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念聰一直想去游學，如今剛好送了兩個孩子一道兒出去。

黎昭群出理公府，只要他肯答應，那兩個孩子必然能被照顧好。

黎昭群聞言，也沒有猶豫，頷首道：“可以。孫大人放心，我會好生照顧令令郎的。”

“只是這樣一來，回程可能會稍有些耽擱。最好是讓一位了解況的大夫隨行在側，或者開些路上應急的藥也好，以防萬一。”

“那就有勞黎公子了。”孫毅放下心來，連連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說著，他轉就要快步離開。

“孫大人！”黎昭群住他，遲疑了下，“令的況，我現在已經詳細了解了。可否前去探一下？”

孫毅恍然，當即立刻道-：“對對對，我這都急糊涂了。黎公子，請隨我來。”

兩人相攜走去了院，月灑落在石板，投下長長的影子。

才剛到孫秋的院落，黎昭群就聽到里間傳來的哭泣聲，就是院子里的丫鬟們都神郁郁。

丫鬟替他起門簾，室一片燈火通明，孫夫人正守在室，在廳的是孫念聰。

他也是神悲傷，眼眶紅腫，見得兩人進屋，他連忙了眼淚，起迎上來行禮。

“父親，黎公子。你們來了！”

孫毅的目向里間，“你姐姐如何了？”

“前頭吃了藥，睡了會兒就被疼醒了，這會兒大夫正在里間給清理耳朵。”

說到這，孫念聰就心疼姐姐，臉上浮起難，“姐姐這回是了大罪，大夫說耳朵的況越來越嚴重了……”

他驀地住了，知道自己此言有父親之嫌。

要說心里完全沒有怨父親，那都是謊言。

他跟姐姐的素來好，現在姐姐的耳朵傷了，可能以后都有聾的風險，他這心中就難不已。

只是，子不言父之過，他只能低下頭，不再多言。

聞言，孫毅也是心口絞疼，便是他此刻后悔莫及，卻到底還是顧忌著面子，沒有再兒子跟目前多表現出來。

而是扭頭看了眼黎昭群，“黎公子，請。”

黎昭群踟躕了下，還是抬步走了進去。

才走進去，就聞到由腥味混合著藥味的濃郁氣味，撲面而來。

孫秋蜷在床上，側過頭去，出耳朵，不時發出痛苦的。

一位頭發灰白的大夫正在給耳朵灌藥清洗。

孫夫人則是以帕子捂著，眼眶里都是眼淚，卻又忍住了哽咽。

見到丈夫帶著黎昭群進來，愣了下，走了過來，“老爺……”

“黎公子聽說阿的況，過來看看。”頓了頓，孫毅輕聲道：“黎公子愿意帶阿進京看病。”

聽到安京二字，孫夫人抹去眼角的淚水，眼中閃過一希，不敢相信道：“真的嗎？老爺，阿真的有救了嗎？”

孫念聰也隨其后進來，聞言，也忍不住上前來，“黎公子，我爹說的都是真的嗎？你愿意帶我姐進京看病麼？”

黎昭群頷首，“孫大人待我心，如今孫姑娘有難，我怎能袖手旁觀。”

“太好了！”孫念聰心中歡喜，忍不住愁容一展，拊掌笑道，“姐姐有救了！”

孫夫人聞言，也激地向黎昭群躬福行禮：“黎公子，這份恩，我們孫家永世難忘！”

“夫人快快起，莫要如此！我只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此時，杜大夫已經細心地為孫秋清理完耳道，收起隨攜帶的藥箱和用，滿臉凝重地站起來。

他輕輕地拭去額頭上的汗水，對孫毅微微一笑，眼中滿是無奈和憾。

“孫大人，老夫已經盡力了。小姐右耳部發炎太重，而且逐日嚴重。目前只能用藥勉強控制，但后面若是拓展到極致……”大夫嘆了口氣，聲音得很低，“可能會對腦子和眼睛都有影響。”

