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義”的重要,自不必說。
就法理而言,德川慶喜的即位是確切不移的僭位。
可是,“法理”這種東西,是需要實力來做背書。
弱者的“法理”,只不過是一個笑話。
如果沒有警察、軍隊等國家暴力作支撐,那麼法律文書就只是一堆廢紙,本不會有人遵守。
當天下人都不承認“北幕府”時,那麼它就是飽唾棄的偽府。
但反過來說,假使有強大的勢力——比如西國諸藩——為“北幕府”站臺,那麼假的也會變為真的!
青登暗自思量:“一橋派”肯定已經派出使者去聯絡西國諸藩。
雖然這個世界是大號的草臺班子,但青登可不認為德川慶喜的突然僭位,是一時頭腦發熱的產。
否則,這只不過是平白送戰爭理由給青登。
平定叛,剿滅逆賊——這世間沒有比它更正義的戰爭理由了。
若不找條大來抱,那麼“北幕府”活不過半年。
遍觀當今天下,有能力且有機協助“北幕府”的強大勢力,就只剩下西國諸藩。
只要與西國諸藩聯手,那麼“一橋派”就還有反敗為勝的機會!青登已推理出“一橋派”的行邏輯:以僭位作籌碼,製造幕府的分裂,抬高自的價值,以此來換取西國諸藩的青睞。
“原將軍後見職”與“第十五代目徵夷大將軍”——哪一方更有合作的價值,一目瞭然。
從另一種角度來考量,德川慶喜的僭位未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投名狀”。
竊據上位,徹底把自己的後路堵死,誠意盡顯。
儘管此舉相當激進,幾近瘋狂,但絕非做無用功。
西國諸藩不可能不對這個新幕府興趣——換做是青登,他絕對會第一時間聯絡“北幕府”,共商聯盟事宜。
如果說,西國諸藩真的與“北幕府”建立攻守同盟,各取所需……不誇張的說,後患無窮!屆時,西國諸藩將搖一變,從幕敵變為幕府的忠臣,進而以“匡扶幕府,討滅橘賊”為由,向青登發起政治攻勢,打“南幕府”的政治合法。
綜上所述,“北幕府”的威脅,不可小覷。
捋順其中的利害關係後,青登舉頭遙西方的天際線,心中暗忖:
——果然,西國諸藩才是當前的頭號大敵……!說到底,唯有“北幕府”與西國諸藩繫結在一起,才會產生莫大的威脅。
一個單打獨鬥的“北幕府”,本不足為懼。
因此,西國諸藩才是主要矛盾!只要解決這一主要矛盾,那麼其他次要矛盾自然迎刃而解。
想到這兒,青登微微沉下眼皮,目深邃地凝視西方。
當前的天下局勢已相當明瞭:自關原合戰以後,新一的東西對決!
要麼東軍消滅西軍,要麼西軍摧毀東軍!……
……
除了“德川慶喜僭位”之外,這一路上便沒有再收到別的重要訊息。
一路順遂,平平安安地抵達大津。
當青登看見琵琶湖時,春季已悄然到來。
【注·琵琶湖:日本最大淡水湖,位於大津的北側,毗鄰大津】
早春的風兒掠過耳畔,和煦中有花草的清香。
嗅著空氣中的清爽味道,青登頓時到心曠神怡。
雖然這麼說略顯矯,但他此刻確實是到了“家的氣息”。
在回到大津後,青登所要做的第一件事,自然便是將天璋院、德川家茂與和宮安置在最安全的地方。
然而,憾的是,大津城仍未竣工。
因為這座嶄新的城池將採用稜堡的結構,所以不論是資金還是工時,都是倒的驚人。
儘管巖崎彌太郎——他全權負責大津城的營建——已最大程度地員人力、力,但目前只勉強完了一半的圍牆。
