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像是沒聽到一樣,就那樣靠在他懷里,像一只木偶娃娃,沒有任何反應。
祁讓不有些懊悔,不知道事態怎麼會發展這樣。
他明明好意想幫暖暖子的。
他以為醒來后會給他一些正面的回饋,哪怕不是謝,不是心,至也應該和一點吧?
畢竟自己堂堂天子,紆尊降貴給一個宮婢暖子,換了誰,不得激涕零,寵若驚?
可這人偏不。
本就不領他的,還把他當仇人一樣,恨不得殺了他。
怎麼就這麼犟?
怎麼就這麼不知變通?
難道要自己這個做皇帝的跪下來求嗎?
他奪皇位都沒這麼費勁!
他很挫敗,低頭看看懷里了無生趣的人,嘆了口氣,把扶坐起來,親自將自己先前幫下來的裳,又一件一件幫穿了回去。
“朕沒想把你怎麼樣,朕就是想給你暖暖子,朕要真有別的想法,你還能像現在這樣完好無損嗎?”
“你別鬧了行嗎,除了出宮,你想要什麼朕都給你,皇后的位子還空著呢,只要你開口,朕照樣能給你。”
“沈長安不是你的良配,你不要看他長得好,就以為嫁給他能幸福滿,他只是不想尚公主,才拿你做擋箭牌。”
“你說你一個啞,真的嫁過去,他們家人能拿你當人看嗎?朕還怕你嫁過去人白眼呢,你以為人人都像朕這樣慣著你嗎?”
他苦口婆心地哄勸,把穿好服的晚余抱坐在床沿,自己下了床,半蹲在床邊,親自幫穿上鞋子。
然后又自己把龍袍穿上,把晚余抱下來,牽著的手向外走去:“別鬧了,咱們去見你父親,朕替你和你阿娘討回公道。”
晚余木木的跟著他走,心里卻充滿了諷刺。
江連海固然心狠,可要不是被他迫,怎麼會砍下阿娘的手指?
明明他才是罪魁禍首,卻說要幫討回公道。
這樣的公道,簡直可笑!
兩人出了大殿,果然看到江連海跪在殿前的月臺上。
天不知什麼時候又下起了雪,江連海上已經覆了白白一層,臉凍得發白,都紫了。
聽到腳步聲,他艱難地抬起頭。
看到祁讓牽著晚余的手走出來,他先是一驚,隨即面喜。
看來他這招很有效果,晚余已經和皇上手牽手了。
他們在里面這麼久,說不定已經圓房了。
既然如此,皇上為什麼還要罰他跪在這里?
難道不應該將他當岳父老泰山來招待嗎?
他活了一下僵的子,膝行兩步上前給祁讓磕頭:“臣江連海叩見皇上,不知皇上臣來有何吩咐?”
祁讓抬腳將他踹倒在地:“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那樣的東西送到宮里來,朕只是你勸勸你兒,你竟然切下生母的手指來嚇唬,江連海,你可真朕刮目相看,下一步,你是不是要殺人了?”
江連海仰面栽倒,后腦勺磕在冷的地磚上,疼得他面容扭曲,卻不敢喊,又爬起來磕頭:“皇上息怒,臣這樣做,也是為了給皇上排憂解難呀!”
“這麼說,朕還要謝你了?”祁讓抬又是一腳,恨聲道,“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將朕置于何地,倘若你因此殺了人,朕豈不了教唆犯?事傳出去,你讓朕面何存?”
江連海終于意識到自己非但沒有立功,還因此惹惱了皇帝,連忙爬起來磕頭求饒:“皇上饒命,臣一時糊涂,會錯了圣意,臣有罪,臣知錯了,請皇上饒恕!”
“饒恕?”祁讓冷笑一聲,“朕饒了你,豈不是縱容你行兇嗎,包庇你傷人嗎,你覺得,這樣對晚余,對生母公平嗎?”
江連海愣了愣,怯怯道:“生母不過是個賤妾,也……”
“你還敢狡辯?”祁讓怒道,“可見你本不知悔改,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向朕認錯也不是發自肺腑。”
“不不不,臣是發自肺腑的,臣真的知道錯了,請皇上恕罪。”
江連海一連聲地請罪,轉而又去晚余,“好孩子,你快和皇上說說,為父這也是為了你好呀,皇上如此厚待于你,為父是怕你糊涂,辜負了皇上的好意,這才一時急,做了過激的行為,你就原諒為父這一回,行不行?”
祁讓也看向晚余:“你不必聽他的,朕說過,你想怎麼置他都行,只要你開口。”
晚余冷眼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在看來,這兩個人就是在面前演戲,演一場恩威并施的苦計。
多看一眼都覺得反胃,強行把手從祁讓手里出來,轉就走。
祁讓下意識要追過去,被胡盡忠攔住:“皇上,讓晚余姑娘自己待一會兒吧,追得太反倒不好。”
祁讓只能生生忍住:“那你人照看好,別讓想不開。”
“奴才知道,皇上放心吧!”胡盡忠諂道。
孫良言出宮去了,皇上這會子正焦頭爛額,正是他顯手的時候,他可得好好表現,只要能讓皇上得償所愿,大總管的位子早晚是他的。
晚余回到自己住的東梢間,看到地上的跡已經被清理過,那個首飾盒也不見了。
想起自己剛打開盒子時的形,子仍是不可抑制地發抖。
阿娘的手斷了。
也向祁讓妥協了。
那張紙也送到長安手里了。
這就是拼命抗爭的結果。
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或許的命運從進宮那一刻就注定了,從那時起,就不該再有任何幻想。
以為只要足夠堅持,足夠忍耐,就可以得到想要的自由和幸福。
事實上,這堅持和忍耐在至高無上的權力面前,本不值一提。
命運也從來沒打算憐憫,也不會因為遭了足夠多的磨難,就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想出宮,可能只有等死了以后被人抬出去了。
這一刻,是真的了尋死的念頭。
流著淚四下張,想找到一個能結束生命的利。
可這里所有堅一點的東西都被收走了。
那高高的屋頂,就算想懸梁都夠不著。
還能怎麼辦?
正當想著要不要撞墻而死的時候,房門打開,有人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