他說得很含糊，但其間的容，卻很是人膽戰心驚。

孫毅眼中閃過一抹痛苦，但很快鎮定下來：“杜大夫辛苦了。黎公子明日要帶阿去安京求醫，還杜大夫開一些應急的藥。”

“去安京？”杜大夫聞言，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京能人異士眾多，孫姑娘的況興許有救。”

孫毅突然機靈一，上前一步，誠懇地問道：“杜大夫通醫道，對阿的況也很悉。不知大夫可愿隨同京？在路上照料我？我孫家愿出高價相請。”

杜大夫聞言一愣，捻須沉思片刻。

他雖然滿頭白發，但只是年過不，在蔚縣行醫多年，已習慣了這方水土，從未想過要離開家鄉。

“這……我家中有妻兒老母需要照料，恐怕放心不下，更是難離故土……”杜大夫遲疑道，眼中卻閃過一搖。

孫毅見狀，連忙加碼：“杜大夫莫要擔心，若是杜大夫若肯同行，我愿意奉上百兩紋銀作為酬謝，更會妥善照顧杜大夫的家小老母，絕不們有失。”

孫念聰眼眸一轉，也在旁適時話：“就如杜大夫所言，安京能人異士眾多，到了安京，定然能請到名醫給我姐姐診治。”

“杜大夫不是也能得機會跟那些神醫名流探討一二嗎？定是能益匪淺的！是不是啊，黎大哥？”

黎昭群回神，應了聲，“啊，嗯，是的。我會讓家中往宮遞帖子，定會竭盡所能醫治孫姑娘的。”

“太醫？”杜大夫眼中驟然大盛。

行醫者最高的榮耀莫過于太醫院了，從此離下九流，了那人上人。

當然，杜大夫倒是沒這般想，他是真心喜好醫的，能得了機會在太醫診治時旁觀學習，這是多難得的機會啊！

更有甚者，在太醫心好時，小小地提些疑問，能得了解答，進些學識，也是多醫者都求知不得的機會啊！

他激地捋了捋胡須，心掙扎片刻后，鄭重點頭，“好！我愿隨諸位同行京。”

“不為銀兩，只為得了機會，一睹名醫風采！”

孫毅大喜過：“好！杜大夫寬厚仁心，實乃阿之福！我們明日啟程，勞煩杜大夫多備些藥在路上用，還有行囊……我派個下人隨同杜大夫回去幫忙吧！”

杜大夫倒是也沒拒絕，“那我先回家與家人說一聲。”

待大夫告辭收拾行裝，屋的氣氛頓時輕松了許多。

這時，床上的孫秋虛弱地撐起子，茫然地環顧四周。

的右耳被白的藥布包裹著，左耳也涂了藥膏，臉蒼白如紙，雙眼因哭泣而紅腫。

看過來，見眾人似乎在談，卻只聽到模糊不清的聲音，這讓到極度的焦慮和為難。

“娘……你們在說話？”聲音抖，想要努力聽清楚。

孫夫人連忙走到床前，輕輕握住兒的手，近的左耳，提高聲音說道：“阿，好消息！黎公子要帶你去安京求醫呢！”

“安京？”孫秋明顯一愣，似乎沒有理解母親的意思。

孫念聰也湊了過來，興地對姐姐說：“姐姐，黎公子說安京有最好的太醫，能治好你的耳朵！我們明天就出發了！”

孫秋這才勉強理解了弟弟的話，眼中閃過了一希，但隨即又垂下眼簾，咬著，蔫蔫道：“我……我這樣子……怎麼可能治好？”

黎昭群見狀，主走到前面，見得這副狼狽模樣，心中也是頗為慨。

他站在孫秋的視線范圍，確保能夠看到自己口型，放慢語速，大聲地說道：“孫小姐，安京太醫院有很多醫高明的太醫，他們對耳疾有獨到的研究。而且我公府里也養了不名醫，他們定是能對你的病有幫助的。”

孫秋努力捕捉黎昭群的話語，聲音微弱，“謝謝黎公子……只是，不必了……”

沒想到之前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的黎昭群，竟然會愿意出手相助，但如今已是存了心尋死，故而本并不在意這個機會。