因此,青登只能先讓這三位貴人暫居於橘邸——這是大津外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之一。
就這樣,天璋院與佐那子們見面了。
……
……
秦津藩,大津,橘邸——
天璋院彬彬有禮地端坐著,雙手迭於上,頰間掛笑,表和地看著面前的三。
“妾天璋院,即日起將叨擾貴府,煩請多多海涵。”
說罷,俯下腰,三指地,向三行禮——非常漂亮的禮節,挑不出任何病。
接著,其旁的和宮亦彎下腰,語氣莊重地正道:“妾和宮,冒昧奉擾,殊深愧赧。本不當以瑣事幹清聽,然愚衷所繫,不得不腆打攪,茲因事出無奈,尤覺歉仄難安。若蒙寬宥唐突之罪,便當銘佩高誼於五矣。”
看著雙雙俯行禮,出潔的後脖頸的婆媳二人,並肩而坐的佐那子、阿舞與總司統統怔在原地。
青登老早就寄來書信,在信紙張上詳細陳述了“天璋院等人將與我們同居一段日子”的始末。
因此,對於天璋院等人的到來,們做足了心理準備。
然而……話雖如此,但親眼目睹天璋院與和宮——全天下最尊貴的兩位子——就這麼並肩坐在們面前,還是讓們覺心神俱震。
一個是幕府大臺所+薩公主,另一個則是幕府臺所+皇室公主。
就統而言,和宮比天璋院還要尊貴。
後者是薩島津家的旁系出,而前者則是正兒八百的皇室公主。
在江戶時代,強烈的尊卑觀念植於世人的思想深。
因此,饒是見慣風浪的佐那子等人,這時也不到心裡發怵。
約莫5秒鐘後,佐那子最先反應過來,不卑不地躬還禮:“大臺所殿下,臺所殿下,請你們抬起頭來。”
這種場面,還是得由佐那子來應付。
不愧是知書達理的大和子。
不論是禮節還是遣詞用句,都堪稱完,完全看不出來是武家子。
即使是高傲,對武家抱有偏見的和宮,也不揚起視線,朝佐那子多看了幾眼,眸中閃爍著驚異的彩。
青登全程坐在一旁,引領雙方相互認識。
他與天璋院已有夫妻之實——在天璋院的強烈要求下,這一尚未暴。
他們一如往常那般,在人前扮演“關係和睦的君臣”。
話雖如此,但近日以來,“橘青登與天璋院有染”這一訊息在市井間瘋傳,就像是上疾風的烈焰,越傳越烈。
毫無疑問,其背後必定有“一橋派”——或許現在該稱他們為“北幕府”了——推波助瀾。
“橘青登禍後宮”是“北幕府”的造反藉口之一,他們不可能不大力宣傳。事實上,早在“北幕府”發難之前,市井間就有流傳相關的蜚語。
這也難怪,畢竟青登與天璋院的親關係是眾所周知的。
事到如今,各種各樣的古怪流言全都傳得有鼻子有眼。
什麼“天璋院寂寞難耐,讓青登夜夜去侍寢”、什麼“青登抓到天璋院的把柄,狠狠地脅迫”……甚至就連“天璋院暗地裡已幫青登生小孩”這種毫無據的流言都出現了。
現如今,青登與天璋院住在同一屋簷下。
不難想象,以青登與天璋院為主角的“文學”,恐怕會……不,一定會更加流行!
此前,對於這些風言風語,青登只會嗤之以鼻。
然而……其他流言暫且不論,“橘青登與天璋院有染”這一點倒是了真正的現實。
若讓佐那子們知曉他與天璋院的關係……老實說,青登都不敢想象們仨會出什麼樣的反應。
姑且不論“多一位‘同伴’”的衝擊,是“自家丈夫與大臺所有染”這一點,就足以讓三瞠目結舌。
想到這兒,青登不直角。
——也罷,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佐那子們遭遇冷落,也不會讓於一到傷害。
——不論是佐那子們的數落,還是世人的非議,抑或是別的什麼苦難,我都會扛下來!
