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見小姐還未轉好,不由得焦心:“小姐,要不奴婢去求求長公主殿下,讓給小姐找個大夫來看看?”
崔寄夢垂死掙扎:“暫時不必……我吃過可解百毒的丹丸,大概是藥效一時還未完全散開,泡泡涼水就好了。”
說話時,看到眼前的采月忽然變大表兄,搖搖頭,那幻象又散去了。
自己定然是太難了,才會想起大表兄,別過臉催促采月:“快去。”
采月遵命走了出去,因不放心又請示:“小姐,聽婢子一回,若這次泡水也沒用,婢子就去求長公主殿下,可好?”
“好……”帳傳來虛弱又嫵的一聲,采月心疼地回看了眼,便去備水。
剛出間,聽到殿外傳來二公子的聲音:“表妹可歇下了?”
采月暗道不妙,忙迎出去行了個禮:“二公子,小姐這兩日騎馬累著了,早早就歇下了,公子明日再來吧。”
謝泠嶼方從山里打獵回來,一整日沒見到崔寄夢,有些想,便趁著夜還未深,過來見見,誰知這麼早就睡下了。
他不舍地探頭朝里張,轉告采月:“我獵了兩只狐,一紅一白,極好,明日你替我問問表妹,看想要哪個的,選好了我便把剩下的給阿娘。”
“那婢子先代小姐謝過公子。”采月福了福,又勸道:“公子且先回吧,明日一早婢子就轉告小姐。”
謝泠嶼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殿,忽然聽到一聲奇怪的靜,聽起來像是表妹的,聲音悠長,很難。
他擔心地朝里邁了兩步:“我好像聽到表妹的聲音了,是不舒服麼?”
采月和另一名侍婢慌忙攔住他:“小姐每次白日一累,就說夢話,不礙事。”
謝泠嶼放下心:“,我明日再來。”
把這尊大佛送走后,兩人皆松了一口氣,采月委婉囑咐那名宮婢:“姑娘,大概是這兩天騎馬出汗,子不適,勞煩蘭香妹妹在外頭守著,別讓外人擾了姑娘清靜,我去給姑娘備水洗洗。”
蘭香是謝泠舟的人,聽云鷹囑咐過,知道崔寄夢其實是中了藥,但并不拆穿:“辛苦采月姐姐,我會守著殿的。”
蘭香一直對們多有關照,是信得過的人,采月便放心去備水了。
而謝泠舟正匆匆趕往殿中,他深知這位二弟心,倘若崔寄夢被藥力支配求他幫忙,二弟定不會推辭。
習慣了凡事先考慮最壞的況,謝泠舟不由想若真和二弟有了夫妻之實,再無轉圜的余地,他當如何?
不能讓為難,只能退回兄長的份,二弟靠不住,他就暗中替鏟除掉可能威脅到的一切因素。
若因夢境無法面對他,他可遠離京里,但這是最壞的打算。
這短短一段路,走得無比痛苦。
到了崔寄夢所在偏殿,殿前只有那位宮婢守著,謝泠舟的心落定了。
他吩咐云鷹和宮婢:“你們去守著,不得讓閑雜人等靠近。”
剛邁偏殿,就聽到急促而痛苦的呼吸伴隨著難耐的輕哼,他蹙眉往里走,到珠簾跟前時,有個聲音問他,當真要這樣?
可若不這樣,還有旁的法子?
里間傳來微弱的一聲哀求:“表兄……”
謝泠舟眉間凝起,猛地掀開簾子,珠子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走到榻前,掀開層層紗幔,瞧見得不樣子的衫,目驟沉。
躺在榻上的崔寄夢了過來,雙眸沾了水霧,目空且茫然。
謝泠舟想到方才那聲模糊的表兄,淡聲問:“還認得我麼?”
崔寄夢搖搖頭,又點點頭,強撐著子起來,雙手握住他的手,神像今日喝湯時一樣楚楚可憐:“表兄,幫我……”
神志不清,力氣格外的大,又或者是謝泠舟本不想反抗,被拉得低下子,他坐在榻邊,垂眸盯著的眼睛。
聲音略啞:“幫你什麼?”
崔寄夢像瀕死的魚,張著,卻半晌說不出話來,只好握住他冰涼涼的手,恍惚間覺得手上拿著塊冰。
雙手捧著那冰,急切地往雪堆里按,試圖把雪堆上的火熄滅。
大掌倏然僵住,但紋不,手背上青筋像一條條可怖的藤蔓。
崔寄夢越發難,整個人飄浮起來,恍惚覺得靈魂被從離了,已分不清現實和幻象,帶著哭腔:“火在燒我,救救我……”
冰涼涼的手好似一種能夠替祛熱的藥,照著上回他給抹藥的夢里那般,強行按著他的手,要給自己抹藥。
“呃……”
藥將將到那,崔寄夢輕嘆一聲,試圖將藥按得更近。
謝泠舟瞳孔驟,手猛地握拳。
崔寄夢眼里漉漉的,一聲接著一聲,哀戚戚地呼:“表兄。”
謝泠舟眼神深得可怕。
手卻僵住不。
他低子,空余的那只手把住崔寄夢下頜,讓看著他。
一字一句問:“我是誰?”
崔寄夢蹙起秀眉,眼中淚意盈盈,很是委屈:“表兄……”
謝泠舟眉頭了,著下顎的手也用了些力,崔寄夢吃痛。
他近了些:“哪位表兄?”
崔寄夢愣愣地看他,想不通他為何會這樣問,語氣略帶了些不解,但依舊在回答他的話:“大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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