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眼中忽而一亮，把佛經塞到崔寄夢手中：“你大表兄倒是通佛理，只是沉水院和佛堂離主屋太遠了，這小子每次早早來請安還要忙著去上朝，等他回來，外祖母都歇下了，就算他過來，說話咬文嚼字的，我也聽不懂。”

鋪陳一番后，才道：“夢丫頭聰慧，你得空拿著這卷經文，去同他討教討教，回頭再解釋給外祖母聽，好不好？”

老人家像個討要糖豆的孩子，崔寄夢不忍讓外祖母難過，就這樣稀里糊涂應了下來，作視死如歸狀，去了佛堂。

書房里無人，云鷹說公子在后邊廂房休息，崔寄夢想說那便不打擾了，年又說：“公子今日神不濟，似乎是病了，要是表姑娘能去看一眼，準能藥到病除。”

一聽大表兄子不適崔寄夢心里一，匆匆去了后院。

才發覺佛堂后方有古樸的小院，小院狹窄，還有株枯得瞧不出是何品種的樹，樹下有口枯井，一方小院藏在這偌大府邸中，好似被這潑天的富貴隔絕開來，格外素樸可。

沒想到大表兄竟然喜歡這般格調的院落，倒與他清冷矜貴的氣度大相徑庭。

到了廂房前，崔寄夢扣了扣門，并未有人應答，擔心他莫不是病倒了，顧不上別的，輕推門扉：“大表兄？”

廂房采不大好，朦朦朧朧的，剛要往里走，有個影從一側過來，將拉懷中，語帶調笑：“我還以為你這一個月都不會來見我了。”

崔寄夢被他嚇了一大跳，心險些給蹦出來，輕拍著心口：“我這幾日忙著陪外祖母呢，大表兄不也很忙麼？”

“原是如此。”室軒窗半闔，被截去了一半，瞧不清他的神，但聽到他微揚的語調，暗覺不妙。

果然謝泠舟又笑了：“我以為是因前幾日的夢于面對我，原來不是。”

一句輕飄飄的話，甚至帶了點失，把糾纏崔寄夢多日的那個夢勾了出來，沒了底氣，悶悶道：“我是聽云鷹說表兄子不適才來的，可我看表兄好得很。”

剛走出幾步，就被輕輕拉回懷里，謝泠舟樂于見到在自己跟前出原本的，因而才忍不住逗弄，如今見氣急了，語氣和了些：“表兄是不大好，這幾日案牘繁多，不分晝夜地忙。”

崔寄夢借著微弱的打量他，這才發覺大表兄還穿著朱紅服，當是剛回來不久，面也很是蒼白，頓時心了。

將那卷佛經藏到后，聲道：“那我下次再來找表兄，你先歇會吧。”

謝泠舟將的小作盡收眼底，捉住的手舉起佛經：“表妹也開始念佛了，是因綺夢惱人，需凝神靜心？”

又扯到夢境了，還用了綺夢這般曖昧的措辭，崔寄夢得埋頭不看他，語氣卻是一板正經：“我……心中無，夢境困擾不了我，這佛經是外祖母的，老人家說看不懂，你說的話又太過拗口，便囑咐我找你問問，回頭讓我轉述。”

謝泠舟恍然大悟地頷首，“祖母的事，便是頭等大事，怠慢不得。”

他攬著崔寄夢肩頭，走到了窗前的桌案邊上，手推開窗，這一小片地方便被從昏暗的室拎了出來。

桌案前只有一張椅子，大表兄忙了一天都沒坐下，崔寄夢更不敢坐，便任由他在后輕擁著，低頭與側臉相，附在耳邊溫言講解。

他說起話來不疾不徐，聲音清冽，又有這威赫赫的袍襯著，崔寄夢只覺得自己了他手底下的小嘍啰，正聆聽上首教誨，不覺拘謹起來。

他說一句，便乖乖地點個頭，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不留神落了個大罪。

正說到一半，后的人忽然停了下來，以為他是想歇歇，便靜靜等著。

又過了一會，發覺他還是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打算，崔寄夢狐疑地回頭，見上方的青年正微低著頭，好整以暇看著。

這個笑無端慌：“表兄，怎麼了麼？啊……！”

毫無防備地被謝泠舟掐住腰，抱至桌上與他面對著面，但還是高不過他，后是明晃晃的窗，大表兄高大的影無法在面前投下影，但也依舊充滿迫，不敢直視他，只好盯著他服上的紋樣瞧。

謝泠舟并沒有進一步親昵的打算，只微笑著打量，半晌，揶揄道：“你的膽子怎麼忽大忽小的。”

崔寄夢頭稍抬起些，但這點勇氣遠遠不夠支撐抬眼去直視他，有些賭氣地反駁道：“那是因為表兄你時而君子，時而……不那麼君子。”

“原是如此。”他點點頭，微微俯下來，雙手撐在子兩側，用君子的語氣問不大君子的話。

“那表妹你，是喜歡君子的表兄，還是不那麼君子的表兄？”

崔寄夢偏過臉，不答話。

他語氣溫和，換了個說法：“那是喜歡夢里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崔寄夢紅了臉，抬眼氣惱地瞪他，這人怎麼這樣！分明上次見面時，他還很是正人君子，莫非是因為上回那個讓他在青天白日下在下取悅的夢？

那個夢，好像的確是因心不滿足而做的夢，并非所謂暗示未來的夢。

他會不會也看出來了？

莫非他以為想像夢里那樣，讓他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做那樣污穢的事？

雖于啟齒，但怕他誤解，崔寄夢選擇給自己辯白：“我不知道上回那個夢是怎的一回事，我也不想做夢的，更不會想像夢里那樣……玷污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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