一念至此,青登默默地雙拳。
“建立一個幸福的大家庭”——他始終是以無比認真的態度來對待他的這份夢想。
因為沉浸在思考之中,所以青登並沒有注意到——就在這時,佐那子和總司不約而同地定睛盯天璋院,打量其全上下。
接著,們雙雙斜過眼珠,晦地朝青登投去怪異的眼神……
……
……
橘將臣:“啊唔……唔……啊唔唔……”
橘茉子:“嗚嗚……嗚嗚……啊嗚……”
青登這對兒尚不備行能力,連翻都不會,終日只能躺在被窩裡。
看著這對可的兄妹,天璋院頓時綻放出明的笑:“他們就是盛晴的子嗎?真可啊~~”
說著笨拙地抱起橘將臣,像捧易碎品一樣小心翼翼地抱著他。
一旁的和宮好奇地探過腦袋,半是張、半是雀躍地看著搖籃中的橘茉子,一副想上前逗玩,卻又不敢擅的張模樣。
在與三見過面後,天璋院便迫不及待地表示要見青登的兒們。
對於天璋院的這一合理請求,青登自然是沒有回絕的理由——他也很想見見他的孩子們。
自這對兄妹降生以來,青登與他們就一直是聚離多。
對此,青登一直心懷愧意。
若不是忙著安頓天璋院等人,青登老早就一個箭步奔向嬰兒房了。
不得不說,這對兄妹真不愧是佐那子和阿舞的後代。
小小年紀,就已經有著非同一般的值。
白裡紅的、緻的五……任誰都能看出,這對兄妹日後絕對是玉樹臨風的年與天姿國的!
如此可的一對嬰兒,無疑會大大激發子的母——當下的天璋院便是一個絕佳的例子。
在抱起橘將臣後,天璋院便出心花怒放的表,笑得很開心,儼然一副不願放手的姿態。
橘將臣似乎相當喜歡天璋院。
明明是被陌生人抱著,他卻沒有半點牴之,一邊“呵呵”笑著,一邊向天璋院出雙手。
此景此狀,讓一旁的生母佐那子頗心複雜。
趁著天璋院忙於跟橘將臣玩耍的這檔兒,青登傾向前,以不算練的作抱起搖籃中的橘茉子。
橘茉子睜著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睛,神茫然地看著青登。
說來怪異,在抱起時,青登莫名地有一種安心,彷彿有一種無形的鏈條,將他們連線在一起。
每當抱起橘將臣或橘茉子,著他們的溫,青登都會由衷地會到:我已是一個父親,我懷中的嬰孩是我的至寶。
看著懷中的嬰,青登不自覺地笑了——笑得平靜,笑得認真。
讓他們在一個安穩、優越的環境里長大……這是他這個做父親的應盡的責任。
——必須要擊敗西國諸藩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青登默默地在心中這般暗忖,眸中隨之變得凝實、深沉。
……
……
久違地回到家,倘若條件允許的話,青登真想好好地給自己放幾天假。
然而,想也知道,當前的天下局勢豈容他當個慢子?
正當他集中神,準備著手佈置西征事宜的這個時候,一道如晴天霹靂般的重大訊息驀然傳來:長州的“俗論派”功奪權!掌控長州藩的實權!
長期以來,長州政界分為兩大黨派:“俗論派”與“正義派”。
前者大致可理解為支援幕府,不願變更現狀的保守派;而後者便是反對幕府,力主“尊王攘夷”的激進派。
以高杉晉作為首的“長州三傑”,便一直是激進派的員。
隨著前些年尊攘運的如火如荼,“正義派”的聲水漲船高,逐漸過“俗論派”。
近年來,一直是由“正義派”掌控長州藩實權,“俗論派”被徹底邊緣化。
主京都,掌控朝廷是“正義派”最高的時刻——可之後發生的事,便毋需贅述了。
八月十八日政變、池田屋事件等一系列變故,令“正義派”的實力、威不斷挫。
高杉晉作、久坂玄瑞等人才的接連死去,更是讓“正義派”遭無可挽回的打擊。
就在高杉晉作、桂小五郎統領奇兵隊東征江戶,藩的“正義派”勢力無比空虛的這檔兒,“俗論派”終於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起兵發難,一口氣奪取了長州藩的政權!“俗論派”的功奪權,大概就發生在五天之前。
接著,“俗論派”的全員集上書藩主,提出“承認‘俗論派’的統治地位”、“將‘正義派’貶為賊黨”、“通緝桂小五郎”等諸多要求。
面對“俗論派”的集宮,目前已改名為利敬親的“就這樣吧侯”,毫不意外地這般答道:“嗯!那就這樣吧!”
如此,在經歷一場短暫且輕鬆的政變後,長州的政治格局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激進的“正義派”失勢,保守的“俗論派”上臺。
在得知此訊息後,青登立即召集山南敬助、近藤勇等重臣,直截了當地宣佈:“即刻聯絡長州的‘俗論派’!竭盡全力地支援他們,援助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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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仔細一想,青登現在能跟天璋院玩“play”耶!(豹嗨.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