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們堅持,妹妹或許不會早逝。對這位自小在莊子里長大的妹妹,謝蘊倒沒什麼特別的,且他素來理,謝清芫自戕的行為在他看來并不明智。
可如果那是他間接導致的呢?
謝蘊間一哽。
云氏向窗外:“此事皆因那旁支庶子作惡致玉氏妒忌主子而起,清芫的確可惜,只是此前公爹和郎君并不知,那藥又是如此離奇,竟連大夫都瞧不出來。”
謝蘊扯了扯角,云氏一貫明哲保,他早就料到會這樣回答,況且無論如何作答,他的事原則都不會變,謝氏也正因為治家嚴謹,才會昌盛至今。
偌大一個家族,如一輛巨大車駕,豈會因為車一個枕壞掉而改變方向?
只一想起妹妹中了藥卻百口莫辯,無法自證,素來冷的心腸就一陣鈍痛。
二房這邊,則沒那麼冷靜。
謝老夫人年事已高,因悲悔過度元氣大傷,謝執和謝泠嶼還在軍營里忙活,估著接到消息后很快就會回府。
但王氏此刻顧不上夫婿兒子,躺在榻上翻來覆去,回想先前對小姑子的惡意揣測,心中愧疚萬分。
隨之想起寄夢那孩子問玉氏的模樣,真有幾分像小姑子年輕時候,只是沒想到,那兔子一般的孩子,氣急了也會打人。
畢竟將門之后,倒也不奇怪。
王氏還記得當年本喜歡溫雅的男子,只因在秋狩時親眼見崔將軍引弓箭,五俊朗利落、眼神堅定帶著勢在必得的矜傲,從此開始對武將改觀,后來才會對謝執一見傾心。
但眼下立場不同,一心記掛著兒子的將來,便忍不住顧慮,寄夢那孩子順乖巧的樣子,會不會是裝出來的?
倘若真是那樣,那這孩子心思也忒深沉了,阿嶼那般一筋的子,婚后準得被拿得死死的。
正胡思想著,院中一陣響,原是謝執回來了,王氏急忙起,可還未下床,外頭就安靜了下來。
謝執竟宿在了西廂?
王氏想著他定是得知妹妹被人陷害的消息心里難過,披上外衫去了西廂。
一開門,濃重的酒味傳了過來,王氏掩著鼻子,走到榻前。
謝執高大的子正蜷一團,像只傷的獵豹,心里一,對夫君生出一種帶著母的溫和憐憫,半臥在榻邊,手在他后背拍了拍。
“郎君,我知道你難過……”
話還沒說完,謝執轉過來,定定看著,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看得王氏連話都忘了說。
夫妻二人沉默地對視著,謝執忽地往的方向挪近了些,手臂一扯,待王氏反應過來時,已被抱在懷中。
這個擁抱用盡全力,頗有不管不顧的架勢,盡管王氏已過了竇初開的年紀,面對夫君的親昵,心中仍會漣漪微。
今晚的謝執好像傷的猛,十分需要,王氏出手,回抱著夫婿。
一直以為謝執是個武人,格剛,也不會哄人,從未知道,夫君也有這樣迷路孩般脆弱又滿溢的時刻。
夫妻二人靜靜相擁著,王氏聽到謝執低低的一聲呼喚,以為在喚,勉強分出心神,湊近些去聽,隨即僵住了。
“阿芫,阿芫……”
夫君喊著這個名字,狂熱而執著,挾著抑到極致的深。
卻不是在喊。
清晨,謝執睜開眼。
“嘶……”
他腦中一片混沌,了鈍痛的額角,模糊的片段依稀閃現,隨即像縷青煙一閃而逝,無跡可尋。
是夢?謝執無言苦笑。
這麼多年了,他以為自己藏的很好,苦苦遮掩多年,連夢里都不愿承認自己對妹妹有別的心思,卻在昨夜被一壺酒擊潰。
多年以來的克制,究竟有什麼用?
他怕自己越雷池,毀了妹妹的安穩人生,因而從發覺這份心思時,就選擇出征塞外以遠離,隔絕了一切與有關的消息,以至于妹妹被人害了,他卻是最后一個得知消息的。
這些年,阿芫都是怎麼過的?
謝執著帳頂心中悲愴,一轉頭,瞧見妻子正坐在床邊。
王氏神寧靜溫,但沒有像平時那般熱絡,只淡淡說道:“你昨夜喝醉了,一直在喊妹妹的名字。”
“妹妹?”
謝執噌地坐起來,間苦:“我……都說了些什麼?”
“沒說什麼。”王氏扯扯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而后起出了門。
著院里的廣玉蘭樹,王氏眉頭幾乎擰在一塊,一直都知道謝執心里有個深藏多年的人,但不在乎,甚至使了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嫁進來,橫豎當初看上的也是謝執的皮相,得到他的人,已是滿足。
更何況,一直天真地覺得,做了十幾年的夫妻,他們還養育了三個孩子,他未必對沒有。
但他竟真的一點都沒有。
這也就罷了,偏偏丈夫心里的人,竟還是他的孿生妹妹!
王氏頭皮發麻,只覺心里一陣惡寒,可以接謝執心里有別人,唯獨不可以接他與小姑子之間存在畸。
哪怕是他單方面的心思,也覺得到了莫大的欺辱!
“阿娘!”
謝泠嶼進來時,正瞧見王氏在玉蘭樹下發呆,不知為何,今日母親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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