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抗敵的尉兵驚異四顧:“兵助陣聲……怎麽停了?”
“是停了……”習慣了這種聲音加持殺敵的尉兵們,茫然舉著長刀。
陡然,平靜下來的山谷被一聲戰鼓催開,木葉簌簌而,鶴唳風聲。
咚!
咚!!
咚咚咚!!
馬道人勘山選出的八個八卦方位,本就是順風而呼、聲音加疾的陣眼,托他的福,替代風竅的八面戰鼓織共鳴,循著氣壯山河的節奏,愈響愈烈。
劉時鼎知另一頭的唐袖石也已得手,持槍大笑,放聲長吼:“兵已被大治神澤皇帝降服,倒戈歸順!尉朝國祚已盡,十萬惡鬼要以你等元氣為食,飽餐一頓啦!聽好了,棄械投降的,留命不殺,為虎作倀的,敲骨吸髓,還要打十八層地獄油烹火煎之刑!”
劉時鼎越說越起勁,越說越高興,笑聲震雲天。
士兵為氣勢所攝,果懼,紛紛棄甲宵遁,奪路而逃。
尉朝用這毒之計給士兵洗腦,就別怪敵人以謀還施彼。
主營地中,馬道人見逃回的兵士人仰馬嘶,眼皮跳個不休,抓住一人問明究竟,面如土。
“……將計就計,他們將計就計……”
他苦研八卦周天的本領,和師父學了九年之久,學聽風辨位,又是九年。這世上怎會有人在幾日之間,便將他一世所學給看破了?
不可能的……
混的營地在馬道人眼前變得扭曲,為今之計,便是安大家這世上沒什麽兵,他們還占據地利,重整旗鼓,未必為輸。
然主將之前言之鑿鑿,兵士正因相信有神鬼相助,才激發潛力,不可一世,而今乍然破滅,頭腦已經混。
步六孤玉勒手提鋼刀臉沉地走來,馬道人看見他,白著臉後退。
不待他逃,步六孤玉勒提起那襲道服,一刀捅進心髒:“妖道,果然事不足!”
馬道人不肯瞑目地睜著眼,沫從他口中汩汩溢出:“我、我為陛下獻過仙丹,乃有功之人……”
步六孤玉勒啐了一口,扔下死轉上馬。他上的鋼護心鎧在下閃著輝,他在大營繞圈策馬,沉厲地看著茫然失措的士兵,絞皮馬鞭淩空出一聲聲脆響。
“勿懼勿,聽我一言!”
“我軍人多勢衆,敵軍遠途疲憊,我軍有兵甲之利,對方不過虛張聲勢。本將軍領過大小近十戰,無一不勝,敵人的首領卻是個二十出頭拈針裹腳的人,人!這一戰功,本將軍保你們封妻蔭子!衆志城,何戰不克!”
步六孤玉勒清楚,此隘過去便是長安,他若就這麽敗退,縱有老爹作保,他的下場也不會比馬道人好到哪裏去。
紇豆陵氏已經覆滅,赫連朵河不遵軍令,步六孤家躍升為六氏之首的希,全在這一戰上面了。
他只能拼上去!
文僚配合將軍,極力安士兵。步六孤玉勒誓師後,點齊兩萬人馬,領隊殺出山谷,直奔敵營!
黑石硤外一裏,黑甲如雲。
整兵待發的封如敕手持銅制方戟,披犀甲,兩眼盯著前方的薄霧,沉聲發令:“隨我沖殺。”
沒有攻山的兵與謝家軍結方陣,額上的紅發帶如一簇簇火焰。
他們與們握百煉鋼刀,目堅毅:“為陛下殺敵!”
山崖上,大治王旗嘯風蔽日,壯懷激烈的鼓點仍在繼續,宛如一首破陣曲。
是那日月轉流,四氣回周,元帝征蠻,萬國同休!
謝瀾安端坐于軍圍拱的馬上,兜鍪覆面,眼蘊清霜。
擡手慢慢捋過坐騎的鬃,心跳猛烈地與鼓聲共鳴,在這一刻卻又極其沉靜。
想,終于到了這一天。
鬼聲停,壯氣行。
“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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