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崔寄夢再去謝府學琴時,謝泠舟礙于的怒火,不得已,讓小姑娘拿著口脂把自己涂個大花臉才算扯平。
流飛逝,時若白駒過隙。
轉眼崔寄夢從個半大孩子長垂髫,眉眼有了幾分崔夫人年輕時的模樣。
謝泠舟亦跟青竹般節節拔高,于十五歲進中書省,正式步仕途。
他忙于適應朝堂,而崔寄夢正忙著學閨秀禮儀,的音律學得差不多了,又因兩人逐漸大了,不得不講究男大防,十一歲起就不再去沉水院學琴,換在謝家的園子里,頻次也從十日一次改每月一次,半年前學得差不多了,便不再學了。
再次和謝泠舟見面是中秋宮宴上。
謝泠舟方從冀州回來,迎面見崔寄夢攜著幾個世家郎走來,夜風拂過桂花樹,桂花雨簌簌落下,清香襲鼻尖,沁袍,他看著那湘,心里好似也落了桂花,開細細的一圈圈漣漪。
見他歸來,崔寄夢忙提著擺小步跑過來,跑出幾步后又放慢步伐,理了理裾,落落大方地行至他跟前,住雀躍行禮:“表兄回來了?”
“嗯,三月不見,表妹又長高了。”他手在發頂比了比,剛好到他下頜。
崔寄夢不由想起兒時的戲言,長睫扇,偏過頭著桂樹,顧左右而言他:“瞧,今年桂花開得可真好。”
宮城雖燈燭通明,但畢竟也了夜,哪能瞧見什麼桂花?
謝泠舟笑了笑,又道:“表妹如今已到了我的下頜,可還記得當年的話?”
崔寄夢以為他要搬出當年窘事以報多年捉弄之仇,訕訕笑道:“我記不如表兄好,是什麼話?莫非是說我長高了表兄便會將那‘濯玉’名琴送我?”
謝泠舟無奈笑笑。
“子言!崔妹妹!”從長廊盡頭奔過來一位颯爽年郎,正是裴家三郎。
裴三郎興招手,邁大步朝他們走來,同謝泠舟見禮后,轉向崔寄夢:“崔妹妹,明日我家有馬球賽,可要來耍一耍?”
崔寄夢欣然點頭,謝泠舟眉間極細微地蹙了蹙,說:“表妹不是同我約好了明日一道去長公主府聘貍奴?”
什麼時候的事?崔寄夢記不清了,只記得先前提過一,表兄說是明日,大概就是明日,便滿含歉意同裴三郎致歉:“三哥哥,對不住了,下次吧。”
同為年郎,裴三郎有種不太妙的錯覺,看了謝泠舟一眼,卻無法從那深潭古井般的眼里琢磨出什麼,訕笑著離去。
一人一道往開宴的殿宇走,謝泠舟負手著滿月,微微嘆息:“月有盈虧,人有離散,數月不見,表妹待我生疏了。”
崔寄夢頓住步伐,急切地表忠心道:“表兄此話怎講,縱使我不再找你學琴,在我心里,表兄也是第一位的。”
“是麼?”謝泠舟語氣比月還淡,“可你喚裴三郎三哥哥,卻只喚我表兄。”
崔寄夢被他說的有些心虛。
其實的確是有些疏遠了,但并非刻意為之,而是表兄朝為后變得比從前還要沉穩冷靜,他們之間一下拉開了距離,面對清朗正直的表兄,不由而卻步。
倘若太過親近,他會不會嫌棄自己是個不知禮的魯莽姑娘?
的沉默謝泠舟心里也似這月一般微涼,他突然在跟前停下:“我聽說祖母希讓表妹和謝家議親。”
崔寄夢耳垂微紅:“阿娘同我說起過此事,但一切還是看我意愿。”
兩人在長廊上相對而立,誰都沒有邁開腳步,夜風襲來,桂香盈袖。
謝泠舟冠帶隨風飄,烏發亦是輕揚,崔寄夢恍了神,在的注視下,謝泠舟鄭重問道:“長有序,我是長兄,既要議親,斷沒有越過我先到一弟的道理。”
“啊?”崔寄夢不解其意,“表兄的意思是,你要先議親?”
心里頓時沒來由悶悶的,又不知是為何,語氣淡了,臉也拉了下來:“那表兄可有心儀的郎了?”
“眼前不就有現的?”謝泠舟念在才十四,實在太小,他不愿過早將男之寄托在上,嚇到,也l。
只說:“表妹從前就說過要當我未婚妻子,長輩們也都放在了心上,如今滿京貴都篤定你我會定親,索順勢而為。”
如今再提到定親、未婚妻子這些事,崔寄夢已不再像時那般無知,心里有種朦朧的悸,好似一陣春風拂過,將平靜的湖面起漣漪,漸次漾開來。
“表妹不想麼?還是另有所屬。”
謝泠舟后退一步,給讓出路來,一人繼續往前走,步子拉得極慢極慢。
拐過一轉角,崔寄夢才輕輕出聲:“愿意是愿意,但我還什麼都不懂。”
“只是定個親,不需要懂什麼,往后你我還是以表兄妹之禮誼,我不會冒犯你,定了親,往后那些紈绔子弟便不會再纏著你,豈不妙哉?”
他娓娓道來,說得崔寄夢很是心,“那我回去問問爹爹阿娘和祖母。”
事就這樣說定了,宮宴散去后,崔將軍一家稱馬車回府,崔寄夢絞著帕子不知該如何啟齒,早已過了十歲時敢在長輩跟前公然要大表兄做未婚夫婿的年紀,個頭越發亭亭玉立,膽子卻越來越小。
崔將軍手隨意搭在馬車的幾案上,但笑不語,和崔夫人換了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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