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後,一揚長鞭,突然變臉,一字一句地道:“不管是哪種打算,只怕你都沒破局的實力。”
溫禾安亦冷冷回:“你來試試。”
溫流本就不是來和耍皮子的,只聽話音落下後,長鞭繞著腕骨一轉,而後倏地一放,一聲清脆而空靈的“啪噠”聲,近乎響徹整座蘿州。
狂暴如堆雪的靈力盡數附著,只一息之間,鋪天蓋地的鞭影迎風而漲,每道以百丈之勢驟烈掃,殺氣有如實質,遙遙指定溫禾安,無遁形。
鞭影像龐大到足以占據天穹的手,遮天蔽日,猙獰扭,以誓要將人寸寸絞殺的氣勢撲殺過來。
于此同時,四位九境長老也沒閑著,各自施展手段,從側面圍困。只見結界中風雪齊湧,月影倒映在一汪虛幻的滿漲湖水中,異象連連,威能莫測。
無數圍觀的人嘶的了口氣,面面相覷,神複雜。
頂級九境全力一擊之下,尋常九境湊上去本不夠看,更遑論他們這些同齡,卻只有七八境實力的人。他們實在是差得太遠,如天塹難以逾越,被這當頭的幾位甩下豈止一星半點。
溫禾安目凝重,明爭暗鬥百年,質疑溫流的格,看不順眼的張揚猖獗的行事作風,卻從未質疑過的實力。
面對這悍然一擊,不敢大意,雙手飛速結印,結印速度快到眼難以完整捕捉所有細節。
隨著的作,一點熒從指尖出來,起初芒微弱,如星星之火,然而隨後,一明月從後浮現。
明月甫一出現,澤越聚越亮,不過一息之間,甚至過了漣漪結界,將整個蘿州籠罩在,每一條街道在這種皎之下亮若白晝。
蘿州因此一片死寂。
明月與鞭影最終在無數道目之下猛然相撞。
難以想象的聲響炸響在漣漪結界,四位長老在這等攻勢下如折翅之鳥,橫飛數米,勉強在半空中止住形,明月與鞭影同時消散,溫禾安往後退了四步,止住步伐。
溫流如磐石巋然不,俏臉上寒霜布,眼底風雨來。
只退四步。
對此十分不滿意。
溫流揮著鞭再次轟殺,四位長老隨其後,生死仇敵再次見面分外眼紅,本沒有別的話可說,溫禾安見狀,舍棄了別的攻勢,以一雙如玉手掌加戰局中心圈。
的掌印很厲害,法又獨特,挪間神鬼莫測,時不時分幾掌分到四位長老上,必是掌掌見,必有悶哼聲響起。
的大部分力和攻勢都落到了溫流上,一刻鐘不到,兩人已暗中手數百下,每一次鋒都驚心魄,稍有不慎,就是負傷落敗,陷被的後果。
然而誰都能看出來,溫禾安有些落下風。
四位九境畢竟不是來看戲的。
他們也都名已久,各有各的本事和絕招,這時候一個眼神對視,改變戰略,同時出手,合四人之力,甩出一道巨劍,斬向溫禾安纖薄得不堪一擊的後背。而與此同時,溫流猛的發力,數百道鞭影凝為一道,重重落下。
許多人眼也不眨,屏住了呼吸。
溫禾安反手推掌,將那道巨劍打散,而後皺著眉應對鞭影,只是終究慢了一點。被餘下的靈浪掃中,形微頓,雙掌被削得皮開綻,鮮汩汩。
溫流見狀眼中芒更甚,的發辮被打散了,有一被半道扯斷,上面纏著的彩綢緞無聲飄落。
但這場搏擊中,溫禾安先傷了。
戰鬥和戰爭都是一樣的,講究的是個氣勢,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現在正是溫流乘勝追擊的時候。
溫禾安卻只是面無表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甚在意地甩了甩還沒止住的,轉而在寒月的餘暉中站直,看向一品春的方向。
溫流意識到什麽,跟著掃了一眼。
這一眼,眼瞳裏就映了火沖天,信筒飄煙的一幕。
著手裏的鞭,瞳仁像貓一樣震了下,旋即危險地瞇起了眼睛。
一品春確實出了意外。
在溫流與溫禾安大戰之際,三道鬼魅般的人影閃出來,他們目的明確,直奔那被吊起的十二人。
被留下看押這群人的長老突遇這一幕,只是一驚,隨後立刻出手,從膛裏出冷哼怒喝之音:“宵小之輩,果真上不得臺面,淨幹這等不流的襲之事。”
“呱噪的老廢,這麽多年也沒長進!”
