膀頭輕笑。
“真不懂?”
男人微微挑重的眉梢。
“確實不懂!”
伍北重重點頭。
“好,那我再送你兩句忠告,了卻咱們這杯水緣分。”
男人清了清嗓子,仿佛朗誦一般開腔:“塵世茫茫無盡,人生路路爭先;妄為豪氣爭權,臨終只留兩空拳,只是令人悲嘆,可憐,可憐!”
“聽著是得勁兒,但我一個字沒理解。”
伍北沉默片刻,自顧自的點上一支香煙。
“小友不懂最是好,倘若能懂,希早早放下為妙。”
神神道道的男人將杯中熱水一飲而盡,隨即起就打算出門。
“呵呵..”
伍北嘲諷的晃了晃腦袋,自言自語的揮手:“這年頭啊,忽悠人的本實在是低到令人發指,還真應了那句道觀前的警語,三清門下好賺錢,有朝一日命來填,下次再出來裝神弄鬼,我建議你把行頭置辦的利索點,最起碼鶴氅、靸鞋、拂塵得準備兩件吧。”
“我非僧非道,也不算不卜,說的全是眼前話,送的皆是后語,信不信在你。”
男人停頓幾秒,明顯已經有些不太高興。
“慢走不送。”
伍北偏過去腦袋,懶得再與之多廢話。
“唉..”
男人嘆口氣,搖搖腦袋徑直離去,不過一切在伍北看來,就是個江湖騙子沒能功“打窩”的懊惱作態罷了。
“轟轟轟!”
伍北剛回過神想看看老門衛那頭什麼況時候,藏藍的“瑪莎拉”已然風馳電掣的朝門外駛出,而沒什麼尊嚴的門衛卻滿臉歡呼去的沖對方揮手道別。
“奴啊..”
伍北了腮幫子哭笑不得。
“哎呀小兄弟你還沒走呢?”
不多會兒老門崗回到屋里,笑盈盈的打招呼。
“領導還沒開完會。”
伍北近乎敷衍的聳了聳肩膀頭。
“要說這有錢有勢的人,做什麼事咱都琢磨不明白,剛才我給高公子車,他嫌我的抹布會傷到車漆對我好一頓訓斥,可后來我替他了鞋,他隨口跟我聊了幾句,聽說我兒子在市一院實習,直接一個電話過去,我兒子就轉正了,哎呀我今天真是吉星高照吶。”
老門崗抑制不住喜悅的替伍北倒上一杯熱水自說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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