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著很小的雨,濱州的天氣總是晦又。
李書妤有些出神的看著車窗外的景象,行道樹的葉子被細雨淋,天不勻,被云層遮擋要不。
剛剛在酒吧,李書妤多問了幾句范瑩和周樾寧的事,許延就把來龍去脈告訴了。
事的起因是一個賭約。
半年前結束學業的范瑩剛回國,國的一些朋友為舉辦了一個派對。
喝了一些酒,別人說起范瑩在國外玩弄別人的事。
范瑩沒否認,說有守,只玩弄那些渣滓,并宣稱自己是界的“清道夫”,以消滅渣男為己任。
此言一出,場面熱鬧異常,一直安靜喝酒的周墨說話了,說他不信。
范瑩被周墨一激,來了點兒興趣,問他不信什麼?
周墨看著笑笑,說不信真能快速讓一個又渣、防備心還重的男人上鉤。
他意有所指。
范瑩一聽就明白了,問又渣、防備心還重的男人是誰?
周墨說了一個名字,說他一個人正在被那男的騙,范瑩要是真能整整那男的,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他又說,那男的面上正人君子的,范瑩可能不會功。
酒局上玩笑,兩人就限定了一個日期,賭約就這麼定下了。
沒想到范瑩還真的功了。
只是周樾寧好像真的看中了范瑩的家世和假裝出來的賢良格,以結婚為目的和范瑩往,要分手的時候就不那麼容易了。
所以這個賭約遲遲沒有兌現。
聽到這些,李書妤半晌無言。
周樾寧在和往期間態度猶豫,跑去和范瑩約會吃飯,這種行為無疑劈。
可范瑩經常以戲弄為樂,只把周樾寧當一個玩。
如果李書妤是個局外人、旁觀者,或許會拍手好,說一句周樾寧活該。
可這件事真的是巧合嗎?
周墨的話讓人生疑,他人正在被周樾寧騙······
李書妤覺得,周墨口中的“人”是指自己。
可周墨的目的是什麼。
只是單純覺得好玩兒,還是無聊的惡作劇?
千頭萬緒,總也理不清楚。
李書妤之前也經常和許延混在一起玩兒,知道他那個小圈子做出什麼奇葩事都很正常,這又讓暫時消除了疑慮。
回到家時,阿姨在門口等,見到李書妤回來才松了一口氣。
“是不是了?”
李書妤點頭,現在每頓飯吃不了多,但一天要吃好幾次。營養師也建議食多餐。
阿姨將溫熱的餐點端了出來,“打了電話一直不通。要知道你出去這樣久,我就應該跟著你,出門水也沒帶······”
李書妤低頭喝湯,“手機沒電了,下次出門一定帶上你。”
阿姨照顧李書妤格外用心,李書妤只要帶在邊,總有裝好的水和食,覺得李書妤特別不會照顧自己。
想起什麼,李書妤問:“許況醒來了嗎?”
“你出門沒一會兒他就醒了,老先生要他去一趟公館。”阿姨看了時間,“去了有幾個小時了。”
李書妤點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房子太大,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顯得更加寂靜和空曠。
阿姨說起掃墓的事,“有時候覺得時間過得真快,覺先生去世還沒多久,轉眼就三周年了。太太心里又要不好,現在一直住在酒店,也不愿意回來。”
“嵐姨和舅舅的確實很好。”
在李書妤眼里,許文濱和陳心嵐算是恩至極。見過太多次父母的糾葛,到許家后才意識,到原來別人的父母可以是另一種相模式。
阿姨低嘆,“可能關系太好,也算不上好事,真能白頭偕老還好,要是中途撇下走了,還真是人不了。太太也是坎坷,短短幾十年就經歷了好幾次親人離開。尤其那個兒,都了的心病。”
兒?
李書妤作一頓,“盛瑤嗎?”
