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梓霖整個人蜷在沙發,目盯著電視屏幕,一不。
直播的新聞播完了,又調了臺,正在看重播,試圖從屏幕中找到許深和蔣熙睿的影,可坐在這半天了,一切都是徒勞。
蔣遠周回來的時候,蔣奕謙剛從廚房喝完水出來,“爸。”
他頗有些委屈地上前,“我覺得我晚上都吃不進去飯了。”
“等到了晚上,你媽應該會打電話回來。”
“不是沒有信號嗎?”
“會想辦法的。”
蔣梓霖眼眶微紅,“爸,你就不能不讓他們去嗎?”
蔣遠周上前幾步,在蔣梓霖的旁坐定。“他們不去,也會有別人去,懂嗎?”
“可是……”蔣梓霖話說到這,又生生閉上了。可是什麼呢?誰都知道那邊危險,蔣熙睿聰明剔,他能不懂嗎?
“別太擔心,星港的醫療隊在這方面經驗富,不會出事的。”
蔣梓霖將頭靠向蔣遠周的肩膀,“爸,我還是好怕。”
如果,有萬一呢?
許深來到蔣熙睿后,孩上的板子被推開,守在外面的父母快步沖上前。
大家合力將孩抬了出來,球形的機人滾回到蔣熙睿腳邊,他彎腰將它撿起來。
“這傷口是誰包扎的?”許深是看著孩被挖出來的,不可能自己包扎,外面的人也不可能給包扎。
孩被小心翼翼放到擔架上,微微閉著眼睛,許深用手捂住的眼簾,“暫時閉上吧,別睜開。”
“你們都是來救我的,是嗎?”
“是。”
“那個小機人……它有名字嗎?”
蔣熙睿點了下頭,“有,它小青梅。”
許深也注意到了蔣熙睿手里的東西,“睿睿,這是什麼?”
“你這東西真好使,上的傷也是它包扎的嗎?”
蔣熙睿將機人前的鐵片打開,他走到自己放在不遠的盒子跟前,他取了止紗布和繃帶放進去,“它型小,是為了能夠方便它在廢墟底下穿行,遇上需要急理的傷員,它可以做簡單的救援,不過也正是因為他型的關系,它一次只能理一名傷者。”
“那太好了,你這是手機控制的嗎?”
“是。”
救援隊員看了看四周,不無擔心說道,“這兒有信號嗎?”
“不需要信號,我考慮到了救災的特殊,只要手機有電就能控制它,它還可以在河流中穿梭,在土質疏松的地方打孔前行。”
許深微笑展,“怪不得你之前問我很多急救知識,原來是有這樣的作用。”
“媽,我再去別的地方找找。”
“去吧,注意安全。”
擔架上的孩下意識出手,“我能知道你什麼名字嗎?”
“蔣熙睿。”
年說完,扭頭走了,許深看眼孩上的傷,“別擔心,應該沒有大礙。”
孩的手過去,拉住許深的袖,手背上有明顯的痕,“我沒想到自己能活著出來,真的……”
“確實,”救援隊的一人看了看后的廢墟,“你很幸運。”
許深一抬頭,看到自己的兒子已經遠遠走了出去,那抹背影得筆直。
一直到晚上,救援還在繼續,有些人的家屬還于失蹤狀態,他們打了手電筒無奈得在廢墟跟前拉著。
蔣熙睿坐在地上,手機屏幕的‘小青梅’從一張被砸得稀爛的椅子下面滾向前,年面嚴肅地盯著屏幕,一個紅點閃爍著,距離‘小青梅’十幾米,應該有人被在底下。可是屏幕上,還有一個藍的點,它安安靜靜待在一,一不。
蔣熙睿知道,這說明那個方向下面也有人被著,只是已經沒有了生命征。
他心沉重,但并未作過多地猶豫,他起去喊了救援隊的人過來。
蔣梓霖晚飯也沒吃,一口吃不下。
將手機擺在座機的旁邊,音量開到最大,可是一點用都沒有,本沒人打電話過來。
蔣遠周盯著跟前的電視,地震中的死亡人數已經上增到十九人,更多的人被列為失蹤。
八量山現場,蔣熙睿讓‘小青梅’撤出來,救援隊的人在廢墟中翻找。
他們需要據他提供的線路去搜救,所以蔣熙睿不能走。
漫長的等待中,鋼筋水泥塊被一點點挪開,蔣熙睿坐在暗夜中,照明車的燈打在頭頂,小青梅和他坐在一起,蔣熙睿忍不住問道,“你說,霖霖現在在做什麼呢?”
