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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三國》第3592章 素血蝕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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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91章 素蝕獬章

  人生,起起落落。

  需要注意的是,這不是起落起落,而是起起落落。

  有的人的高點是在青年,出場就是巔峰,青年之時旁人還在街邊滾鐵環,然後他就已經可以坐上四鐵環了,但是隨著家中某個人進去了,頓時就從巔峰跌落,直至三四十歲依舊有一頓沒一頓,渾渾噩噩。

  也有的人會晚一些,前二三十年一事無,然後抓住了風口便是扶搖直上,頓時變千萬人仰慕的對象,然後在風口上待久了,以為自己真的能飛了,朝著下面的傢伙指指點點,擺出一副我罵你都是為了你好的模樣來,結果風停了,嘩啦就掉下去了。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不同,一生當中機會也就是那麼幾次,甚至只是肩而過的那個瞬間,只有在多年之後回想起來,才會發現自己原來距離夢想真只有一步之遙。;

  王耘就是如此,他原本以為跟著曹進攻關中不果已經是最倒霉的時間了,隨後多應該會止跌反彈吧?結果讓他想不到的是,這只是下跌的中轉站,谷底似乎遙遙無期。他的氣運,似乎在年時期就用了。

  他年之時,家境尚可,所以有多餘錢財供給他去學武,拿槍弄棒呼嘯鄉野,可是在黃巾之的時候,一切都被改變了。

  幸福的家園消失了,慈的父母死亡了,剩下的就只有無盡的悲傷,悔恨。  觀看本書最新章節,盡在sto.🎉co🌸m

  後悔的是自己年的無知,常常為了一些蒜皮的事和父母頂撞,調皮搗蛋。

  痛恨的是那些黃巾賊兵,貪婪瘋狂毀壞了他的家鄉,也自我走向了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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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後來王耘以良家子的份參軍了,在曹麾下圍剿那些黃巾賊……;

  在他跟著曹戰勝了二袁的時候,他以為天下必然歸屬於曹,那個時候,他是驕傲的,因為他覺得他跟勝利者站在了一起,也必然會走向勝利。

  而現在他不再這麼覺得了。

  尤其是在雒駐守的這一段時間,看著驃騎軍越來越多,而自己這一方的形勢越來越差。

  河的局勢,一日壞過一日。

  滿寵先前在伊闕關的布置,也短暫的給王耘帶來了一些希

  水火無,如果滿寵在伊闕的布置,確實能用伊水淹沒一些驃騎軍,那麼在雒城頭上的曹軍兵卒必然會登城而觀賞,欣喜而雀躍,士氣自然會得到極大的提升。

  可惜啊……

  雖然王耘也清楚,大多數的計策都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等等,才有可能實現,可是眼瞅著滿寵的謀略虎頭蛇尾的沒了消息,驃騎軍幾乎是毫無損的出現在了雒城下,就算是裡不說,心中也開始打鼓起來。;

  局勢崩壞到如此的地步,即便是滿寵這幾天來在雒城頭上指揮得不錯,將驃騎軍的進攻打了回去,但是河之必敗,這已是擺在眼前不爭的事實。

  王耘已經夠了這一切。

  他厭倦了戰爭。

  他參加軍隊的原因是因為他痛恨黃巾,而僅憑他一個人的力量顯然無法和黃巾賊抗衡,所以他加了對抗黃巾的軍隊當中,而打完了黃巾繼續和二袁的戰鬥,或許可以看是他在戰爭這條路線上的慣,直至當下的關中寒冰,才讓他更清晰的知曉,這條路大概是走到頭了。

  由希演變而來的絕,讓王耘突然覺得,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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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守下去又能如何?

  就像是太谷關的唐山一樣?

  聽命行事,然後為了驃騎軍的功勳?;

  就算是一時能守住雒,還能守得一世?

