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茵呆呆的：“九、九哥？”

　肖乾沉沉“嗯”了一聲。他知道信了, 因為那種骨折的痛神奇消失了。他恢復了，就像從來不曾過傷。小如茵停了哭鬧，抿著看著大笑的夏亦瑤, 生氣又難過。肖乾問：“要九哥幫你嗎？”

　小如茵眼睛一亮, 點頭。肖乾便轉向夏亦瑤，抬手。他對小如茵道：“看看九哥的法。”

　弩針再次出, 直直扎了夏亦瑤的！如果這是現實, 夏亦瑤會死，但那惡毒的小姑娘只是一晃, 眼一閉, 昏倒摔在了地上。

　嬤嬤和丫鬟見了，再顧不得對桃樹行兇，慌慌張張抱起夏亦瑤沖出了院子。小如茵便掩住, 笑了。肖乾放下手, 了小如茵的發，笑著嘆了一聲：“茵茵還是太善良了。”

　他對小如茵強調：“夏亦瑤不是昏迷了，而是我將的靈魂投了這顆桃樹。會親會桃桃骨頭被折斷的痛, 無法掙。”他問：“這個時間是多久呢？”

　小如茵訝然“啊”了一聲：“有一整天嗎？”

　肖乾失笑：“當然。會被困在桃樹里，足足三天。”

　小如茵便抱住了他, 開心道：“九哥, 你好厲害啊!”

　他們鬧出了這般大的靜, 可肖乾陪了小如茵小半天, 李瑾蓉都沒有出現興師問罪。肖乾又試著出去了一趟，發現他可以離開院子了。似乎在夏如茵認定他是九重天的“九哥”時, 他便不再是桃樹了。

　肖乾已經基本能推測出這個世界的規則了。應該是他和夏如茵用的那對玉枕有什麼問題, “與君共”后面那個字, 或許是與君共“夢”。他進了夏如茵的夢境, 但這個夢境又并非普通夢境，他能被這里的人事傷害。肖乾毫不懷疑他在這個世界死亡，他本人也會真正死亡。而現下，他與夏如茵被困在了這里。夏如茵的神智只有七歲，他不知該如何帶夏如茵離開。

　他能確認的兩點，一是夢境的營造是基于夏如茵的記憶投，二是夏如茵是夢境的主人。由此推斷，在這個世界起著決定作用的，一是夏如茵曾經的認知，二是夏如茵現下的意志。

　夏如茵記憶中，夏亦瑤應是傷害過的桃桃的，于是夏亦瑤出現了，將歷史重演。他為桃樹，本該因此重傷，但他設法讓夏如茵認為他是仙君，于是得以從痛苦中解。

　肖乾立在桃樹面前，借著廣袖的遮掩，匕首出鞘。桃樹開始瑟瑟抖，樹干哆哆嗦嗦著，好像人害怕時一般。肖乾角勾起，毫不手將匕首樹干！桃樹猛然彈了下！肖乾仿佛聽見了它軀里，那個夏亦瑤的慘嚎。

　是他告訴小如茵，夏亦瑤被他困在了桃樹里，小如茵相信了，于是那個夏亦瑤的靈魂真被困了進來。那麼大概，只要他讓小如茵相信，他是四海八荒天上地下最厲害的仙君，他便能在這個世界橫著走了。

　肖乾回到屋中，小臉蒼白的夏如茵正在喝麻雀粥。粥是肖乾“煮”的，他隨便把小鳥拔了，扔進鍋子，撒上一把米，片刻掀蓋，就是一鍋香氣撲鼻的粥。對此，肖乾覺這個世界還便捷的。他在夏如茵旁坐下：“好喝嗎？”

　小如茵用力點頭：“好喝！好香！九哥手藝真好！”

　肖乾輕笑，開始了他的洗腦：“有沒有什麼要問九哥的？”

　小如茵放下了勺子，眨著眼問：“九哥，九重天是什麼地方？”

　……怪不得他的法力那麼低微，原來這個年紀的小如茵還不知道什麼九重天。肖乾的聲音和：“是得道飛升的仙君們居住的地方。”

　小如茵有些難以置信：“你說那里歸你管？你這麼厲害？”

　肖乾含笑應是。他決定說幾個小姑娘耳能詳的神仙充充場面：“雷公電母財神爺，他們都是我的手下。”

　小如茵驚訝：“那你可以讓他們出來，讓我見一見嗎？”

　肖乾：“……”

　肖乾沉聲道：“自然可以。”他知道自己必須讓夏如茵相信，才能做到奇跡，因此不僅不能怯，還得有模有樣。于是他雙指并起，煞有介事朝著屋中一劃，威嚴喝道：“雷公電母，快快顯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屋中還是只有他和小如茵。這就有點尷尬了……肖乾嘆口氣，也怪他貪心，給自己搞得人設太大，本想一步到位，結果場面就沒控制住。　小如茵不料心思被他說中，被指責時，有些愧。可很快反應過來，小聲道：“九哥，你的確沒來雷公電母啊。”

