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長臨侯看得有點心虛,但轉眼他又覺得自己沒錯。
他剛剛都為龐立被楚君羨扣個了眼瞎昏君的帽子了,他還想怎麼樣?
明知道楚君羨看重滇州戰事,還不把之前的尾給掃干凈,不僅讓錦衛抓到小辮子,還把林震是他們安在東宮的人都給扯了出來。
皇帝越想,對長臨侯越不滿,只覺得他這些年是越發恃寵而驕,也越發愚蠢了。
識相點,他現在就知道該怎麼做才能活命。
反正這次是他的庶弟出事,就算扯出侯府什麼,他直接就推到龐鈞的頭上去不就好了嗎?
最差也就是丟了爵位,他還是會保住龐家所有人的命的。
長臨侯多了解皇帝,一眼就看穿上首那位君王的心思,心如墜冰窟。
沒了爵位,龐家在京城還怎麼立足?
更別提這些年,為了皇帝,長臨侯府樹敵頗多……
長臨侯晃了晃,原本意氣風發的侯爺此時如失了生氣,塌了脊背,一下子就衰老了十幾歲。
龐立沒得選擇,早在當年他扶持皇帝,殺害了無數忠心于宣帝的員時,他跟東宮就水火不容了。
如今他只能牢牢靠著皇帝,還能保住龐家,等待東山再起的一日,否則……
溫霽看著失魂落魄的龐立,目有些復雜。
兔死狐悲。
即便他早知道皇帝是個什麼子,也忍不住浮起一點淡淡的心寒。
不過,他對皇帝也算不上多忠心。
只是因為比起宣帝和太子,皇帝實在太蠢,太容易控制了。
溫霽這輩子最的只有兩個,一個是青梅竹馬的表妹,一個就是權勢。
為此,他可以不惜任何手段。
原本,溫霽是看出太子雖然強大,但太瘋了,他是長久不了的。
何況,太子掌控太強,未必能容得下他。
所以,他取得皇帝的信任后,就只需靜待太子走向毀滅,扶持一個好控制的傀儡皇子上位,權傾天下。
可如今……
溫霽想到自己那個走失多年的兒子,想到了這些天因兒子回來,越來越好,不再抑郁寡歡的妻子,心里不停地掙扎著。
最讓溫霽心驚膽戰的還是,太子的改變。
好似自從太子妃了東宮,太子的手段就溫和了許多,上再沒有了那毀滅一切的瘋勁。
不然,就從前這位殿下的作風,他若打定主意要搞垮長臨侯府,直接就讓錦衛上門抄家了,哪兒會讓江行在朝堂上一一列舉罪證,讓百無言,讓天下信服呢?
“父親,是太子妃救了兒子,也是太子妃幫兒子見到您和母親的。”
“太子妃說了,讓父親在與東宮為敵時,三思而后行。”
兒子那像極了妻子的容浮現在溫霽的腦海中。
他種種謀論又在兒子過于澄澈圣潔的眉眼中破碎。
溫霽和朝外,或嘆太子妃弱善良,或懷疑心機過深,或輕蔑搞垮了自己娘家,太過愚蠢等等之人不同。
反而,他覺得太子妃極為聰慧,也極有遠見。
更讓溫霽嘆的是,太子妃的謀。
也不跟你玩什麼虛假意,直接就把“挾恩以報”擺在明面上。
溫霽是不接也得接。
再者,如果太子不瘋,能順利登基,溫霽確實沒把握能斗得過他。
他是熱衷權勢,但也沒想要賠上全家人的命。
妻子兒子還在邊,溫霽就更怕死了。
只是他并不信任楚君羨這位晴不定、心思莫測的太子殿下,倒是那位太子妃……
溫霽瞇了瞇眼,只是關乎整個禮國公府,他還需再試探試探。
最后,早朝以皇帝馬不停蹄地贊同讓錦衛去查長臨侯府,承認自己此次偏頗了,昧著良心夸贊楚君羨公正嚴明、為國為君結束。
再不結束,皇帝都快吐了。
報復!
