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堅犯在里面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一種存在。

其他人會想盡辦法整治你，用各種上不得臺面的方式讓你屈服。

因為斯年的長相清俊，監第一天晚上，就遭到了同監舍人員的欺辱。

言語譏諷、強加在上的疼痛他都能忍。

可那些人骯臟齷齪的行為和眼神，讓他覺得他的世界觀都崩塌了。

他無法忍這種屈辱，只能起反抗。

當然最后被打的很慘，還被關了閉。

那是一個令里面所有人都談虎變的地方。

在那斯年忍了一周和神上的雙重煎熬。

重新回到監舍的時候，他迎來了一點轉機。

舍友沒有再像第一日那樣折磨他，可也不會對他好到哪去。

頂多就是任他在一旁自生自滅罷了。

可是監區管/教對他的態度明顯好多了。

從管/教明里暗里的暗示中，斯年知道了，是斯家老爺子派人來打點了。

后來的日子就是，如果他一段時間過的安然無恙，那就是斯家派人來過了。

如果突然哪天有人想起來折磨折磨他，那就是斯家老爺子忙起來，把他給忘了。

初時，他心里無比怨恨斯家老爺子。

后來老爺子一次又一次的解救他于水火之中，他心中又不免有種激。

他就這樣日日在怨恨與激的糾纏中，在里面過了兩年。

出來那天，他沒有告訴斯家，只通知了好兄弟吳純皓。

知道吳純皓一直對自己心存愧疚，所以主接了他的幫助，讓他能在心理上能覺得好過點。

后來斯家老爺子找過來，祖孫兩人談崩了。

斯年將這些年的郁結憋悶都傾吐出來，以及這兩年在里面所遭的一切，都歸結在了老爺子上。

最后祖孫二人不歡而散。

斯年不惜借債，把這兩年里老爺子為他打點的錢，給他轉到賬戶上，然后單方面宣告斷絕關系。

然后他天真的以為，這樣就能和斯家斷的一干二凈。

沒想到，沒有了斯老爺子的格外關注，斯越卻越來越猖狂。

隔三差五的就讓人來找他的麻煩，他都已經麻木了。

每天活著的目標，就是為了還債。

他那時都不敢想象，如果哪天他上的債還清了，他到時該何去何從。

直到江歲這丫頭來到申海。

與重逢后，他才又一點一點重燃起生活的信心。

可他的小丫頭是那樣耀眼，而他自己早已污濁不堪，他怎麼才能明正大的站到邊呢？

無數個漆黑寂靜的夜里，他睡不著就會苦思冥想。

后來他終于想明白，他要給自己翻案，重現事實，洗去一污垢，才配站在小丫頭邊。

江歲又哭了一陣兒，發現斯年一直的抱著，已許久沒，也沒說話了。

從他懷里緩緩抬起頭，卻被斯年忽然按住頭，又靠回他懷里。

“別，就一會兒！”

他聲音嘶啞，眼里有些潤，不想被看到。

江歲明白，斯年是回憶起那些痛苦的過去心里不是滋味。

于是也不再說話，就安靜地靠在他懷里，把他又抱了一些。

等兩個人都恢復平靜的時候，江歲又問斯年，他去找薛丹是為了翻案嗎？

斯年沒有否認。

那個人既然都那麼做了，又怎麼會輕易的改變呢？

斯年要走的，這是一條多麼崎嶇而又漫長的路啊！

既然他已經決定了，那就陪著他走完。

知道了真相的江歲，在接下來的時間里，沒事就會跑去斯年店里，黏在他邊。

他活的太難了，想多給他一些溫暖，用來驅散他上的嚴寒。

圣誕節前夕，江歲特意央求了肖文陪去了一趟，當地的很有名、香火很旺的普濟寺。

在普濟寺點了三柱高香，祈禱斯年今后萬事順遂。

離開前還特意跟寺里的師傅求了一個平安福。

為此還被肖文嘲笑，說：“堂堂當代大學生，竟然也這麼迷信！”

肖文雖然上這麼說，可也求了一個平安福。

江歲其實都知道，只是不知道這平安福最后去了哪。

平安夜那天是個周六，江歲把自己手寫的一張小紙條一起裝進了平安福的口袋里，用紅繩扎，這樣就看不出來被打開過了。

平安夜的晚上準備在斯年那里，和他一起過，不回學校了。

裝了一些生活用品在書包里，出了學校，在校門口買了一些圣誕節的裝飾品。

想著要把斯年那里裝飾一下，看著喜慶些，人的心也會好點。

午后，江歲提著大袋小袋的匆匆趕到斯年店里。

店里只有小海一個人，斯年不在。

江歲問小海斯年去哪了，小海說他也不知道。

江歲也沒多想，一個人上到二樓，想先把客廳裝飾一下。

先掛了一串氛圍燈到廚房的玻璃門上，接好電源后，還試了一下，星星點點的錯閃亮，節日氛圍立刻被拉滿。

然后江歲又在小客廳的棚頂，了很多帶有各式各樣圣誕老人的拉花。

對于江歲來說，這可是個大工程。

雖然斯年這里的二層舉架不高，但以江歲這樣的高，即使腳下踩了個凳子，要夠著還是有些吃力。

等費勁力氣的完一頂棚，額頭已經布滿了細的汗珠。

從凳子上下來，也顧不上汗，馬上清掃被弄的有些臟掉的地面。

最后江歲從袋子里拿出一個小圣誕樹擺在餐桌上，也掛了一串夜燈在上面。

還剩了一些裝飾，江歲也收好，想等晚一些斯年回來問問他，臥室里要不要也掛上一點。

弄完這些，江歲就坐在小沙發上，想休息一下，等斯年回來。

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等在睡夢中聽到鐵樓梯發出“咚咚”的響聲時，一下就驚醒坐起。

