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清晨，廣陵城外，北府兵營。

天邊剛出一魚肚白，而兵營的場之上，已經站滿了各營各隊的軍士，盡管他們一個個看起來哈欠連天，睡眠不足，但是在將軍護衛們的指揮與呵斥之下，也已經列了昨天的那些隊列，這些個新伍的莊稼漢，知道這種行伍訓練，是為了鍛煉出他們列陣的本事，而保持陣形與紀律，則是戰場上的第一要務，這一點，昨天各營各隊的主們，已經用軍和皮鞭作出了說明。

劉裕仍然站在第五排的排頭位置，劉敬宣與他隔了三個位，在同一排，和昨天一樣，檀憑之和魏氏兄弟也在這一排，這些京口過來的人，明顯比從別的地方來的百姓要強壯一些，高力量都明顯更足，所以這一排四十余人的隊列，倒有一半多是京口老鄉，這些人對劉裕更是敬畏加，早就視為隊長了。

汗水沿著劉裕的臉，一直往下淌，這個秋天很奇怪，江南的京口涼風習習，而這江北的廣陵卻是烈日炎炎，盡管剛是清晨，但是這片沒有樹木遮蔭的營地里，幾萬條漢子本就是幾萬個大熱源，靠在一起，再給初升的朝這麼一照，人人都汗流頰背，這可比平時扛個鋤頭去田里干活，要辛苦多了。

孫無終仍然是一札甲，負手于后，只不過今天他的手里多了一漆黑紅相間的短，看起來，他是隨時要對人執行軍法，或者是糾正站的姿式。

孫無終走到了劉裕的這一排，當他經過向靖前的時候，眉頭微微一皺，停了下來：“你這站的是什麼？”

鐵牛的左肩有點下沉，整個人看起來姿式怪異，他咧一笑：“將軍，俺這是在老家擔擔子習慣了，所以…………”

他的話音未落，孫無終突然眼中冷芒一閃，一子就搗了出來，向靖（鐵牛）猝不及防，直接給打中了肚子，他悶哼一聲，痛苦地癱了下來，直到地上。

孫無終厲聲道：“混蛋！列陣不是種田，你難道不知道，你塌下去的這個肩膀，是要持盾的嗎？你持盾護衛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邊的同伴，看著！”

他說著，站到了向靖的那個位置之上，一邊的兩個護衛馬上拿過了一塊三尺多高，一尺半寬的厚木大盾，還有一桿六七尺長的長矛，矛頭包裹著厚布，以防傷人。

孫無終抄過這面大盾，橫于前，一半擋住了自己的左前，另一半則把邊的檀憑之的右半邊子完全給罩在了里面。他大聲道：“看到沒有，戰場上持盾是要這樣，擋住自己的左半邊，也要把邊的同伴的右側直到大的地方，全給擋住。這是步陣盾法！”

他說著，突然向天一舉，大盾一下子越過了他的頭頂，把他的腦袋完全蓋在了盾牌之下：“這是防箭的舉盾之法，敵軍弓箭來襲之時，只有頭上撐起一面盾墻，你們才能活下來！”

;一邊的向靖眨了眨眼睛，突然舉起了手，握拳頭，這是昨天孫無終說過的，如果在行伍之中有話要說，必須先舉手。

孫無終勾了勾角：“講！”

鐵牛奇道：“這弓箭不是從正面人的嗎，為什麼將軍擋箭，要舉過頭頂呢？難道敵軍可以飛到天上箭嗎？”此言一出，哄堂大笑，以劉敬宣為首，好些人笑得前仰后覆，而不知況的人則一臉茫然，看著這些人在那里笑。

孫無終冷冷地站在原地，等所有的笑聲平息下來之后，他才緩緩說道：“念爾無知，這里本將特別說明一下，戰場之上，不是所有人都能跟敵軍正面搏殺的，就好比你們現在這樣，這一幢分了五排，也就是五隊，能和敵人打上手的，只有最前面的一隊，他們是持矛槊與敵人互捅，一般來說，打上一刻的功夫，就要進行換，后排的人頂替前排的人，而前排的戰士則要退下，以保持力。”

“但是正常況下，除了矛槊對刺外，弓箭才是戰場上最有威力的武，你們要知道，戰場上放箭，不是平時你們在山野里兔子和獐鹿，不是那種瞄準了一箭中，而是這樣！”

他說著，從邊的一個護衛手里接過了一張大弓，搭箭上弦，雙一前一后，形一個錯步，前前，后膝蓋微張，劉裕看的明白，這是弓箭步，能有效地增加腰力，開更強勁的弓，從而把箭地更遠。

孫無終這把大弓，看起來足有四石上下，一石約一百二十斤，也就是說，要拉開這張強弓，差不多需要五百斤的力量，而平常優秀獵人所用的獵弓，最多也不過二石左右。

即使是以弓箭見長的檀憑之，看到這里，也是暗暗點頭不已，顯然，孫無終這一出手，就顯示出了他弓箭上的實力。

孫無終沉聲喝道：“看好了！”他弓如滿月，三指拉扣，把兩用筋絞在一起的弓弦拉到了自己的右臉一側，猛地一放手，只聽“嗖”地一聲，弦上的一枚長桿四尾羽翎箭，沖天而起，劃過一條又高又長的弧線，遠遠地落到了百步之外的地方，在沙地之中，猶自箭桿搖晃不已。

所有人都暴發出一陣驚呼之聲：“哇，太厲害了！”

“孫將軍神力，威武！”

孫無終在這一片贊譽聲中，面無表，他把弓扔向了一邊的軍士，說道：“看到沒有，這弓箭在戰場之上，是這樣的，曲線朝天發，只要你的力量夠大，弓箭得夠快，夠遠，就能繞過前方接戰的軍士，中敵人的頭頂！”

他說著，指了指新兵們上套著的那些革皮甲，還有戴著的皮盔，說道：“你們上的這些甲胄，是防不了敵軍的矛刺刀砍的，要防的，主要是弓箭，如果還沒跟敵人接戰，就給弓箭死了，豈不是很虧，所以，在戰場上，殺傷力最強的是弓箭，防力最強的是盾牌，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