　肖乾了臉頰：“你懂什麼，雷公電母說正忙著，暫時沒空過來。總歸你記住，你的九哥可厲害了。”

　小如茵“哦”了一聲，繼續喝粥。可片刻，又小心道：“九哥，其實我不介意你厲不厲害啊。不管你是九重天的九爺，還是個小小的神仙，你愿意做我的神仙哥哥，我都喜歡你的。”

　不介意，他介意啊。他還得保護好，帶著回去現實世界呢。肖乾試圖了解夏如茵的想法：“那你覺得，九哥是什麼？”

　提起這個，小如茵是有興趣的：“九哥，你是不是我小時候救下的黃鼠狼？因為被我救了，所以得道飛升后，你來找我報恩。”

　肖乾角一：“黃鼠狼？”他覺手了，很想扯住小姑娘那張漂亮的臉：“小棒槌，你覺得我哪里像黃鼠狼？”

　小如茵可能是覺到了危機，到底沒敢點頭：“不像不像，但是，我只救過黃鼠狼啊。它跑來吃，被嬤嬤抓住了，看見我便作揖求我。我覺得它通人，便將它放了。”

　小如茵上下打量肖乾，仿佛在評判他有幾分像黃鼠狼。肖乾連忙抬手制止：“我不是黃鼠狼。”他順著小如茵的思路說下去：“我是犼，是天地間最后一只神。你的確算是救過我。”

　小如茵果然被唬弄住了：“犼？我救過犼嗎？”

　肖乾深沉道：“你可能不記得了。我的原形像巨大的兔子，最喜歡吃龍。當年九重天發生，我了重傷，只能化形一只兔子躲藏在人間。你爹爹買了我，準備燉了我吃，你看見我可，便將我要走了。”

　小如茵呆愣愣的：“然后，我將你放生了？”

　肖乾看著小姑娘那張略帶嬰兒的臉，上到底沒忍住：“不，你想養著我，畢竟你喜歡絨絨的兔子。但是你當時太小，重點是太笨了，沒抱住我，被我跳下來逃走了。”他攤手：“雖然你沒有放生我，我本也不可能被凡人吃掉。但你想要救下我，便與我結下了緣。我如今徹底恢復，便來尋你報恩了。”

　小如茵為難撓了撓頭：“這樣嗎？可是，我怎麼一點都不記得了啊。”

　肖乾：“因為那時你只是個兩歲多的小棒槌啊。”

　小如茵終于點頭。肖乾去書桌執筆作畫，小如茵喝完粥，他的畫也畫好了。他將畫拿給小如茵看：“這就是我的原形。”

　宣紙上，是一只威風凜凜的犼。為了凸顯出自己的厲害，肖乾用上了對比手法。山巒在犼的腳下也變得渺小了，它的里還叼著一條龍，像條蚯蚓一般小。小如茵驚訝“哇”一聲：“九哥，你看起來很大啊！”

　肖乾目的達到，繼續給小姑娘洗腦：“不止個頭大，本領也大。吞雷吐電，劈山裂海，撕裂天地，不在話下。”

　小如茵點頭，還是有些似懂非懂的模樣。肖乾無奈了的發，決定換個法子，循序漸進：“粥喝完了？天還早，九哥再給你實現一個愿吧。”他沒有征詢夏如茵的意見，只是思量著道：“就帶你出外春游吧。”

　小如茵眼睛又亮了：“哇！九哥你怎麼知道，我有個愿是去出游！”

　肖乾也笑了：“因為我是很厲害的神仙啊。”他將小如茵抱在臂上：“出發，去文義山。”

　肖乾抱著小如茵，走出了院子。小如茵顯得有些張：“會被夫人發現的。”

　肖乾腳步不停：“不怕，九哥用一道障眼法，便沒人能看見我們了。”

　小如茵松一口氣，連連點頭，有道約的金便罩住了兩人。路過的仆役對兩人視而不見，肖乾再回頭去看院子，發現里面多了個靠窗坐著的“小如茵”。

　小姑娘還記得弄個替放在家里，肖乾莞爾。看來在小如茵心中，他這點本領還是有的。他繼續給自己加技能點，問：“要九哥帶你飛過去嗎？”

　小如茵驚訝掩：“可以嗎？九哥你會飛嗎？”

　肖乾將人放在石頭上，蹲下：“上來，九哥背你。”

　小如茵慢吞吞爬到他背上，肖乾拔出了腰間劍，二指并起一劃：“起！”　劍巍巍懸浮了起來，肖乾角微翹。他朝著劍一躍，穩穩踩在其上，引起了小如茵的一聲贊嘆。肖乾問：“準備好了嗎？”