小青梅坐在那沒,但是會開口說話,“霖霖喜歡吃牛排,霖霖喜歡吃冰激凌。”
這些都是蔣熙睿預存進程序中的,只要聽到霖霖兩字,小青梅就能自識別。
蔣熙睿忽然覺得沒有那麼寂寞了,他扭頭看了眼邊的機人,“想不想早點回家?”
小青梅沒有答話。
“那小丫頭,這會應該擔心壞了。”
廢墟底下的人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了,傷勢很重,陷重度昏迷中,許深讓人將傷者抬上車,也準備跟過去,但是臨走前回頭看了眼睿睿。
蔣熙睿快步朝走去,旁邊的小鐵球跟著。
“媽,我不覺得累,今晚就留在這。”
許深目攫住他,心有擔憂,但話到邊還是被咽了回去,“好,我一會也過來。”
“嗯。”
車子緩緩開出去,蔣熙睿看了眼旁的小青梅。“我們繼續吧?”
蔣遠周下樓的時候,看到蔣梓霖蜷在沙發,蓋在上的毯子有一半已經掉落在地,蔣遠周彎腰撿起來,將蓋向蔣梓霖的肩頭。
立馬睜開眼來,坐起看向蔣遠周,“爸。”
“怎麼不回房間睡?”
“我房間沒有座機,我怕媽和睿睿打我手機我接不到的話……”
蔣遠周長臂過去,將攬在懷里,“一有消息,我會馬上告訴你的,你這樣讓我怎麼放心?”
蔣梓霖將腦袋在蔣遠周的肩膀上來回挲,手掌抓著他的睡,“爸,我真的想去八量山,但我知道我不能去,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添了。”
“乖。”
蔣遠周陪蔣梓霖坐著,蔣梓霖松開手,“您回屋睡覺吧,明天還要去醫院呢,別擔心我……我也回屋睡覺。”
“好。”
蔣遠周剛要起,睡口袋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趕看眼來電顯示,是許深打來的。
蔣遠周忙接通電話,“深。”
“老公,我和睿睿都好的,別擔心。”
“你現在在哪?”
許深和蔣遠周說著話,蔣梓霖一顆心落定些,半晌后,蔣遠周將手機遞給,蔣梓霖迫不及待地接過去。“媽,您什麼都好吧?有沒有傷?”
“霖霖乖,媽媽很好。”
蔣梓霖鼻尖泛起酸,“那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還要過幾天,你在家別太擔心我們。”
“媽,睿睿呢?”
許深不想兒提心吊膽,只能撒了個謊。“睿睿睡了,他今天很辛苦,坐在車上就睡著了。”
“那您讓他醒了之后,一定給我打個電話。”
“好。”
通話很短暫,偌大的客廳恢復靜謐,蔣遠周拉起蔣梓霖的手臂,“走吧,上樓睡會。”
八量山。
晨起的第一抹穿山間,拂去空氣中浮浮沉沉的悲愴,蔣熙睿將右手遮在前額,這一刻,日出呈現出從未有過的明,好像托舉了滿滿的希冉冉升起。
小青梅從地底下鉆出來,金屬球上沾滿了灰,蔣熙睿彎腰將他捧在手里。
不遠,有人高喊一聲,“有信號了,有信號了!”
年潭底微亮,遙遙去,一抹驚喜竄眼底。
他掏出手機,看眼屏幕,信號果然恢復了,蔣熙睿直接撥出一個號碼。
蔣梓霖的手機就放在枕頭邊,睡不著,鈴聲驟然響起,一把抓過手機,迫不及待地用手指劃過屏幕,“睿睿,睿睿!”
電話里傳來年的輕笑聲,“是我。”
“你……”蔣梓霖剛說了一個字,就忍不住哽咽出聲。“我不想跟你講話了。”
“真不想跟我講話?”
