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把檀鳴蕭車禍的事得死死的,除了林宥齊,沒一個人知道。
甚至於前一天晚上被路人拍到的飆車照片,在網絡上也銷聲匿跡。
好像就沒發生過一樣,是要把人的記憶給抹除。
沒過多久,檀二公子回荷蘭的消息不脛而走。
老太太大張旗鼓地召開新聞發布會,宣稱檀鳴蕭被調去荷蘭分公司長期任職。
一時間,大家又開始猜測。
私生子出的三公子去了倫敦。
老太太欽定的繼承人二公子現在又被調往荷蘭。
那檀盛的繼承人到底會落到誰手裏,真正塵埃落定之前,誰也不敢輕易站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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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鳴蕭回荷蘭,最開心的莫過於棠荔。
才不管檀鳴蕭是什麽理由回荷蘭,反正去了就再也不要回來。
腦海裏一直繃的弦徹底放鬆了下來,每天在家裏就是吃了睡,睡了吃,安心養胎。真就像說的,來手飯來張口,一點不舍得讓自己勞累。
但往往吃了就吐。
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不過為了肚子裏鬧騰的那隻小家夥,棠荔還是會能吃一點是一點。
就是小家夥太能折騰了。
棠荔都要懷疑,它出生以後,是不是要當一名運健將,畢竟它力那麽旺盛。
要給它取名跳跳。
棠跳跳。
家裏的阿姨變換著花樣給棠荔做吃的,棠母也花心思研究孕婦食譜,人雖然沒胖起來,但勉強算沒瘦。
4月20日這天,棠荔收到了倫敦寄來的信件。
蓋著火車圖案的郵。
隨著信件一起的,是一片歐梣葉的標本和盛放在玻璃瓶裏的藍鈴花。
藍鈴花似乎剛開不久,便被看到它的人摘了下來,花瓣很是。
但在玻璃瓶裏保存得很好。
木質的封口瓶蓋上著一張“藍鈴”字樣的紙。
棠荔拿起信封,毫無征兆的,一滴淚便湧出了眼眶。
細數,和檀司煜也沒有分開幾個月。
不聯係的話,尚且能抑製住想念,現在收到他的來信,四肢百骸、五髒六腑都像是要被對他的思念給浸了。
拆漆封的時候,棠荔手都在抖。
一顆心仿佛已經跳了出來,鋪在滿是他字跡的信紙上。
迄今為止,棠荔始終都堅定地認為,書信是最高級別的浪漫形式。
仿佛能越數萬公裏的距離,去到正在寫信的人。
僅僅是看著寫下來的字,就能想象到檀司煜在書寫時的表與作。
棠荔猜,他應該是躺在床上寫的。
字跡很輕,不像他平時寫得那般龍飛舞,能將字跡清晰地印到紙張背麵。
或許隻是用一遝厚厚的紙墊著,所以不敢太用力,有些筆畫輕得像是檀小魚一掃而過的尾。
信紙上暈染下一滴的淚,模糊了他藍的字跡,就好像從倫敦漂洋過海抵達手心的思念,開出了一朵小小的藍鈴花。
信上說,從公司頂樓可以看到一片櫻花大道,現在正好櫻花盛開的時候,他每天都會拍很多張照片,即使看起來沒什麽特別大的變化,但他想在櫻花都落之前,盡可能多地保留一些花開過的證據。
他告訴棠荔,他住的公寓附近的公園裏開滿了藍鈴花,遠遠看上去,像一大片藍的地毯,他想和一起躺在花海裏。
他也想棠荔能夠欣賞到那一片藍,嚐試著拍了很多照片,但都不盡如人意,思來想去,便摘了一串寄給,他說實才能到倫敦的春天。
雖然最後藍鈴花被放在玻璃瓶裏,棠荔也不到實,但好過沒有靈魂的幾張相片。
這裏,他特意大肆批評了相片的不好,一切都緣由先前某個綠茶給他前妻快送英短相片的事。
檀司煜很坦率地表達了自己的嫉妒,並直言不會給棠荔寄送任何一張相片。
他最近喜歡上了歐梣,所以特意摘了一片歐梣葉製標本,和分他的歡喜。
檀司煜寫了很多碎碎念,都是無關要的日常,就像是他們許久沒麵,他忽然回來,拉著說一些瑣碎的見聞,仿佛也曾跟著他踏上過一段旅程。
棠荔想,他寫下這些容的時候應該在三月末,或者是四月初。
畢竟他日日夜夜都惦記著這一天,早早準備好了一切,然後將信封與禮寄出去。
等生日一到,就能夠準時送到手上。
棠荔將那封信反反複複地閱讀了很多遍,將信紙翻折過來後,才看到背麵還有一句話——
歸期,大約是來年春。
棠荔輕輕上隆起的小腹,溫又繾綣地和寶寶分這個喜訊。
坐在書桌前,取出鋼筆,展開信紙。
提筆,想寫些什麽,好作為回信。
可懸著的筆尖,遲遲都沒有落下。
數十分鍾後,棠荔坐得腰疼,無奈歎了口氣,合上筆蓋,將鋼筆又放了回去。
雖然信紙上還是一片空白,但剛剛過去的那幾十分鍾也不算浪費。
畢竟,真真切切地想了檀司煜很久。
至於回信,等想好了容,謄寫上去後,再寄給檀司煜吧。
著指頭數,他們還有一年的時間才能見麵。
有充分的時間去思考回信的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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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司煜也不確定,他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夠回蘇南。
本來逐漸悉這裏的業務後,他手上正好有個項目,在年底的時候和檀盛有流會。
他本想借著那次機會回去。
好歹算是有個由頭,老太太應該不太好說什麽。
這可不是他單方麵毀約,隻是因公而來。
但檀司煜沒想到,他被一個流浪漢推了一把,摔下臺階後,被路過的車軋了一下。
小碎骨折。
檀燁徹查此事,本以為是老太太的手筆,查出來後才發現有多荒唐。
隻是因為項目組裏有人不服他,花50英鎊找了個流浪漢想教訓他。
檀司煜不得不躺在醫院裏。
醫生給他加了鋼板固定。
雖然撐著拐杖,他也能走路,但實在太過狼狽,而且起初他也並不練使用拐杖。
比起狼狽,還多了幾分稽。
醫生說他這種況,要想徹底恢複好的話,至需要半年的時間,期間還不能到二次傷害。
檀司煜一點也不希棠荔看到他這副樣子,因此,他在病床上寫下歸期時,囫圇又曖昧地標了個來年春。
但他會積極配合醫生的康複訓練。
他的歸期,隻早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