月流二話沒說,輕輕松松舉著銀月彎刀向前砍殺,上自有一萬事不怕的狠意,年輕氣盛,攻擊大開大闔,一時之間,竟真與那兩位九境纏鬥在一起,一柄彎刀同時攔住了前赴後繼要趕去增援的執事們。
兩位長老冷笑連連:“你以為憑你們兩個,能破開這鎖——”
話音才落,便聽那捆住十二人的巨石之後,傳來炸般的炸響,霎時地山搖,那兩位不出手,只撈人的沉默人士用靈罩住了那些了刑罰,半死不活的人,而在餘震之後,衆人只聽到一道清脆的聲音。
“咔噠。”
——是鎖鏈掉落在地的聲音。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等外面的兩位長老回過神,等裏面藏的,號稱是家族派來的那兩位急急趕下來時,那兩位啞黑人已經在原地開了空間裂隙,只是眨眼間,就卷著那十二位踏了進去。
月流重重地哼了聲,在裂隙合攏的最後一刻還要提刀反斬三刀,齒相,看向他們時,眼神厭惡又平靜:“我最討厭自負愚蠢還不自知之人,我家姑娘也是。”
空間裂隙消失在衆人眼中。
剩下兩位長老面沉如水,他們面面相覷,仍是不可置信,聲音嘎滄桑:“方才……他們上哪找來的人!”
一位一直在樓裏觀戰那邊,叩開了第八年輕長老皺著眉打斷他們:“不是別人,是溫禾安的氣息。”
他無比篤定。
可若是如此,現在在和溫流手的又是誰?
不。
毋庸置疑,那才是真正的溫禾安,只有能在溫流手下周旋如此之久。
倏的,這位長老猛的甩袖,厲聲吩咐:“是銘印——快去支援主!”
漣漪結界。
溫流漠然收回視線,眼皮了幾下,手中紅鞭因為到主人暴漲的怒意而不控制地扭,任由這鞭子垂在地面上,只擡眼看溫禾安:“這又是你的什麽手段。”
絕對不可能有頂級九境出手幫。
“一群難堪大用的廢,救走就救走了,我拿他們有什麽用。”逐步近,和四位蓄勢待發的長老配合著將溫禾安合圍起來,一字一句道:“將你出來,才是我的目的啊。”
溫禾安側首看著這一幕,臉上反而輕松很多,聽了溫流的話,頷首,竟還笑了下:“我知道。”
溫流臉徹底沉,周氣勢更為可怖,掌中猩紅長鞭表面有開始流,它像熔巖,悉數融化,而後一點點滲的。
一條彎曲盤旋的,半數軀沉熊熊火海中的紅巨龍在後出虛影,這道虛影睜眼時,仰頭尖嘯,獠牙森森,如此威勢之下,空氣變得濃稠,扭曲,好像承不住這樣的攻勢。
討厭眼前這人出這種好像事事都在掌控之中的表。
現在還有什麽資格如此,從來也不配,一個當過階下囚的棄子而已。
若說方才是正兒八經的較量,現在就是化繁為簡,真正的生死之招,這才是屬于頂級九境最強的攻伐之力。
溫禾安溫和闔眼,渾靈力往傷的雙掌上凝聚,因為靈力太過龐大,才過傷的手掌因為難以承而不斷地裂開,翻卷,不為所,直至一只通雪白,只有指頭大小的冰雪之蝶出現,方才停手。
冰雪蝶輕輕振翅,停棲在的指尖,纖塵不染,聖潔無比,溫熱的鮮沒法給它上,鮮紅與純白的對撞來得更為極致,有種目驚心的。
但此刻結界的人,包括溫流在,沒人覺得它。
因為誰能到自它上散發出來,毫不遜于火龍的氣勢與威,難以抵。
溫禾安手指在半空中朝前送了送,像是在逗弄這只冰雪蝶一樣。眼中是轟然下落的火龍,自己卻不甚在意,只是掃了眼四位長老和溫流,輕聲問:“先前以多敵,威風耍夠了嗎?”
