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深坐在那里，猶如一尊沒有生命力的雕像，蔣遠周朝睨了眼，見目死死盯著對面的吳思。

男人的視線落向那個吳思的人，這才開始仔細看了眼，穿著普通、長相普通，一頭染黃的長發，發頂冒出了一截新發，黑發和黃發夾在一起，出濃濃的鄉土氣息。

萬毓寧是看戲的，眼看許深坐立難安，蔣遠周往后靠了下，“當年的事，什麼事？”

蔣遠周不知道吳思這人，哪來的優越，就連說話都帶著強烈的世俗味，“許深，那時候給你拍的照片，你有沒有拿回去啊？”

許深自始至終不說話，蔣遠周眉頭慢慢攏起，“什麼照片？”

萬毓寧單手撐著腮幫子，手指把玩一個小小的杯盞，指尖繞著那杯沿一圈圈打轉，“遠周，許深高三的時候也被人過服，據說打得還不輕呢，這些都沒告訴你嗎？”

蔣遠周沒有太多驚愕的表顯出來，他習慣于不輕易喜形于，可一口冷氣倒間，每一下都幻化尖銳的芒刺，對他又扎又，“高三？還沒年吧，為什麼要那樣對？”

許深一直在看對面的吳思，這個當初的問題，除了老氣不外，好像什麼都沒變。

語氣、神態，還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

“不為什麼，只是看不慣而已。”

蔣遠周忽然覺得再多的怒氣，卻在此刻難以發出來，“僅此而已？”

“許深長得太漂亮，學習又好，這樣的人誰會喜歡？”吳思目對上蔣遠周，“啊，也就能迷你們這種男人。”

萬毓寧拾起筷子，挑自己吃的吃上兩口，“遠周，一個早就被人看的人，你不會還想留著吧？傳出去讓人笑話。”抬腳輕踢下旁邊的吳思，“那天的細節，說說吧。”

許深居然沒有拔就跑，吳思神采飛揚，對幾年前的那件事記憶猶新，“我只是被羅靜喊去幫忙的，羅靜的男朋友在育課上跟許深說了兩句話，還當著羅靜的面夸許深漂亮，這怎麼能忍？”

起因是這個嗎？

許深自己都忘了。

“平時，羅靜就看不慣許深，那天放學后，羅靜約了好幾個人在許深回家的路上堵。我們把強行拉到一個垃圾場，羅靜先打了一個掌……”

蔣遠周傾斜著子，手指在眉骨，目出神地盯著眼前的酒杯。

他的腦子里，忽然浮現出一個慌張失措的模樣，被人拖拽著，跌跌撞撞，周邊是骯臟雜的垃圾堆，孤獨無依，無法反抗，一掌清脆聲清晰地傳到蔣遠周耳中。

吳思還在繼續說著，“后來羅靜說不能打臉，會被老師和家長看出來，就把許深踹倒在地，許深想反抗，就被我們按住了雙手雙腳。”

蔣遠周覺得包廂的空氣越漸稀薄，頰側的咬，他本沒注意到忽然起的許深。

萬毓寧看見了，角輕微往上翹，示意吳思繼續往下說。

“把許深打過一頓后，羅靜還不解氣，說不就一張臉長得好看些嗎？這時另一個朋友說，說不定人家上長得也好呢？羅靜就說要服看看……”

許深并沒有走出包廂，來到靠墻的書架前，雙手抱起其中一個花瓶。

背對著的萬毓寧和吳思都沒發現，整個寬敞的包廂，就只有吳思的聲音，“我們讀高三的時候，還沒人用智能手機，只有羅靜有個翻蓋的，就讓人給許深拍照，我們幾個按住許深，是羅靜把的服了。”

蔣遠周一抬眼，眸兇狠畢，吳思猛地打個寒戰，蔣遠周一字一語蹦出來，“砸，砸死了，我給你收拾！”

吳思這才察覺到不對勁，回頭看去，嚇得面煞白，許深就站在后，手里高舉著一個花瓶。

“砸下去！”蔣遠周暴戾出聲。

就連萬毓寧都不住哆嗦了下，許深的雙臂開始抖，握著花瓶的十指用力到泛白。

吳思張大，半天后才出幾個字，“那年……羅，羅靜半夜遇襲，到現在都沒說出來是誰做的，是不是你？”

旁邊的萬毓寧沒敢接話，就怕許深不住刺激，將花瓶往頭上砸過來。

吳思臉變了又變，“許深，你現在可是個醫生啊，你要真這樣做了，你……你的前途也沒了。”

如今的許深，早已年，形卻仍舊那樣單薄，蔣遠周看著僵立在那，他的心好似被人深深剜了一刀，那種鈍痛是他無法形容的。

他推開椅子起，來到許深旁，將手里的花瓶接過去，“給我。”

蔣遠周摟住許深的肩膀，將按坐回原位，他先到門口喊了兩個服務生過來，似乎是代他們一些什麼事。

萬毓寧后背僵直，眼見蔣遠周走過來，看了眼他的臉，一種不安從心底開始往外翻，“遠周，我只是讓你了解下以前的許深，這事雖然過去幾年了，可萬一被翻出來呢？況且還被人拍了照。”

許深放在膝蓋上的兩只手止不住抖，將它們扣在一起。

有些人啊，肆意踐踏了你的青春，卻偏偏還要迫不及待，在你以為往事能完全放下之時來橫一腳。

蔣遠周走到吳思的后，居高臨下盯著那一堆黃，“包廂里開了暖氣，不覺得熱嗎？把外套了吧。”

吳思的臉在發燙，蔣遠周這樣的男人，見一面就能令人鬼迷心竅，聽話地將厚厚的棉外套下來，里面就穿了件單薄的低領。

萬毓寧卻不覺得這是件好事，如坐針氈想要起來。

只是接著，一陣尖聲把嚇得又坐了回去。

蔣遠周單手扣住吳思的后頸，他力量十足，將狠狠向那張圓桌，另一手從冰塊中取出那瓶已經開封的香檳。蔣遠周手指挑開的領，把冰涼的汩汩往領子里灌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