  降了罷了,往後過些安安穩穩的日子。

  王耘呆呆的夕落下,似乎也在心中為了自己前半生而落下了帷幕。

  『軍侯!那些灋吏又來了!』

  在王耘邊,有兵卒提醒道。

  王耘回頭去,在城牆的另一頭,有穿著蛇紋披風的灋吏小隊正在緩緩而來。

  王耘皺了皺眉頭。

  『他娘的,外面要應對驃騎軍,裡面還要對付這些傢伙……這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

  ……

  有時候,越是希什麼,便是越沒有什麼,越是不想要什麼,偏偏就是發生了什麼。;

  雒東城的馬面牆上,王耘用力在垛口青磚上著,心中一再的提醒自己,別生氣,別和這些灋吏起什麼衝突,但是……

  『王軍候!』

  灋吏的銅符牌撞在甲上叮噹響。

  銅符牌在夕下閃耀著澤。

  這讓王耘一時有些恍惚起來,他想起了那些高門大姓院落裡面養著的狗,似乎也是掛著一塊牌,然而那塊牌至抵得上普通百姓一個月的飯錢,甚至還更多。

  為首的灋吏看著王耘沉默,便是皺起眉頭來,將手中的半袋黍米扔到了王耘的面前,『軍侯不解釋解釋麼?』

  黍粒從破口淅淅瀝瀝下,混進城牆上破碎的青磚隙的暗褐泥之中。

  被兩名灋吏按跪在地的什長突然掙紮起來,『那是留給傷兵……』;

  話音未落,一名灋吏已經一腳踹在了那什長臉上。

  污混雜著半顆碎牙噴濺出來,落在那些黍粒上,和舊有的污混雜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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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耘認得這什長,他原本是在唐山手下,後來和其他一些兵卒逃到了雒城中,分配到了王耘的手下來。

  『軍師三令五申,嚴私藏糧草!違者……』青面灋吏的靴底碾著什長手指,他故意頓了頓,環顧四周,好讓周圍士卒都聽見後半句,『當梟首懸垛。』

  王耘的

  他瞥見什長後頸的箭瘡正在滲膿。

  什長是傷兵,還有另外一些兵卒同樣也是傷兵。

  控制軍糧的目的,王耘心知肚明。

  如今大漢,可不像是那平和時期,走到哪裡只要掏出五銖錢來,多是可以買一碗飯吃。現在糧草就是命,每天按人頭下發,活著就吃一口,死了的,也就自然省下來了。;

  那小半袋的黍粒,還是之前沒有嚴格軍糧管制之前積攢私藏下來的……

  雖然說這小半袋的黍粒是之前藏的,但是並不代表說現在就可以無罪開釋。

  王耘待了什長要藏好,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被灋吏給找到了。

  『人贓俱獲』,說什麼也都晚了。

  『徐都尉,且慢。』

  王耘按住對方刀的手,『這……這些黍米,是某讓他分的……』

  王耘解下了腰間印綬,『某願自縛請見滿使君。』

  徐灋吏死死的盯著王耘,就像是毒蛇盯著獵,半晌之後忽然咧一笑,『你這是想要威脅使君?還是準備包庇蠹蟲?』

  徐姓灋吏的冷笑在城頭上響起,宛如喪魂的烏在鳴,『惡名都是滿使君的,你倒是落下了一個護兵卒,勇於擔責的好名頭?!你知道為什麼要管控軍糧,偏偏來玩這套!你這是將軍法視如兒戲不?!』;

  王耘的太突突跳

  他想起去歲在陳留大營,是這幫潁川來的灋吏,毫不講任何的面,活活當眾杖斃了七個私分馬料的兵卒……

  他想起之前在雒渠之,也是這些灋吏,將那些試圖逃離戰場的兵卒一個個的凌遲死,頭顱至今還渠之……

  『行刑!』

  灋吏徐都尉的暴喝撕破暮

  頓時那什長就被拖到了城垛邊上。

  環首刀高高舉起,刀刃閃耀著殘

  王耘上前,托住了那舉起刀的手臂,言辭懇切的說道,『都尉!某以軍候份保他三日!且容他戴罪立功!這雒……都保不準誰下一刻是死是活……』

  徐灋吏瞇起眼,『你什麼意思?你是準備造反了?』;

  王耘皺眉,『怎麼說造反?不就是這小半袋軍糧麼?』

  徐灋吏眉立起,忽然手一把扯開了了那什長的裲甲,出底下裹傷用的素絹,『這絹布如何來的?這是驃騎軍才用的裹傷絹布!如今二罪合一,當斬立決!』

  王耘愣了一下。

  通敵?

