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夢深深吸了幾口氣,將緒了回去,從榻上爬了起來,吩咐采月:“采月,給我梳妝,我該進宮了。”
按舊例,皇子妃婚前需宮接一個月的禮節訓導,二皇子婚事定得倉促,婚期定在了一月后,王貴妃便將訓導二十日,崔寄夢此番宮便是為此。
采月心中諸多不解,明明賜婚前,小姐還是心心念念著大公子的,一夕之間卻變了心。大公子這麼好的人,擔心崔寄夢日后后悔,更擔心小姐與大公子有過私這事會對小姐不利。
可這些時日崔寄夢表現得無比堅決,每次一想開口勸就被止住了,主子的事不好置喙,只能過來替梳妝。
待崔寄夢穿戴整齊到了府門前,宮里的馬車已經在等著了,二皇子含笑掀開車簾,依舊是那充滿侵略的墨袍。
按舊例,新人婚前一月不得見面,可二皇子不是會被規則束縛的人。
自賜婚后,他每隔幾日都會邀出門,保持著距離并未越禮,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因而毫不著急。
此刻他不顧的冷淡,下來親自將扶上了馬車,崔寄夢剛搭上他的手,余瞧見一道白影出了府門,聲音一窒:“有勞殿下。”
扶上車后,二皇子立在車前同來人寒暄:“聽說表弟查案立了大功,本宮提前祝賀表弟高升。”
“為君分憂職責所在,聽聞殿下不日即將婚,臣亦恭賀殿下。”那人聲音清清冷冷,一如一年前初見。
崔寄夢后背靠在馬車壁上,怔怔然盯著手心被他過的地方發呆,而后手慢慢地攥。
謝泠舟走遠了,二皇子也上了馬車,寬敞的馬車上,兩人各居一角。
他并不靠得太近,保持著恰當的距離,像有竹觀察獵的狼。
崔寄夢不理會他,木樁似地坐著,明白若自己突然轉變了態度,反會令二皇子生疑,索把他當空氣。
二皇子也不強求,放任無視自己,毫不掩飾地凝眸欣賞著弱又倔強的模樣,他收起置事外的笑,溫聲道:“看方才表弟神無恙,見到你我并不意外,想來是你跟他說清楚了?”
崔寄夢忍許久,想到謝泠舟在手心的輕輕安,眼眶再度了,別過臉:“是,如殿下所愿,表兄他現在以為我是個貪慕虛榮的人……”
的眼淚讓和謝泠舟斷一事顯得更為可信,二皇子出手輕輕替抹去淚:“你見過的人太,眼里就只有他,你們如今不過是初相識,一時新鮮罷了,誰能保證日后不會膩了彼此?”
“那殿下呢?”崔寄夢抬眼,冷眼看他,“殿下是皇子,份尊貴,京城容貌家世皆比我好的姑娘數不勝數,可殿下與我也只見了區區幾面,就說對我深種,我如何敢信,所以殿下,您究竟看中我什麼?”
“你不必試探,我的確對你了心。”自打賜婚后,二皇子在跟前便不怎麼自稱本宮,儼然把當自己人。
崔寄夢不信,若他只是想要這個人,明明可以借罪臣之后的份威脅委于他,強奪后膩了再推開。
他一個皇子卻要大費周章娶,總不能是因為用至深。
可他戒心太重,暫時套不出什麼話,只能無力地靠回車壁上。
他知道的世,卻不用來威脅謝家,反而要娶,莫非是想借此暗中籠絡義王舊部?
大概還是與的世有關,好在方才已與大表兄暗示過此事。
希他能查到些什麼。
三皇子府上。
謝泠舟到書房的時候,三皇子正對著一幅畫發呆,見他神冰冷地進來,幸災樂禍地擱下筆。
“難過了,要不要一塊吃個酒?”
“不需要。”謝泠舟直說來意:“依殿下之見,二殿下突然要娶妃是陛下之意,還是以退為進?”
“說不準。”三殿下寶貝地收起他的畫,“老二一向順風順水,后又有王家,稱天之驕子也不為過,大概不到迫不得已不會自己就藩,你瞧他都二十有二了還尚未娶正妃,不就是因為婚要就藩,如此野心的人,突然對你家小表妹上了心,總不能真開了竅?”
見謝泠舟目怔了一息,心知不慎到他痛了,三殿下微嘆著拍了拍他肩頭:“子言與我不愧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可真同病相憐吶。”
謝泠舟目落到那幅畫上看了一眼,是他扇面上常年不變的蘭草,蹩腳的畫技一直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此畫是出自殿下那心上人之手?”
三殿下方才還慵懶的眼眸倏地暗下,過紙面,笑道:“是在戲班子里長大的,自習武,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總能把蘭草畫出蔥蒜的意味。”
謝泠舟想起先前的猜測,狀似隨口一提:“臣先前曾認識一年,和殿下要找的人有幾分相似,相貌俊,言寡語,只是可惜了。”
他語帶憾,有意停頓了下,三殿下眼簾倏地掀起:“可惜什麼?”
那雙慵懶丹眼里涌現不安,謝泠舟不忍吊著他:“可惜殿下要找的是個男子,而臣那位故友,是男扮裝。”
三殿下忽地抓住了他,雙手略微抖,聲音亦是微:“你說的那人,如今在何?”
果然如此。
謝泠舟無奈笑了笑:“我那故友一切都好,只行蹤不定,待日后有機會征得同意,可稍作引薦,但眼下不行,表妹并非見異思遷的人,定是了二殿下脅迫,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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