楚君羨這逆賊絕對是在報復他任命陸彥為滇州統帥,把戰功和軍權搶在手里的事。
失了長臨侯府,皇帝心痛到不能呼吸,但想想,如果陸彥此次功平定滇州,不僅戰功和名聲是他的,滇州的軍務政務也會被他控制在手里。
到時候,楚君羨非得嘔死不可。
而且,經過這一戰,他也能把陸彥提拔起來,讓忠義侯府配合溫霽制衡楚君羨。
到時,他再慢慢謀劃,何愁不能殺掉他,再無后顧之憂?
皇帝越想心里越是振。
只需他再忍一忍。
楚君羨得意不了多久的。
如此,沒了一個長臨侯府也不算什麼了,還能麻痹楚君羨,實是劃算。
楚君羨冷漠的目掃過眼神閃閃爍爍的皇帝,心里連嘲諷都懶了。
若非當年……憑這樣的蠢貨也想取代父皇?
他魅眸幽幽,自始至終,他的對手都不是楚慎(皇帝),而是……
好吧,就太子殿下那日天日地的囂張氣焰,就沒真把誰看是對手。
真正能拿住他的也不是什麼敵人,只有他的枕邊人。
站在溫霽旁邊的時妖抱著手臂,桃花眸噙著興味,看戲看得是津津有味。
只是看著皇帝一臉“朕還能贏”的表,差點就直翻白眼。
這老登,也忒蠢了。
還贏呢?
現在連貴妃娘娘都不想跟他玩了,他知不知道他前朝后院都著火了?
要不是……他怕早就被楚君羨踹下龍椅了。
不過,應該也快了吧?
畢竟他家娘娘如今天天就想著怎麼送太子妃登上后位呢。
其實,時妖覺得,他家娘娘更想幫太子妃為皇。
至于太子?
按照他家娘娘的腦回路,給他一個妾室的位置就最多了。
噗!
時妖越想越樂。
然后,一時樂極生悲,就對上了太子殿下冷戾的眼神。
時妖:“……”
不是,這位太子爺怎麼那麼小氣的?
他不就給太子妃拋了個眼嗎?
至于好幾天了都還耿耿于懷的?
小心太子妃嫌棄他沒男子氣概,休了他。
楚君羨淡淡地笑了,眉目妖孽,俊無雙,就是眼神能凍死人。
再然后,時妖就倒霉了。
太子爺輕描淡寫間的三言兩語就讓皇帝懷疑上了時妖的忠心。
楚君羨也沒說什麼,就提了一句錦衛會查到林震和溫霽之間的關系,還多虧了時督主。
被皇帝那蠢貨森的視線審視著的時妖:“……”
他的,這個狗太子!
他待會兒就去找貴妃娘娘告狀去。
就是,時妖忍住去自己還作痛的屁,暗自齜牙咧。
娘娘也太不溫了,怎麼能對他那麼用力的……踹!
不過,打是親罵是,時督主堅信娘娘對他還是最的。
翊坤宮的聞貴妃忽然眉心微蹙,抿了抿,再次吩咐李公公和暗衛,以后不許再讓時妖隨意進出的寢殿。
李公公和暗衛:額……
娘娘,實在是攔不住怎麼辦?
總不能打死時督主吧?
聞貴妃還真想命他們打死那個作死的小混蛋,但……
著眉心,近來朝局,東廠不好易主。
“娘娘。”
一個侍進來稟告,“早朝后,時督主被皇上去了養心殿,皇上懷疑太子殿下發難長臨侯府的事與他有關,認為他有異心,雖然時督主最后打消了皇上的懷疑,但還是被罰了十鞭子。”
聞貴妃翻書的手頓住,清冷的眉眼沒有任何波瀾,但殿的氣氛冷了下來。
“讓他上躥下跳,沒個正經的,該罰。”
侍低頭,不敢應話。
不過,聞貴妃雖覺得讓時妖個教訓,長長記也好,省得他愈發得意忘形了。
但到底時妖是的人,皇帝那個蠢貨算什麼東西,也配教訓的人?
聞貴妃淡淡抬手,李公公立刻上前扶起。
翊坤宮的侍從們都不需要問,便知道貴妃娘娘要去哪兒了,麻利地備好了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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