  怎麼可能?

  可是在那什長上的素絹,又像是『確實』的證據,讓王耘無話可說。

  曹軍傷兵,本沒什麼像樣子的醫療包,或是裹傷的用品。城中藥帛十天前就已用盡,傷兵們連裹布都拆了當繃帶,哪裡還能有什麼素絹?

  這明顯和曹軍格格不的素絹布,似乎確實是『通敵』的罪證……

  那被踹爛了臉的什長瘋狂的搖著頭,似乎想要說一些什麼,卻被灋吏死死的踩踏著腦袋,只能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來,模糊不清。;

  因為不知道要說什麼,王耘的手下意識的鬆了些……

  徐灋吏推開了王耘,『行刑!』

  鬼頭刀落下的瞬間,王耘閉上了眼,嘆了口氣。他聽見刀刃斬進骨的悶響,就像是砍在了他的心頭。

  什長的濺在徐都尉的獬豸冠上,像給那兇點上了睛。

  『將人頭掛起來!』

  徐灋吏濺到了角的珠,瞳孔裡面似乎出一的滿足。

  這種親手決定一個同類的生死的快,充盈著徐灋吏的五臟六腑,讓他似乎有一種吃飽喝足的愜意。他知道,他自己是滿寵養的鷹犬,所以他就應該做鷹犬做的事。而且最為關鍵的一點,這麼做,他能從中覺到了快樂!

  尤其是看著那些被他抓住了錯誤,按照軍法律令被懲罰,被斬首的那些兵卒,那些悽慘的哀嚎,那些滾燙的鮮,更是讓他覺到了生命的升華,神的振!;

  他何嘗不知道現在戰事不利,局勢敗壞?

  可那些關他什麼事?

  那是曹丞相,滿使君才需要心苦惱的事,他一個小小的灋吏,難道不是今朝有權今朝用?

  徐灋吏的獬豸冠總比別人高上一點,不多,高半寸。

  這樣可以讓他的高看起來似乎更高大威猛一些。

  當然,徐灋吏也知道有增高鞋墊……哦,增高木屐這玩意的,但是穿上了增高木屐後就不好活,所以他還是選擇了增高他的獬豸冠。

  畢竟這獬豸冠,是他從廷尉府書佐爬到雒灋吏都尉的全部尊嚴,也是他全部權柄的代表,是籠罩在他上的環。

  正如他可以借著這獬豸冠的環,挑起民婦的裾,查看是不是在裾之下私藏了什麼糧食,也可以一腳踹開民宅的大門,宣稱有人報信說看見有細翻院中。;

  他是執法者,他是代表了正義的獬豸。

  只要他戴上了這獬豸冠。

  『軍法明載——』

  『依照軍律——』

  他很喜歡將這些詞拖長了強調來說,然後看著那些被刑罰的人尊嚴在他的靴底碾碎。

  二十年前,徐灋吏還徐二狗時,連縣衙門檻上的雕花都不敢直視。

  那年他爹在郡治『明鏡高懸』的匾額之下,因不起算賦被判罰剝了褌枷鎖遊街。

  那些府衙小吏吐出的口涎濃痰,從他爹的臉上,上,順著他爹瘦弱的肋骨脊背往下流淌。

  高堂之上的使君顯然不會讓這些小吏做這種事,但是他爹沒給這些小吏好,那麼這些小吏當然不會讓他爹好過。

  那些流淌在他爹脊背上的口涎濃痰,混雜著街道周邊圍觀的百姓的嘲笑聲,滲到了徐二狗的骨髓里。;

  也讓他悟出了一個道理,這大漢的威儀不在皇帝所在的崇德大殿,而在皂吏手中三尺鐵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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