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正也懶得思索那些彎彎繞繞的，兀自欣賞著涂滿丹蔻的指甲："這有何難，若你想，便是賜婚本宮也能給你求一個來，解決完你們謝家的事，時機合適了，告知我一聲便可。"

謝泠舟過去，長公主仰靠在椅背上，悠閑自得，他會心笑了笑：“多謝母親。”

長公主訝異轉眸，趁他不留神時，余打量著兒子，忽而一陣恍然，這長玉立的青年真是十多年前那個雪白一團、神總是小大人樣的團哥兒麼？

稍坐了會，母子兩實在不出什麼話題了，謝泠舟看了看天，拔座起，留下不甚自然的一句關心：“孩兒尚有旁的事要辦。您的傷還未好，早些休息。”

長公主目送著兒子修長的影暮中，嘖嘖稱奇：“果真這有了心上人就是不一樣，都會關心人了。”

從長公主府出來，已是夜，別宮附近依舊人聲鼎沸。

謝執剛歸來，就見一道頎長影在殿前逆而立，他頗驚訝：“大侄子？”

繼上次謝泠舟幫著查清妹妹中藥真相后，他對這侄子更是贊許，“大哥兒前來，可是有事，不必客氣，盡管說！”

謝泠舟亦不拖沓，恭敬行禮：“事關重大，懇請叔父進一步說話。”

叔侄來到一僻靜之，謝泠舟再度鄭重行禮：“在侄兒說明來意前，請叔父答應侄兒，不論是否決定相幫，都替侄兒保。”

謝執神不由凝肅：“我答應你，便是在你爹和祖母跟前，也不半個字。”

謝泠舟知道這位叔父不會食言，得了這句準話，這才直說來意。

“侄兒懇請叔父出面，解除二弟與表妹的婚約。”

謝執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確認了一遍還是很詫異，但他知道這侄子并非魯莽之人，也不會平白無故多管閑事，便不追究為何，而是問：“大哥兒你的理由呢？”

謝泠舟態度恭敬但一針見：“其一，嬸母已得知您當初執意讓崔表妹與二弟定親的緣由，定不會同意崔姨母的兒嫁二房，若叔父執意如此，只會讓崔表妹因上一輩人的恩怨陷為難。”

此言一出，謝執無比震驚，這段時間王氏怪異的態度變得有跡可循，但謝泠舟又是如何得知的？

他眉心凝重了些：“其二呢？”

謝泠舟再度拱手，語氣變得溫和：“其二，侄兒與崔表妹兩相悅，不愿抱憾終，叔父全。”

謝執不敢置信地看他，每一句話都確確實實是從這位侄子口中說出，但每一句又都不像是謝泠舟能說出的話。

他是一個武將，倒沒什麼禮教至上的觀念，只問：“寄夢當真喜歡的是你？不是，可你們怎會攪和到一？”

謝泠舟淡道：“是侄兒先起的心思招惹表妹，與無關。”

謝執無意去追究誰先開始的，記起此前謝泠舟數度幫崔寄夢的事，莫非夢丫頭是因為這些緣由才心儀上大哥兒的？

這倒也不能怪。

他知道自家兒子脾，待人好，也俠肝義膽，只是缺筋，不慎穩妥。

“那阿嶼呢？他可知道你竟背著他喜歡上寄夢？”謝執想起那孩子看崔寄夢的目，不大忍心，“他亦喜歡寄夢，你讓我出面解除婚約，就勢必會傷害他。”

謝泠舟坦然與他對視：“叔父，恕侄兒無禮，侄兒知道您當初定下婚約是想庇護崔表妹，認為表妹一介孤若嫁別家會欺，可這樁婚約對而言可以是庇護，也可以是枷鎖。如今的局面，何嘗不是您借下一代彌補憾導致的？當初二弟與王三姑娘糾纏不清，未必沒存著反抗的心思，只是正好因為表妹是他心儀的類型才應下這婚事。”

“況且，即便沒有侄兒，將來表妹嫁二房，為嬸母不喜，亦會難做，二弟更要在妻子與母親之間左右為難，夫妻誼也會被日漸消磨掉。”

這些話一語中的，像一把刀，謝執神暗淡，高大的子也塌了下去，回想這些時日王氏提起崔寄夢怪異的態度，才意識到自己所謂的庇護給那孩子帶來多大麻煩。

既然大哥兒鐵了心要娶寄夢，他也不必擔心其他的，良久才聲道：“是我自以為是了。”

但懊悔無用，他又問：“大哥兒為何來找我，就篤定我會被你說服？”

謝泠舟笑了笑：“叔父是中人，定不愿見晚輩留下憾，您只需要出面即可，至于如何，侄兒已有了對策。”

這句中人讓謝執慚愧，本就是他自以為是的固執導致如今局面，也只能由他去贖罪：“我會出面解決此事，但你要答應我，不得對阿嶼不利，他是真心待你的。”

謝泠舟態度和緩些許：“我不會對二弟不利，只會讓他自己做出抉擇。”

見謝泠舟了阿嶼心，篤定他會放棄，謝執雖存疑，但也不再多問。

他們這代的恩怨糾纏，就停在此吧，何必波及下一代。

第46章 抉擇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自己做決定◎

七日后。

秋狩結束, 一行人離了別宮回到謝府，謝老夫人年邁弱，去不得別宮, 在府里枯守了十余日，見兒孫們都回來了, 歡歡喜喜地喚眾人一道用膳。

聽聞崔寄夢被封鄉君, 老夫人更是為外孫高興：“咱們夢丫頭總是能帶給人驚喜, 指不定還藏著別的絕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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