“那孩子好像是這個名字。太太總說‘瑤瑤’。”
李書妤想起在南州小房子里看到的照片,可又沒有見過那個看起來和同齡的小孩兒,甚至在看到照片之前,沒聽任何人說過陳心嵐還有一個兒。
“嵐姨嫁給舅舅的時候沒帶來嗎?”
阿姨看到的反應,才知道李書妤不清楚這段往事,“大爺沒和你提過?”
李書妤搖頭,阿姨將話往回收了收,“那孩子不在了。”
阿姨像是不愿意多說這件事,只簡單說:“據說意外掉到水里了,沒的時候才三歲半。這個孩子都了太太的心病,就一直想要一個兒。也是命運弄人,后來懷上了一個孩子,又停胎了······”
李書妤只以為陳心嵐喜歡孩兒,卻沒想到“喜歡”的背后有這樣的悲劇。
**
去墓地的那天,濱州依然是小雨。
三周年冥辰,按濱州的傳統是一個很重要的日子,許從霖的子后輩、走切得旁支、還有幾個許氏的高管都來了。
天霧蒙蒙的,人群擾了山林寂靜。黑轎車停在山腳,許從霖由許文怡攙扶,沿著臺階走在最前面。
他不好,原本不來墓地,可臨出發前又改了主意,說要來看看,也不知道明年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寄予厚的長子以那種方式突然離世,對許從霖的打擊很大,這幾年他的狀況急轉直下,神也不好。
祭拜的一行人都穿著深服,淅瀝的雨水沿著傘骨落,氣氛沉悶又凝重。
這幾節臺階車上不去,只能步行,李書妤原本跟著許從霖在前面,可慢慢就落在了一行人的中間。
青石板地面長了生了青苔,沾了雨水有些打,每一步都走的小心。胳膊被握住時,李書妤淡聲說了聲“謝謝”,偏頭發現是許況。
黑西裝矜冷,他接過手里的傘,沉默的抓著的手臂,防止打摔倒。
一直到了墓地的平坦地帶,他短暫離開去完祭拜儀式。
許延沒有食言,雖然遲到了一些,但人總算是來了,一素衫算得。李書妤發現他那張揚的淺頭發恢復了黑。
因為一直下雨,掃墓活結束的很快。
許家的祖祠也在山上,掃墓還要去祖祠看看,幾位公司的高管要告辭回去,又被許從霖攔住,說還要商討一些事。
大多人都走了,陳心嵐沉默的站在許文濱的墓前,許況和李書妤也沒走,站在一旁等陳心嵐一起離開。
半晌,陳心嵐問:“你二叔沒來?”
“沒來。”許況淡聲應了句。
陳心嵐沒說什麼,彎腰蹲下,將墓碑前的花束扶正了。
三人從墓地出來,看到許延靠在一棵樹邊煙,他沒打傘,服頭發都帶著意。
陳心嵐率先開口,“你這孩子,傘呢?”
許延笑的沒心沒肺,“送給別人了。”
“別站在那里淋雨了,上車,還要去祖祠。”
“不去了。”許延遠遠朝陳心嵐揮了揮手,“嵐姨,我還有事兒。”
陳心嵐還來得及說什麼,許延已經轉走了,一手在兜里,背影瀟灑,可莫名又讓人覺得孤單。
許家祖祠修建在墓地的西南方,雕梁畫棟的復古建筑掩映在翠綠山林里,說是祖祠,但其實是一完整的院落,上房供奉著牌位,書房、會客廳和臥房應有盡有。
一行人抵達宗祠,許從霖和許況帶著公司的高管去了會客廳。
李書妤坐在客廳的走廊里,手里捧了一杯熱茶,有些無聊的看著眼前雕刻細的木柱。
許家是濱州的老家族,據說族上有人最高做到了首輔,后來家族慢慢衰落,許從霖的父親這一代開始經商。
家族企業隨著時代的發展幾經起落,尤其到了許從霖手里,更是經歷了最為困難的幾年,能發展到今天十分不容易。
李書妤不知道,此刻會客廳因為許從霖的一句“許況仍代任遠洲執行總裁”而陷尷尬的局面。
許文怡率先站起來,“什麼意思?”