黎昭群溫和地笑了笑：“孫小姐，你不必太過悲觀。大夫定然是會竭盡全力醫治你的。即使不能完全恢復，也一定能減輕你的痛苦。”

“最重要的是，你自己不要放棄希。”

“你父母兄弟都在為你擔心呢，你難道還讓他們失嗎？”

孫念聰也握住了孫秋的手，含淚道，“姐姐，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一定不要放棄。我們的耳朵會再次聽到的……我發誓！”

孫夫人也點頭，強忍淚水：“是啊。你爹已經安排好了。黎公子會照顧你，你弟弟也會陪你同行，定然能平安無事的。”

“弟弟也去？”孫秋有些驚訝。

孫念聰連忙點了點頭：“姐姐，我怎麼能不去呢？我早就想出去游學了，這次正好借機會出行，不但可以照顧你，還能長見識。”

聽到弟弟同行，孫秋心明顯放松了許多。

和弟弟甚篤，有他的陪伴，會到安心。

對上父親愧疚的目，以及母親擔憂的眼神，孫秋終于點了點頭：“好……”

說著，看著黎昭群，道謝道，“謝謝黎公子……愿意不計前嫌，帶我去安京尋醫。”

黎昭群微微一笑，不以為然：“孫小姐不需要客氣，都是過去的事了。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請你好好休息，養蓄銳。”

孫夫人連忙道：“我這就去準備阿的行囊。”

“我也去收拾東西了！”孫念聰興地說道，轉要走，又回頭對姐姐說，“姐姐，你放心，有我陪著你！你一定能好起來的。”

看著兒子和兒這般手足深，孫毅臉上也難得的浮現出一笑意。

“黎公子，天已晚，你先回去歇息吧。”孫毅對黎昭群說道。

黎昭群點點頭，臨走前又瞥了一眼床上的孫秋，心里更是慨萬千。

他沒想到，初見如花般艷可人的姑娘，經此變故，竟打擊變如此。

但為了報孫家的恩，他也會如他所言，好生照顧他們姐弟。

有他這份香火，想必孫毅也會對紅楓和孫橋橋私下多加照顧，如此一來，兩人在這蔚縣至未來都能平靜的生活下去了。

黎昭群呼了口氣，快步走了出去。

今夜，孫府很是忙碌。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縣衙門前就已熱鬧非凡。

三輛馬車整齊地排列在門口，車夫們正在檢查馬和車，衙役們忙著搬運行李。

黎昭群一大早就醒來，今日穿一錦袍，腰間系著一條銀腰帶，整個人英氣。

孫毅也早早就站在衙門前監督衙役和下人們忙活，見得黎昭群出現，急忙迎了上去。

“黎公子，昨夜可睡得好？你且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不？”

黎昭群側了側頭，立刻有護衛上前查看。

阿魚叔走在后面，整個人還一瘸一拐的，臉也很是差勁，顯然傷勢還沒好轉。

此時，孫夫人等人也相繼走了出來。

孫秋被母親和丫鬟小心翼翼地扶著，穿著一素雅的，頭頂輕紗遮住了纏繞著藥布的耳朵，臉依然蒼白，但眼中已經有了些許神采。

孫念聰落在后面，他后跟著個背著書囊的小書。

他三兩步走出來，滿臉興，上前來行禮，“黎大哥，讓你久等了。”

黎昭群頷首，淡淡道：“東西可備齊了？”

“齊全了，齊全了。爹爹說，我們此次是去治病，只準我帶了些日用和書籍，以外都是錢財，讓我去現買。”孫念聰嘿嘿一笑。

孫毅：“……”

他別開臉，就看到出現在街角的杜大夫，臉上浮起喜，迎上去，“杜大夫，你可算是來了。就等你了！”

杜大夫臉上浮起些許疲憊，了額頭的冷汗，“晚間我娘病魘住了，所以給開了些許藥，耽擱了些時間。”

“令堂可無礙？我晚些讓夫人親自過去照看。”孫毅忙道。

“不必。就是老病了！”杜大夫搖了搖頭，“我夫人可以應對的。”