　小如茵應了聲好了，肖乾也不知自己如何做到的，劍便直沖云霄！

　朵朵白云在兩人旁飛過，綿綿的，像棉花糖。小如茵手去，咯咯笑著。在肖乾耳邊喊：“九哥你看！夏府變得好小了！”

　肖乾低頭去看，那四四方方的京城已經變了宣紙大小，夏府的宅院在其中，就像小螞蟻一般。肖乾溫和回話：“我帶你逃出來了。如果有一天，你覺得這個世界困住了你，我便撕了這里，帶你去我的九重天。”

　小如茵重重“嗯”了一聲。前方出現了山巒，郁郁蔥蔥的一片綠中，夾著一座五彩的山。肖乾著劍俯沖，降落在一片花海之中。山上無樹，無溪水山石，也沒有其他人。有的只是漫山遍野的花，各式各樣的，生機開放著。

　原來這就是小如茵設想中的文義山。小姑娘落了地，便迫不及待去看那些花兒。慢慢地走，驚嘆與歡笑時不時傳來，就如他帶去蓮湖時那般，聲聲喚著他九哥。肖乾便慢吞吞跟在后，摘了細長的葉，挑了各漂亮的花，為編了個花環。

　他將五六的花環遞給小如茵，小如茵整個人都有了神采。小心翼翼接過：“九哥，這是你做的嗎？是送給我的嗎？”

　肖乾點頭。小如茵笑得如春花燦爛，將花環戴在了頭上。問肖乾：“九哥，好不好看？”

　肖乾蹲下，認真注視：“好看。天上人間，你是最好看、最可的小公主。”

　小如茵便幸福抱住了他。肖乾問：“九哥變個小一點的原形，讓你騎著到看看，要不要？”

　小如茵雙眼閃亮亮點頭。肖乾閉眼，漸漸覺有熱流在涌。他聽見了小如茵的驚嘆聲：“哇！九哥你……”

　肖乾睜眼，山坡變得小了。小如茵在他的腳邊站著，只得他一個腳掌那般高。只是……

　肖乾看了看自己迎風飄揚的白，著自己腦袋上掛著的兩個什麼，鎮定朝小如茵道：“我要召喚出一面鏡子，看一看我現下的樣子。”

　他抬爪，果然一面鏡子出現在空中。鏡子里，是一只紅眼長耳白的巨大兔子。

　小如茵終于說完了的驚嘆：“九哥你好可啊！”

　肖乾：“……”

　巨大兔子揮爪，鏡子消失。他低頭，灰灰的鼻尖上了小如茵。小如茵哈哈笑著，雙手抱住他的大腦袋。肖乾的聲音無奈：“小棒槌，九哥不是畫過原形給你看嗎？”

　怎麼還是給他變了一只大白兔子。小如茵開始他的，十分急迫：“九哥，我要坐上去！”

　肖乾看著還不夠他腦袋高的小姑娘，試探著了耳朵。長長的耳朵落在地，肖乾道：“爬上來吧。”

　小如茵連忙過去揪住那耳朵。結果……被揪掉了許多，小如茵還是爬不上去。肖乾道：“站好，我卷你起來。”

　于是耳朵被當了大象鼻子，將小姑娘卷起來，放在了巨大兔子的背上。小如茵幸福在大兔子的背上打滾，任長長的白將自己遮住。巨大兔子便趴坐在那，任玩樂。小如茵終于滾夠了，又爬去了長耳朵邊上，摟了耳朵：“九哥，我坐好了！你飛吧！”

　肖乾這才站起，縱一躍！不需要劍，他也能騰空飛翔了，肖乾緩慢踩著兔子步，在漫山的花海上空行走。文義山變得很大很大，花海延綿到天邊，沒有盡頭。

　小姑娘哈哈笑著，兩只腳快樂一踢一踢。他們看了許久的花，肖乾便踩著云朵，往天上爬。云朵踩起來而彈，越往高，云朵的也越多。

　肖乾問：“九哥幫你刮一陣風，把底下的花吹上來，好不好？”

　小如茵大喊：“好！好！”

　于是風起，五六的花被吹上了天。它們隨著風匯彩溪流，潺潺在白大兔子旁流。小如茵手那溪水，撈出了滿手的花瓣。站在白大兔子上，將花瓣灑向天空：“九哥！像不像彩虹！”

　他們在云海與花的彩虹中穿梭，肖乾忽然覺得，他的原形變了一只大白兔子，也沒什麼不好——棉花糖的云朵，五六的花。世界如此夢幻繽紛，旁還有只大兔子陪著。這大概是所有小姑娘，年時做過最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