裝神弄鬼!
在火龍咆哮著俯沖之時,溫禾安終于將指尖的冰雪蝶送了上去,垂下眼,本不在意接下來會有的對撞,反而從袖子裏出兩顆晶瑩剔的靈珠,在掌中盤玩似的轉了一圈,而後猛的反手朝四位長老砸去一顆。
剩下一顆,拋向了溫流。
什麽!
被這一擊幹了大半力量的溫流眼皮突然一跳,到不比尋常的氣息,那顆球裏封藏著不遜于冰雪蝶的靈流之力。
往後一看。
一堵冰晶牆封死了的後路。
只是眨眼間,真的只是眨眼間,冰雪蝶與火龍同時消散,化為了天穹上墜下的瓢潑大雨,甚至連驚天地的對撞聲響也沒有。
而四名長老合力一擊,如何擋得過溫禾安巔峰時的最強殺招,猝不及防之下,他們連喊都沒能喊出來,就眼睛一翻,重傷跌落,當場暈厥了兩個。
剩下兩個看著冰球與溫禾安同時朝著溫流沖去,目眥裂,張口要喊,卻只“哇”地吐出一口,氣息紊。
刺目的靈將溫禾安兩人籠罩覆蓋。
直到一息後,們的形才又複現在衆人眼中。
九州聞名的“天都雙姝”還在扭打,是那種摒棄一切複雜招式,將靈力化作純、力量,拳拳到的扭打。
不過誰都看得出來,局勢已經發生逆轉。
原以為是三主甕中捉鼈,卻不料是吃了一個巨大的,難以預料的虧。
溫流連連咳,幾乎是在被防守,辮子全部散了,一只手臂被齊扭斷了,出森白的骨茬,眼下和畔都有淤青,雙目猩紅滴,氣息萎靡。
溫禾安摁著的腦袋往結界地面上砸,很有這麽狠的時候,卻總是被溫流激出心中所有兇勁。聲音有點啞,在雨中顯得無比危險,一字一句往溫流的痛:“你以為今日勝券在握?以為我被你算計一次還會有第二次?”
隨意地抓起溫流的發,一掌在膛前,又折了肋骨,出鼻腔裏的兩道印:“覺得今日計劃天無?想不通哪裏出了問題?以為沒人會幫我?”
“我準時現,又不肯在陣中與你對戰,轉就跑,你雖然遲疑,但一慣自負矜傲慣了,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必然會追過來。只要你過來,一品春就失守了。”
“祖母的訓話,你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狠狠著溫流的下,幾乎要把的下頜骨得碎,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盯著扭曲的神嗤笑:“滿城人都看著呢,你蠢不蠢啊,溫流。”
一百年的對手,溫流倚仗著族支持肆意橫行,未必了解溫禾安,可溫禾安卻對了如指掌。
知道什麽樣的話最能刺激到這位三主。
話音落下。
被住的下頜開始在指節中咯咯抖,溫流的眼神森寒至極,已經有變幻澤的跡象。
自出生以來,何時、何時如此屈辱過!
溫流被刺激得近乎神智失守,渾氣勢奇異的節節攀升,就在遏制不住將要解開某種桎梏時,卻不期然對上了溫禾安的視線,在電石火間意識到了一件事。
——溫禾安最開始明明不敵,明明在那邊順利劫走人質時就能退走,偏沒走。
——和想要將溫禾安引出來的目的一樣。
——溫禾安也在等暴第八。
蘿州城這麽多雙眼睛,衆口悠悠。
入宮的第一個年頭,她是才人。入宮的第五個年頭,她是婕妤。入宮的第十個年頭,她想成為皇后。因為成為皇后,能握住珍視的一切不會被奪走,能保護自己,能保護孩子,能夠……陪伴他。她只想和他待在一起。長長久久,平平安安。不相疑,不分離。他是皇帝,那她就做他的皇后。他是販夫走卒,她也跟定了他,當他的婆娘,養兒育女,相扶相攜一輩子。明黃的羅傘前移,天子儀仗緩緩步入城門。遮天蔽日黃羅傘、日月扇,紫旌旗……那一刻日光耀花了眼,謝皇后的鸞駕踏著御道,向前迎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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