真的是斯年回來了。

江歲馬上起，站在樓梯口迎接他。

心里想著他看到這些，角彎起要笑不笑的模樣，自己也不自覺勾起角。

“哥，你回來啦！你看我……”

江歲向斯年邀功的話才說了一半，察覺到了斯年的臉很不好，于是剩下的一半又咽了下去。

斯年上來后，看到小客廳的裝飾愣了一下。

隨后看了眼江歲，一言不發地回了臥室，關上門。

江歲被阻隔在門外，一臉擔憂。

大概能猜到斯年為什麼又神冰冷，他一定又去找那個人了。

那個人也一定是又用極盡不堪的言辭辱了他一番。

江歲也不知道自己現在還能做些什麼，只好在餐桌旁坐下來，等斯年自己恢復緒。

沒多久，臥室的門開了。

江歲立馬起，朝斯年看過去。

斯年站在臥室門口，頭頂是江歲之前掛好的圣誕老人拉花。

許是開門時帶起了一陣風，此刻笑的和藹的圣誕老人正在斯年頭頂飄來飄去。

斯年閉了閉眼，開口的聲音冷如冰霜。

“江歲，你走吧！以后不要來這里了，不要把無謂的心思放在我這兒，你該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準備出國上。”

江歲沒想到斯年從臥室里出來第一句話是跟自己說這個，怔愣了一下。

知道斯年這又是在趕自己了。

他已經好久沒有這樣言語直接的趕離開了。

久到江歲以為，知道了他的那些以后，他就再也不用藏著掖著，因為怕知道而趕了。

知道是斯年心不好，江歲也不打算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有些木訥地轉去廚房。

“了吧哥，我最近在網上新學了一道菜，做給你吃，你看看能不能吃？”

是的，江歲最近閑下來的時候，就會拿著手機拼命研究怎麼做菜。

不想老是被斯年照顧，也想在以后的日子里，能更好地照顧照顧斯年。

他太需要被人關心照顧了，要把他這十年缺失的補回來。

“你走，你沒聽到嗎？你為我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嗎？”

斯年的緒已經達到頂點，他一把扯下頭頂上江歲下午才費力掛好的圣誕老人拉花。

江歲腳步頓住，回頭看見躺在地上依然笑著的圣誕老人，心里一一的難。

極力控制自己的緒，一聲不吭走到沙發旁去收拾自己的書包。

既然他現在不想讓自己看見他緒低落的樣子，那就聽話，離開。

等他好了，再來。

江歲下樓，看見小海已經不在一樓，出門后，還特意將斯年店里的門帶好，并掛上了“已下班，休息中”的牌子。

圣誕節前后，申海市的氣溫基本已經下降到個位數了。

午后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了小雨，地面有些，也許就在江歲在小客廳里忙碌的出了一汗的時候。

就這樣強忍著緒一路走到公站。

許是天氣突然變得冷的緣故，公站里這會兒沒什麼人。

江歲剛剛這一路過來都心不在焉的，羽絨服的帽子也忘記帶了，此刻耳朵被凍的有些刺痛。

躲進公站牌背后，雙手覆在耳朵上輕輕。

著著，就有豆大的淚珠自臉上落下，掉在地上，和地上的一灘雨水融在一起。

此刻，再也控制不住，下，手臂抱自己的雙，嚎啕大哭。

也委屈！

明明心里委屈的要命，卻不敢在斯年面前表現出一點兒。

知道他心不好，力大，才會用這麼重的語氣趕走。

可還是難免會失落，會難過。

心準備了一個下午，到頭來全變了沒有意義。

這誰能不難過呢？

公站臺上不時有行人繞到站牌后來看一眼，到底是哪家的小姑娘，在這寒冷的夜晚一個人哭的這麼凄慘。

也有好些人上前心的遞上一張紙巾。

江歲還以為斯年又像上次一樣，趕走，又回過頭來找了呢！

可當欣喜地抬頭看見一張陌生的臉的時候，心中剛升騰起的希瞬間又破滅了。

于是連“謝謝”也忘記了和好心人說，只低下頭繼續哭的忘乎所以。

也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江歲聽見站臺上有人說，今日平安夜，回申大的路上堵的水泄不通，所以公車公司臨時通知，提前收車。

按照他們說的收車時間，江歲看了眼手機，也就是還有最后一班公車。

江歲用羽絨服袖口了臉，起。

腳有些麻，一瘸一拐地繞到公站牌前去等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