“我有點討厭你。”
年坐下,將手里的小青梅放到地上,“我這邊的信號很不穩定,萬一一會你聽不到我說話聲,就說明信號斷了。”
蔣梓霖一聽,自然著急,“你……你還好嗎?你去那邊干嘛啊?又到余震嗎?”
“我很好,一切都好,沒有余震。”
蔣梓霖右手不住拭眼簾,應該是能將心放進肚子里了,可這會還是焦急不已。“那邊很危險吧?”
“霖霖,你呢,你還好嗎?”
蔣梓霖輕吸下鼻子,“很不好。”
“怎麼了?”
“機人比賽,你沒來,六塊木頭拿了小組賽第一,他的同學圍著我不讓走,讓我接他的表白。”
蔣熙睿眼簾微垂,修長的手指向腳邊的小青梅,“等我回來,我找他算賬。”
“你走得時候為什麼不跟我說聲?你也沒有告訴我,你棄權了。”
年沉默半晌,“是我的錯,對不起。”
蔣梓霖起雙,“我才不想原諒你。”
“霖霖,我想你了。”
角輕,掐著自己的小,蔣熙睿以為沒聽見,“霖霖,我想你。”
蔣梓霖眼眶一熱,不住吸著鼻子,“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過兩天就回去。”
“為什麼要跟媽去八量山?你為那場比賽準備了好幾個月……”
蔣熙睿看到有人被拖出來,死傷不明,垂下的手臂上都是。“一場比賽而已,我帶著小青梅過來,我可以救的是人命。”
“睿睿……”
“別哭。”
蔣梓霖聽到這話,反而想哭,捂著,但是忍不住。“你知道我擔心的一整晚都睡不著覺嗎?我還特別想你,掛念你,但你一點消息都沒有。”
“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你不聲不響地走了。”
蔣熙睿聽到不住哽咽,吸氣聲越來越重,他心頭揪起來,“乖,不哭。”
“我忍不住。”
“我不是好好的嗎?真沒事。”年在電話那頭竭盡全力哄著,“我一會還要帶小青梅去另一個地方。”
“安全嗎?”
“安全。”
蔣梓霖不信,但知道時間寶貴,就算有再多的緒都只能先抑下去。
“我在家等你回來。”
“好。”蔣熙睿站起,一抹亮迎面而來,“霖霖,我一直都是喜歡你的,從我們很小很小的時候起,你就應該知道,是嗎?”
“嗯。”蔣梓霖說不出聲,只能嗯了聲。
“所以我們之間,心照不宣,很多話都藏在彼此的心里,但只要你一直明白就好,等我回來。”
“嗯。”
不遠有人在喊蔣熙睿,他還有很多話想要說,但他終究只說了再見二字。
電話被掛斷,蔣梓霖的手機在耳畔,半天沒有挪開。
天亮了,八量山那邊,天應該也亮了吧?
周末過后,蔣梓霖照常去上學,據說林杜森很爭氣,一路過關,績喜人。
放學的時候,蔣梓霖看到學校的橫幅打出慶祝語,祝賀林杜森同學進總決賽。
不由頓住腳步看了眼,陸倩倩挽住的手臂,“走吧,大神不在,他就是老大了。”
“可惜啊,那個比賽蔣熙睿不是參加了嗎?”迎面有幾個生走來,如今看到校園高高掛起的橫幅,自然也要議論幾聲。
“聽說他都沒去,只能算棄權。”
“為什麼啊?他那麼牛,去了肯定是冠軍。”
“不一定吧,”生輕笑聲,“大神都有大神包袱的,人無完人,蔣熙睿還真能什麼都會嗎?我估計是覺得輸了會丟面子,所以干脆不出面,這樣別人聽著也好聽些,棄權嘛,又不算真的輸。”
“你胡說什麼?”蔣梓霖上前步,攔在兩人跟前,“誰跟你說蔣熙睿輸不起?”
生拉著朋友繞道離開,“又不是只有我們這樣說,全校都在議論……”
陸倩倩拉過了蔣梓霖,“別理睬們。”
東大的這些人對蔣熙睿的關注原本就高于常人,如今他缺席了機人比賽,背后的原因,他們可以猜測出上百種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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