許從霖淡淡瞥了一眼,“字面意思,你有異議?”
許文怡深呼吸,緒有些無法控制:“憑什麼?”
這話一出,幾位公司的高管面面相覷,其中一位開口:“許總任職近三年,遠洲的市值上升了40%,我想這個數值能說明許總完全有能力繼續坐在這個位置。”
許文怡:“你閉!”
那位董事笑笑,沒說話了。
許家的許多公司是家族企業,里面的人員利益都錯綜復雜,可許況負責的遠洲這種現象并沒有那麼突出,公司高管也大多和許家沒有太大的牽扯,他們更看中的并不是家族利益,而是到手的真金白銀。
但遠洲又是名副其實的金錢機,許從霖自然不會甘心讓遠洲獨立出去,失去掌控,所以在許文濱去世之后,他拒絕了董事會“聘請職業經理人”的提議,讓許況暫時代理遠洲事務。
可現在,這個“暫時”在持續三年之后,又延續了。
許文怡問:“這個‘代理’會持續到什麼時候?”
許從霖銳利的目掃過了一直保持沉默、容疏冷的許況,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又將商議的容轉到另一項上。
骨子里傳統的許從霖不會將遠洲到別人的手里,可游戲人生的許延對集團的事完全沒興趣,許文程是必須排除的選項。如果許文怡是個男人,或許許從霖會委以重任。
許況樣樣出眾,經過幾年歷練也有管理好公司的能力,可偏偏是個沒什麼緣關系的外人。許文濱想要將公司和產業給這個繼子,許從霖卻有所顧忌。
許況對李書妤的關注,許從霖早有耳聞。
親眼目睹還是在李修鳴出事的第二年,許從霖知道了許文怡的奉違,于是親自跑了一趟英國。
那次英國之行,許從霖的車子停在李書妤的公寓外,過車窗看到了許況,大冷的天他就站在公寓樓下。
活了大半輩子,見過了太多人,許從霖一眼就能知曉許況的心思。
當時許況還在許文程的建筑公司,在偏遠的分公司待了兩年,據說做的不錯,出了一些績。
許從霖心里萌生了一個想法,要是許況和李書妤真能,或許他眼前的困境就解了,他反對沒有緣關系的許況繼承產業。可李書妤說到底是許家的孩子,許況和結婚,就不怕他以后離許家。
可他又擔心許況并沒有那麼強的能力,也知道許文濱的這個繼子格有多傲,所以決定再等幾年。
他給了許況四年的時間長,也如愿看到了許況和李書妤結婚,一切都按照許從霖的計劃發展。
可數次想要出“遠洲”時,許從霖又猶豫了,他還是不夠信任許況。
許家最為重要的產業到一個外人手里,以后會發生什麼都不得而知。
許從霖的想法又改變了,權不能給許況,但可以給李書妤和許況的孩子。
他特地修改了權的轉讓協議,李書妤的孩子占有大量份,在孩子未年之前,份管理權限在李書妤手里。孩子年后,由孩子繼承那些權。
如果這樣,許況并不擁有控權,但是會繼續被孩子牽制在遠洲。這也是許從霖控制這個年輕野心家的唯一方法。
許從霖知曉許況這個人,僅靠兒之不會讓他沒底線的妥協,可這種原生家庭破碎的孩子,要是真家立業了,家庭觀念會比較重。
許從霖覺得,他自己的打算很好。可他忽略了,許況不會任他算計拿,也低估了許況格里的自傲和自負。
或許許從霖也沒想到,“遠洲”對于許況來說,并不是一個公司那麼簡單。
所以,許況不僅要李書妤和孩子,還要遠洲的權。
······
許文怡激又直接的表明了反對意見,許從霖也沒有改變決策。
話又說了幾句,反倒引起了其它高管的不滿。像是在看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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