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英雄姓張,張家明。
接待張家人的是副所長大劉,他親切地給各位家屬倒了茶,認真傾聽訴求。
聽了一會兒,他聽出重點了,張家這是要找人索償。
待張家人心平靜后,他解釋說:“那天的事我們查過監控,問過在場的所有人,證明張家明同志是為了逮捕嫌疑人而出了意外,和那位小姑娘無關……”
“怎麼無關?”他大姑一聽這話直接炸暴走,霍然站起指著他的鼻子罵,聲如洪鐘,“那人販子是要抓吧?我們家明抓的是那個人販吧?怎麼沒關系?為了救,他連命都搭上了,讓到靈前說聲謝謝有這麼難嗎?”
“天哪!我的兒子……”他大姑的話使老太太悲從中來,嚎啕大哭,“領導啊!你們要為我兒子作主啊……”
“是不是他們家有財有勢,你們要幫著他們?!我們只要家人一個態度,如果你們不給地址,我們就到外邊請幫忙,鬧大了誰都不好看我跟你講……”
靠!厲害,威脅到派出所頭上來了,果然是無知者無畏。
副所長的辦公室一片嘈吵,張大姑嗓門大,外邊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之前為羅家人做筆錄的警員恰好也在。
聽到張家人那些話,他不由想起那位來自香江的年說過的話。
作為執法人員,人的輝與暗面他都見過,像張家這種品的人很多,大家不以為怪。
以為張家人這麼鬧真的只要一個態度?
當然不是,聽聽——
“……但凡他們主上門說聲謝謝,我們也不好計較,現在這樣算什麼?怕我們要錢?好,那我們就要錢!救命之恩大過天,他們還欠我家明一句謝謝!”
聽得外邊的職員搖頭嘆息,張家明的確是一位熱心好學的好同事,沒想到他家有這樣的人,教人意外。
可是,香江那年才多大?對人有這麼深刻的理解。
“或許香江那邊的教育方式跟咱們不一樣,孩子早……”諸位警員扎堆八卦,有人一知半解地分析。
干他們這行的,什麼奇葩沒見過?
要小姑娘地址是不可能的,當這里是什麼地方?公民信息能胡給的嗎?
如果那小姑娘是張家明救的,對方一家如此冷漠的態度確實不該。問題是,那小孩自救功并反殺,張家明追捕疑犯是職責所在,不幸遇難與人無關。
張家實在要找一只小羊的話,那位人販子才是目標。張家明為了救他才出意外,可惜對方被撞死了。
就算沒撞死,張家也不敢送上門去。人家是人販,向對方索賠等于引狼室。
算張家倒霉,肇事司機是一名來本地創業的失敗人士,目前最值錢的家當就是那輛車。
他認罰等坐牢,能賠的錢也不多。
今天,張家扶老人到這里哭求撒潑明顯是有備而來,一行人老的老,的,除了一位年其余全是,諒派出所的人不敢。
對張家來說,兒子因公犧牲,凡是相關的人一個都不能。
大劉是一位脾氣相當好的老警,他讓人找出西江橋的監控,讓張家人看個清楚明白。
最后,他口吻稍微嚴厲地作出總結:
“……監控清晰,現場還有多名目擊者作證。如果你們鬧到,對方完全可以控告你們擾訛詐。到時不僅無人同你們,甚至連累張家明的名譽。”
法律更不會支持他們索要人道主義補償費,張家明并非救小姑娘而死,讓家給張家補償毫無道理。
張家大姑之前看大劉一副老實相貌才敢大聲嚷嚷,如今對方擺出一副鐵面無私的態度給們科普法律法制,冷的語氣,威嚴的態度使產生一怯意。
民不與斗是有道理的,人家有千百條理由嚇唬你(張家認為)。
幾人走出派出所的門口,張大姑暗暗松一口氣,長嘆:“唉,家明也忒沒用,他要早到幾秒就那孩子的恩人了,你們一家也不至于回農村。”
憑另外幾個孩子的能耐,張家恐怕要一輩子在農村翻不了。
這對老婦人是一個打擊,又哭了,眼睛紅腫渾濁,“他大姑,怎麼辦?你好歹是城里人了,見多識廣,一定要幫幫你幾個侄侄兒啊……”
俗話說,一人得道,全家升天。
張家人目前仍在村里住,屋子老舊沒錢蓋新的,家里的錢和三兒子寄回來的錢都給大兒子娶媳婦了。
由于窮,四個兒子中只有老大娶了媳婦,兩個兒待字閨中。老人指三兒子和張大姑幫們找有錢的城里人,多要一些彩禮錢。
以后全家人都在城里,另外兩個兒子不愁找不到工作,更不怕娶不到好媳婦。
可以說,張家明是全家人的希。
哪知一眨眼,頂梁柱沒了,一家人的好憧憬為泡影。
“怎麼幫,我老公家在西環又沒人……”張大姑正頭疼,忽而靈機一,“不如這樣,大妹(張家兒),你找個機會問一問誰和你哥比較悉,然后這樣那樣……”
人計,苦計,番上陣,哪個好使用哪個。好男最怕人纏,遲早能問出那小姑娘家的地址。
不管是不是張家明救的,城里人好面子,怕麻煩,張家明的死多與有些關聯。運氣好的話,對方被張家一嚇,或許就認下這個救命恩人了。
腳不怕穿鞋的。
家中人口多,賠款、恤金看起來很多,實則不耐花。既要娶兒媳婦又要蓋新房子,還有二老的生活質量……總之非長久之計。
唯獨救命之恩最實際,最難償還。
……
這場鬧劇,羅家人一無所知。
這時候,谷寧正帶著三個孩子坐車返回大谷莊,一行人坐的又是拖拉機。
事是這樣的,谷媽在買了除草劑后,順便到市場運氣,看能不能找到大谷莊那位經常幫人拉貨走鄉鎮道的老鄉。
結果運氣不錯,真的遇上了。
既然有順風車坐,整個后車廂都是空的,索又到市場買了一袋米和九只小母,籠是老板送的。
買不是為了養,而是為了吃。多買一些,最近幾天都不必下山。
蔬菜不用賣,農村不缺這些。
原先,谷寧擔心小年嫌拖拉機臟坐不慣,哪曾想,倆年上車后直接坐在車尾廂邊緣,懸著雙呀,一邊聊著天。
“哎哎,你倆把腳起來,小心卷車底被扁。別坐那兒了,過來幫我扶行李箱。”欣之余,老母親的憂心開始發作。
拖拉機超晃的,一顆小石子能讓它晃小地震。
“青青,過來,你趴那兒看什麼呢?小心磕著牙。”坐都不坐穩,小丫頭還雙手趴在鐵車欄邊,抵著下看風景。
一群熊孩子,個個都很聽話,但總不讓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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