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寄夢慢慢抬起疲倦的眼皮。
謝泠舟不甚練地替褪下外衫,邊說著:“因趙姑母的事,謝家上下尤其祖母都對表妹心存愧疚,不妨攛掇祖母以彌補你為由,轉而讓你我定親。”
崔寄夢搖了搖頭:“趙姨母自己作惡多端,外祖母本不必對我疚的,況且謝家對阿娘有養育之恩,對我也有恩,我不能利用老人家的疚。”
謝泠舟卻勸:“話雖如此,但今日你也看到了,祖母自責不已,給老人家一個彌補的機會,便是孝敬祖母,但祖母不會做違背你我意愿的事,定會先旁側敲擊,若你我欣然接,定會高興。”
崔寄夢略顯猶豫,“那旁人會不會瞧出你我有私?”
謝泠舟覺得在理,想了想:“那就弄迫不得已與彼此婚。”
“怎麼個迫不得已法?”
他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崔寄夢恍然大悟,而后皺起眉,既委屈又不忿:“你還好意思提這事……”
謝泠舟誠懇地低頭認栽:“表妹大人有大量,當初是我有眼無珠,憑白給自己添了諸多麻煩,后來我亦是后悔。”
事便這樣商定下來了。
次日請安,除謝泠嶼眾人都在。
謝蘊清了清嗓子,同神萎靡的謝老夫人道:“有件事,兒子要給母親和夢丫頭一個待。”
謝老夫人以為又是趙夫人的事,神懨懨,然而卻見謝蘊轉向謝泠舟。
“過來跪下。”
第59章 負責
◎我愿求娶表妹◎
謝泠舟垂著眼, 默然上前,一袍角,在謝老夫人跟前跪了下來。
這可把屋一干人等給驚到了:“哎喲, 這是怎的了!”
見長孫跪在跟前,謝老夫人額角又是一陣痛, 老人家實在不起更多打擊了, 捂著額頭無力問道:“好端端的, 團哥兒怎麼了?”
“母親先莫氣, 實在是這孩子不像話。”謝蘊安過謝老夫人, 沉著臉吩咐小廝,“把人進來。”
一位仆婦揣著手小步上前,畢恭畢敬地朝幾位主子行禮。
謝蘊沉聲道:“你把你昨夜醉后同旁人說的那些話再說一遍。”
仆婦左右為難:“這……大公子代過, 讓奴婢半個字也不能說。”
絞著手支支吾吾時,謝蘊發話了:“大膽說,一字不道來。”
那仆婦悄悄覷了謝泠舟一眼, 見他沒有別的暗示, 才大膽開口:“這事是這樣的, 當初表姑娘到府里的頭一天,落了水, 我們幾個都不會水, 正急著呢,大公子來了, 將表姑娘救了起來, 還對表姑娘的婢說自己是謝家二公子, 當然大公子這肯定是為表姑娘的名節考慮嘛, 畢竟當時表姑娘裳都了了, 這傳出去可不就套了……”
仆婦的話說完, 滿屋子的人神各異,崔寄夢紅了臉深深低下頭,王氏疑,云氏淡然,謝迎鳶則微微張大了:“難怪二哥那日回來后一直嘀咕著兄長究竟是怎麼想的……”
謝老夫人疲倦的眼中亮起,轉瞬了下去,疑道:“可我們過去時,阿嶼上都了啊。”
謝蘊冷哼一聲:“這就要看看這小子究竟做了什麼好事!你自己說。”
謝泠舟略帶自責:“回祖母話,孫兒顧慮到表妹和二弟有口頭婚約,便在二弟趕來后將他拉下水,弄衫。”
王氏蹭一下站起來,又立即坐下,既慶幸又憤慨:“當時阿嶼和夢丫頭的事還沒定,團哥兒下水救人算是有了之親了!這實在是來……”
若是在崔寄夢還有婚約的前提下,此般便是謝泠舟考慮得當,可如今王氏一句話點醒了眾人。
當初崔寄夢和謝泠嶼是口頭婚約,后來能落定,落水一事雖不是主要原因,但多不開干系。
此事若一直瞞著,倒也無礙,偏偏是在崔寄夢解除婚約后被曝出。
謝老夫人著額,似乎頗難做。
崔寄夢紅著臉從座上起,低頭謝老夫人和謝蘊福了福,將謝泠舟教給的說辭搬出來:“外祖母,舅舅,大表兄如此也是為顧全大局,說到底,表兄對我還有救命之恩,此事便算了吧。”
“孩子,我知你大度,他下水救人本是好意,理當贊許,但瞞著你是逃責任,竟還將阿嶼推下水,把闔府上下蒙在鼓里,實在膽大妄為!今日我讓他下跪也正因如此。”謝蘊寬過,轉向謝泠舟,“你起來,自己說要如何彌補。”
謝蘊口中“彌補”二字中了謝老夫人心窩子,趙夫人害崔寄夢母苦,本就讓謝老夫人自責不已,長嘆道:“謝家欠夢丫頭的太多,是該好生彌補!”
謝泠舟不不慢地起,輕撣袖擺因下跪而沾上的一點塵灰,走到崔寄夢跟前,深深作揖:“如今正好表妹與二弟因八字不合解除婚約,若是表妹不嫌,我愿求娶表妹。”
即便私下還做過夫妻,事先也被大表兄知會過,可當著眾人的面,崔寄夢還是得雙手握,不敢看他。
沉默旁觀的謝執沉道:“崔家無人,寄夢這孩子嫁去別家也不妥,若能嫁給大哥兒,母親也能放心,要是寄夢也愿意,倒不失為一樁事。”
王氏雖因夫婿又在為崔寄夢考慮而不悅,但若崔寄夢婚事落定,阿嶼便也徹底死了心,當初若非謝泠舟推卸責任,也不至于要為婚事煩憂,誰引起的事端誰來擔著,附和著:“畢竟一起落了水,不婚難以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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